第十七章：全都是泡沫
拾掇一番，套上蓝色杰尼亚西装，林东起身出门。
离他住处约五公里外就有个小公园，昨天给黄婉月发消息，他没有写自己具体地址，而是约在了这里。
一辆银色轿车已经停在那里，旁边站了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见到他立马便走上前来，躬身说道：“是林东先生吧？黄小姐派我前来接您。”
“你好。”
林东点了点头，跟着对方上了车。
司机启动车子，操纵着方向盘，不知为何，林东总感觉他有点紧张，几次有意无意透过后视镜瞟自己，又迅速转移视线。
显然，这人也是个不善言谈的，林东也不爱多话，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像是在无声计算着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坐在车厢里，气氛略显沉闷，
清晨的街道，已经有零星的车辆和行人，但这司机开着车，却越开越偏，忽然，又一拐，进入一条羊肠小道，两侧都是些低矮的建筑。
林东放在腿上的手指忽然一顿，忍不住嗤笑一声。
见状，司机忍不住问：“您笑什么？”
林东不答反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司机回答道：“我叫徐威，怎么了？”
林东淡淡道：“没事，刚刚我掐指一算，今天你我其实都不太适合出门。”
话音刚落，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枪响。
一颗子弹射进前面的轮胎，还在前行的车子失去了重心，顿时倾斜起来，撞上了旁边的电线杆，然后侧翻开来，吓得四周一些路人尖叫连连，跑离了这条街。
空阔的街面上，银色轿车四轮朝天翻在那儿，车身都冒起了淡淡白烟。
“……”
“……”
“他们已经进入目标区域！狙击手开枪！”
“很好，命中……车子翻了，B组人准备启动法阵！”
“等会，怎么人还没出来……”
离此地不远的一处大厦，十层某间办公室里，白天晔手持对讲机，正发布着命令。
从他这个位置，透过玻璃幕墙，刚好能一清二楚看清那条街上的所有情况。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身黑西装，气机深沉的陆伯，手中也正端着望远镜看向远处。
见那轿车翻转之后，良久都没有动静，白天晔皱了皱眉，又冲着对讲机喊道：“去人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街面上，立马涌出几个蒙着面，穿黑色作战衣的人涌上前去，其中一个弯下腰看了看，失声道：“车里没人！”
“什么！？”
白天晔吃了一惊，对方是怎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这么凭空消失的？
另外，徐威呢？
他临危不乱，立马又冲对讲机说道：“呼叫狙击手！”
只听那头滋滋啦啦一阵乱流后，响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狙击手收到。”
陆伯本来手持望远镜四下里乱找，一听声音不对，脸色变了，同白天晔面面相觑。
这不是那位狙击手的声音！
白天晔反应很快，立马将对讲机关闭，又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B组，林东现在处于原狙击手位置！迅速调整阵眼！”
“……”
林东放下对讲机，饶有兴趣地打量周围，倒要看看，对方这些人会玩些什么花样。
原来就在刚刚，枪响的瞬间，他已经抓起前面的司机徐威，动用缩地成寸神通，一眨眼就到了不远处的隐蔽角落。
徐威惊魂未定地问：“这这……谢谢您救了我。”
林东拍拍他肩膀，“嗐，其实不用我救，你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不是吗？”
不等徐威回答，林东身形一闪，再次消失不见。
此刻，林东所处位置是街边一个废弃民房的二楼，那个狙击手已经躺在他的脚边，睡得十分香甜。
以他如今的修为和感知力，找到这家伙位置简直易如反掌。
几乎就在这人开枪的瞬间，林东感受到空气中的灵气波动，已经锁定了他的位置。
不一会，林东只觉眼前忽然一花，忽然间发现自己置身于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四面八方犹如虚无。
“啧啧，法阵都摆出来了。”
“嗯，六丁幻无阵，还算不错，可惜难不倒我……”
炼丹、炼器、阵法、符箓……这些修行百艺，乃是很多顶尖修士的基本功。
林长河传授过一些，在暗影社期间他也学过不少。
关键，他学习这些，比之其他修士有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神衍术！
万事万物，只要有规可循，皆可推演！
就拿阵法这块来说，林东不敢说自己是阵道大家，但也算是小有所成，寻常阵术在他眼里简直如同儿戏，弹指可破。
“……”
“白哥，布阵成功！”
“那家伙已经被我们困在里面了！”
听着那头传来的报告，白天晔松了口气，叮嘱道：“你们一定要守好阵旗，好好试试他成色。”
“是，明白。”
放下手机，只听陆伯笑道：“你说，这家伙用多长时间能够破阵？”
白天晔傲然道：“陆伯，这套幻阵是当年三纹阵师洛河先生独创，炼气四阶以下的修士，神魂不够强大，别说破阵，能保持神智清醒就不错了。
即便能达到炼气五阶者，如果丝毫不通阵理，想要破阵也需要花费巨大心神，没有两个小时甭想出来。我觉得，他能在三个小时走出这个幻阵就算不错了。”
陆伯点了点头，“嗯，昨天龙氏的人，已经帮我们测过这家伙的武道修为，一人能放倒对面十几个，那方面没得说。
今天，只要他能破阵而出，说明识海念力也足够强大，就有保护殿下的资格，否则的话，咱们还是另外招募强者吧。”
此时此刻，长街之上，B组的十二个人分别处在不同区域，每人旁边都插着一杆刻满符文的旗帜，他们盘膝坐在旁边，暗运真元。
别看他们都只是炼气初阶的修士，法力低微，但通过阵力叠加，却可以将法力威能提升百倍。
十二道阵旗发出的灵光，在街道半空交织成团，大阵光芒覆盖下，犹如实质的白色雾气将那栋二层小楼团团包裹。
“……”
周围的雾气越发浓郁，
下一刻，无数幻象凭空而出。
一头狰狞的猛虎显露身形，嘶吼着朝林东扑来。
他根本不予理会，淡定的自纳戒中取出一个木筒，拨开盖子一抖，从里面飞出八八六十四根竹筹。
那些竹筹凌空而起，随着林东催动神衍术开始揣摩推究阵理，这些竹筹密密麻麻飞舞在他的身边，轨迹凌乱，却暗含某种规律。
那猛虎呼啸而来，视觉效果倒是看着吓人，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跟林东的身体交错而过……原来，仅仅只是个虚幻的影子。
猛虎的幻象刚刚消失，半空之中，又有熊熊燃烧的大火，兜头朝林东降落。
他依然丝毫不为所动，继续操纵着竹筹运算。
别看这些竹筹轨迹凌乱，飘舞来去，但神奇的是，互相之间根本不会发生碰撞。
林东一边推算，一边迈动脚步，在无边无际的雾气之中踽踽独行，好似闲庭信步。
一会往左走一步，一会朝右前方窜三步，有时候又绕个圈，甚至偶尔还会倒退两步再前进……
期间，那些幻象不停发生着，深渊、海啸、猛兽、厉鬼……对他的识海不断发动精神冲击，但林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对一切的发生置若罔闻。
没过多久，眼前蒙蒙雾气之中，忽然出现一道门。
“嗐，不过如此……”
“这幻阵里的幻象一个比一个逼真，用来困住寻常武者或低阶修士，能对他们孱弱的神识造成冲击。可惜对我而言，这些幻术……”
“全都是泡沫。”
林东摇了摇头收回算筹，整理了一下衣领，随后伸手握住门把一推，悠然走了出去。
“……”
还在和陆伯说着话的工夫，手机又响起。
白天晔看了一眼，点了接听键。
“不好了白哥，那家伙出来了！我们困不住他。”
“什么？这阵就这么被他破解了？”
放下手机，和陆伯对视一眼。
彼此能看到对方脸上震惊的表情。
陆伯急忙又举起望远镜，朝那边长街望去。
果然，阵旗上的灵光一道接着一道陨灭，大阵的法力正慢慢变弱。
雾气消散，林东从那栋小二层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
“这怎么可能！？”
“不到十分钟！他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破阵而出了!”
白天晔绷不住了，本想着对方走出来，怎么也得用个把小时，不曾想，这么轻松就搞定他们辛苦布置的六丁幻无阵。
陆伯脸上露出钦佩的表情，拍了拍他肩膀，“看来，财相大人说得没错，这家伙是我们想象不出层次的那种强者，
就说那唐家曾经一蹶不振，这些年忽然起死回生，光速崛起，我想和他脱不了干系。
可笑唐语嫣的那个傻女人，竟然忘了唐达天的遗言，把这么好的人才给甩了。这正是咱们的机会！”
“……”
感应着长街上，那些人正悄然退去。
林东没有选择去追。
他知道这些人来自哪儿。
只有那个司机徐威，还愣愣留在原地，林东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嘿兄弟，傻站着干什么？快找人修车吧，至于你们集团那边，麻烦转告一声，
就，不合作了吧……”
徐威看着对方转身就要离去，连忙疾呼：“啊，林东先生，您先等等……”
林东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五百万的卡，塞进徐威手里。
“帮我还给你们黄总，谢谢。”
徐威完全不知道怎么办了，眼睁睁看着对方大踏步远去，上了一辆公交。
良久，默默掏出手机拨通了黄婉月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