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史进感叹作贼难 吴用游说桃花山

再说九纹龙史进被打虎将李忠请上了桃花山，硬推他坐了头把交椅，拉过周通过来参拜了，众小喽啰也都过来参拜了。史进甚是感激师傅李忠，终于有了安身之地，于是着两个老诚的喽啰下山，到刘太公庄上，说明原委，退了刘小姐这门亲事，过起了逍遥快乐的绿林好汉生活。

却说那日，史进唤过一个小喽啰，把桃花山山前山后山左山右转了个遍，不仅愁上眉梢，这桃花山不高，后山陡峭壁立，不愁官兵攻打，而左右两翼，皆为漫长山坡，一路延展到远处人家，大寨前倒是有数百个台阶，亦是时陡时缓的石头台阶，比起少华山的四面峭壁，自是难守，更比不了梁山泊的三面环水。史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山寨，并不是一个好去处，若是青州官府真的用兵，不出一日，桃花山便会守不住的。如果官兵围困，桃花山上并无可靠的水源，不出十日，桃花山同样会不攻自破。

看了桃花山地形的史进闷闷不乐走回大厅，李忠过来陪话。史进又问起鲁智深离开桃花山之事，李忠脸一红，说道：“或许是鲁师兄嫌弃我桃花山庙小，养不了他这个肥和尚。”史进摇了摇头，说道：“师傅，恐怕不是这样的，你给徒儿明说，桃花山若被官兵攻打，你和周通兄弟能坚守多久？”李忠是个实在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还真没有想过这事，周通兄弟，你也知道，是个没脑子的，吃了上顿不顾下顿，只要让他有女人，什么都好说。我李忠，一个江湖卖艺之人，能有个温饱，便也知足了，能有什么长远打算，若是官兵剿杀时，我想我们肯定会作猢狲散的，还能有什么别的结果？”

李忠的实话让史进很感动，看来李忠这个师傅，没有把自己当外人。于是又问道：“我们的粮草如何？还能坚持多久？这严寒的冬天又该如何度过？”面对史进一连串的问题，李忠叹了口气，答道：“我们的粮草，最多再坚持一个月，你也知道，若是往常，我们下山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路杀人放火，烧杀抢劫，打家劫舍，搅得周边百姓不安，也多有搬走避难的，如今，这桃花山下，可谓是十室九空，剩下的也穷得叮当响，也就是连小偷到家都得哭着走的那种，哪里还有什么好抢的？过路的客商，也早已改道而行了，远处的道路，我们自然去不得，那是别人的地盘。嘿，难啊！”李忠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做个强盗，没有那么容易，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意，人，是张着嘴的，是要吃喝拉撒的。

史进点了点头，说：“师傅，我明白了，往常你们下山，回来后先是二一添作五，平分了，你们二人一半，他们众人一半，然后，你和周通再平分，如今徒儿到了山寨，收入并未增加，分配则是我们三人，三一三剩一了，如此分配，山寨并无积累，怎能度过难关？此，绝非长久之计，此地，亦绝非久留之地啊。”李忠一惊，问道：“大郎怎么生起离去之心了，难道我们真的要散伙不成？”

史进皱眉，说道：“史进自从跟从师傅王进，学得些武艺本领，也学了点为人处世之道，后来被逼上少华山，多少也懂得点绿林规矩，之所以执意要离开陈达、杨春，是因为看透了他们的不济。后来又流落江湖，得遇师傅你与鲁师兄，更是一番教育。再后来又流落到北京大名府，拜了入云龙公孙道长为师，走南闯北，结识了不少朋友，师傅也教给我一些小小法术，更教给我诸多营生管理的学问，使我脑洞大开，等我们慕名去投沧州横海郡小旋风柴进时，我们师徒一下子便看透了那厮是个沽名钓誉之徒、狂妄自大之辈，因而很快便离开了他，那厮，成就不了大事的。嘿，看来，史进还要另作他图啊。”

李忠说道：“大郎心意我自懂得，此处绝非藏龙卧虎之地，鲁师兄不愿意在此落草，恐怕也是这番道理，不过，大郎可有好的去处，不妨说来。”史进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就在这时，有一小喽啰跑了过来，禀报道：“山下来了一人，自说是山东济州府郓城县人，叫什么智多星吴用的，还说什么来给我们送富贵的，看那样子，象个江湖术士，三头领已经把他绑上山来了。”

“胡闹，怎么绑了吴先生？师父，此人来了，我们桃花山便有希望了，赶快出门迎接。”李忠亦闻得吴用姓名，急忙随同史进向外走去，此时周通已经推搡着吴用进了大门，史进连忙下跪，说道：“吴用先生，华州府九纹龙史进多有得罪了。”周通还在发愣，李忠赶快过去，给吴用松了绑，也下拜施礼。

吴用笑道：“史大郎在这桃花山上，日子过得春风得意否？不虑灭顶之灾，不思天大的富贵，倒在这儿过起快乐的日子了，殊不知，居安思危自不危啊。”史进连忙起身，扶吴用坐了，这才又施礼道：“先生，我等几个，是粗俗之人，先生勿见怪，但有教训之处，先生只管明说，我等谨记于心就是了。”

吴用大笑道：“好一个史大郎，可教也！那，我吴用就说上三句：财富从天而降，恰好路过桃花山下，如同招亲掷来的绣球，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们要也不要？”说完，看了三人一眼。史进说道：“难不成是北地来的生辰纲？”吴用笑道：“然也。”史进摇了摇头，说道：“杨志、索超，皆武力高强人士，凭我们几个三脚猫的功夫，恐怕奈何他们不得，只怕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啊。”

吴用笑道：“大郎此言差矣，江湖是大家的江湖，财富是众人的财富，怎能只考虑你们这个小圈子呢，把眼光向外看，那便是千军万马，因而，我说的第二句话便是：合作。桃花山三位英雄，可加入梁山泊晁盖天王的绿林大联盟，相互为援，一家出事，大家援手，即便是打败了，也好有个归途，三位以为如何？”

史进拱手道：“人无远虑，必生近忧，吴先生所言极是，我等愿意加入天王的梁山泊联盟，唯天王马首是瞻。”吴用大笑道：“史大郎果然是聪明过顶、点水滴洞之人，那么，吴某近日即可促成你们青州地界好汉们的联合。白虎山的孔明、孔亮兄弟，本是宋江的徒弟，是宋江扎在青州的一棵钉子，半白半黑，是十分可靠的。清风山的燕顺、王英、郑天寿等人，与我交厚，我也给他们说过此事，此三山聚义，是可以先行一步的。

吴某要说的第三句话是，大宋的江湖，是打打杀杀的江湖，是名利争夺的江湖，是人情世故的江湖，更是黑白不分的江湖，你们的眼里，只看到烧杀抢劫，却从来没有想过与白道、与官府联合起来发大财，如何能维持长久？”

史进、李忠听了大喜，周通还一时没有听懂，在那儿挠着头皮。史进又问道：“吴先生，难道把一个活生生的二龙山宝珠寺的金眼彪邓龙给忘记了？”

吴用咬牙说道：“邓龙那厮，好不地道，我去劝他入伙梁山泊强盗集团，他不依我也就罢了，大骂天下英雄也就罢了，还说什么，让我给你们三家送信，要灭了你们。”史进大怒，说道：“好个给脸不要脸的邓龙，看我如何踏平他的二龙山。”

吴用摇了摇手，说道：“这种小事，还用大郎动手，如果传到江湖，多有火并之嫌，我们何不送给个人情给官府，让他们灭了邓龙那厮，我们暗中帮忙，坐享其成便是了。”史进大惊，眼睁睁看着吴用，说不出话来，心想，这个吴先生，说的也太玄乎了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