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张都监割地救人 黄文炳阴谋图财
且说张都监一行,很快便到了县城,黄文炳一听,大喜,内心想到,鱼儿终于上钩了。于是急忙出门来迎,双方客套一番,也就落座了。张都监拱手说道:“黄知县,你我虽说同朝为官,可我们一文一武,这么长时间了,却从来没有谋面,老夫之过也,今日略备薄礼,前来拜访地方父母,实在是老夫的荣幸啊。”
听着张都监说着大路上的人都会说的官话,黄文炳心里暗骂道,老狐狸,就这点东西,就想把你那儿媳赎走,简直是笑话。于是说道:“听说都监大人公务繁忙,与南来北往的江湖好汉来往甚密,想必大人在这道上亦是翘楚吧?”张都监面不改色地笑着,说道:“张某一介武夫,爱好些拳脚功夫,江湖好汉多有与我切磋一二的,不过是笑谈罢了,何足道哉。”
黄文炳听张麦会说得风雨不漏,心想,还是给他点明了说吧,这盖子总得有人来揭。于是便正色道:“昨日,我的部下在李家寨附近捉拿了一贼妇,听说是正在攻打李家寨的梁山贼人吴用所调遣的,不知张都监可认得这梁山贼人否?”
张麦会冷冷一笑,说道:“阳谷境内,哪儿来的梁山贼人?我只是知道,来了青州剿匪的兵马,要缉拿贼首晁盖的亲戚李应,黄知县难道没有接到上司的消息?或许是我唐突了些,让儿子、儿妇帮助青州军马干了点事,本想赚取些许利益,不曾想却被大人的人马给拿下,我想这定然是误会了。”张麦会果然是只老狐狸,说得轻描淡写、滴水不漏,却又直逼问题所在。
黄文炳也冷冷地回道:“帮助青州兵马?你怎么敢确定他们就是青州兵马,而不是你的旧相识,梁山泊贼人吴用呢?你的儿子张清、儿媳孙二娘敢于拦截我阳谷官府派到李家寨的救兵,不是明明要帮助贼人吴用吗?”黄文炳干脆把话给挑明了,要把张麦会逼到绝路上去。
没想到张麦会倒冷笑了起来,不慌不忙地说道:“黄大人,这话说得就有问题了,他们穿着青州军马的服装、打着青州军马的旗号,秦统制自比我张某官阶大了许多,我如何敢问他真假,倒是你黄大人,以一个阳谷县令,却知晓天下兵马调动之事,不知信息从何而来?你又说你的部下是李家寨的救兵,那李应是不是梁山泊贼首晁盖的亲戚,老夫尚不敢明断,看来,黄大人是一眼就识破了吴用的诡计,判了个李应清白,不知黄大人是如何判断出来的?如果那李应真的是梁山泊贼人亲戚,黄大人又是去帮谁呢?既然是出兵相救,你的部下又打了胜仗,怎么就又折身而归,对于被围的李应,置之不理了呢?”
张麦会犀利的反问,让黄文炳觉得,这个张都监绝非等闲之辈,于是便避开了问题的争论,笑着说道:“既然张大人提出了如此多的疑问,实在让下官汗颜,看来对于一些事情的决断,确实是唐突了些,那么,就等一切判断清楚了,再说大人儿妇的事吧,如果是真的搞错了,下官定当到大人处,负荆请罪,如果他们确实帮了梁山泊贼人,我也会看大人的面子,给予从轻处理的。”
黄文炳避开了有关问题的争论,直接用起了自己的权术,要滞留孙二娘,这说法让人无法回答。而滞留人这事,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可以对你以礼相待,也可以把你当嫌犯对待,更可能把你给故意忘记了,没有时间约定,没有具体规则,玩的就是当权者的心情。张都监当然知道黄文炳想干什么,想把自己的女妇孙二娘滞留在此,处处要挟自己,他更清楚黄文炳想得到什么,于是便说道:“黄知县想滞留她,我也没有办法,只是,这金堤河畔……”张都监没有再说下去,他要黄文炳开口。
其实,同样是得到,这要的与送的便有着许多差别,一个“行”字,一个“索”字,道出了官场里的规则与潜规则,是古亦有之、万世不绝的,若是青莲出淤泥,哪来十万雪花银啊?
黄文炳内心骂道,奶奶的,都当了婊子了,还非说上自己是朵黄花儿,那老子也就不客气了,再说多了,恐怕都是废话。于是说道:“那,就最好了,张大人的儿妇,在下官这儿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下官是以礼相待的,请放心,现在就完璧归赵,还望大人所言不虚,金堤河畔之事,大人不再参与一毛一线。”张都监冷冷地说道:“难道还要张某签字画押吗?”
“他们要跑。”得到消息的黄文炳虽说早已料到了吴用坚持不下去时,会走这一步的,可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他急忙命令李立、郁保四集合部队,自己要亲自带人马出征。
三更时分,吴用一声令下,数百人马便拔了营寨,默无声息地走了。就在这时,黄文炳发了一声响,火把便点了起来,照得整个李家寨外如同白昼,军兵呐喊着,咬着了吴用军队的尾巴喊打。那李应见阳谷援军赶到,立马提起了精神,骑马挺枪,带数十名强壮庄客,杀出寨门,向着吴用军马冲将过来。吴用兵马,哪儿还有战心,一个个如丧家之犬,四处逃窜,欧鹏、马麟护住吴用,一路狂奔,李应哪里肯放?纵马赶将过来,离吴用约有一箭之地。吴用反倒勒住马,不跑了,回头看着李应,一阵冷笑,叫喊道:“李应,来取我性命。”
李应急忙勒住战马,愣在了那里,这位白衣秀士,怎么不跑了,难道有诈?再看自己身边,全无了自己的人。一时心中大惊,回头一看,李家寨方向漫天通红,后院起火了。李应大惊,也不说话,拨马转身,直奔李家寨方向。
欧鹏、马麟惊出了一身冷汗,看了吴用一眼,吴用同样惊出了一身冷汗,故作镇静道:“没有危险了,速速集结余部,撤!”二人再去寻找,哪里还能完整,勿勿收拢了二、三百人,也就上路奔赴青州,不提。
再说李应打马到了寨门之下,但见寨门早已关闭,寨门楼上,黄文炳大喝一声:“把反贼李应,给我射死!”一时,寨门楼子里乱箭齐发,李应急忙一边用枪挑、拨、挡着如雨而来的箭矢,一边大叫道:“知县大人,李应清白,如何就成了反贼。”黄文炳大叫:“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来人啊,先斩了小贼人!”说话时,李立早已把李应正在哭喊着的两个幼子带到了寨门楼子上,狠狠地摔到寨墙上,两个小儿,立时便没了气息。
李应明明地看见自己的两个幼儿,一时脑壳迸裂,脑浆飞溅,一时气火攻心,口吐鲜血,肩膀上也中了一只乱箭,哪儿还有心意再战,回身飞奔而逃了。
李家寨内,灯火通明,杜兴一笔笔登记着李应家的财富,一桩桩地向外搬运着,李应夫人早已哭晕在地,郁保四的眼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位美妇人,黄文炳笑了,本想拍拍郁保四的肩头,化解昨日的尴尬,可他那五短身材,如何够得着郁保四的肩头,于是便拍拍他的腰,向郁保四使了个眼色,说道:“此娇艳美妇人,不比那乡野泼妇强多了。”郁保四会意一笑,过去抱起李应夫人,到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