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黄信荡平石碣村 朱仝封锁运粮道

却说黄信得了晁盖的命令，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即提兵二百，驾了两艘大船，杀气腾腾，直奔石碣村而来。石碣村民还以为是梁山泊军马在演练，纷纷跑到岸边观看，就连水汊子里的渔船也跑了出来。有艘公摇着船，高声唱着渔歌：“梁山泊、八百里，藏龙卧虎真天地，出了个大王名晁盖，托塔敢把天王比，还有军师叫吴用，人送外号智多星，也学太公钓渭河，石碣村里当过先生……”

那黄信早已气急败坏，如何还听得了什么歌功颂德，大船还没有靠岸，他早已一跃便登了岸，举起手中的丧门剑，对着岸边的众人，不管男女老少，逢人便砍，那些军士，本是黄信的旧部，见主人如此，便也杀上岸来，一颗颗人头便血淋淋地掉在了地上。黄信看都不看军士一眼，直奔里正阮立命家中，原来，慕容知府一家老小，就借宿在阮立命家外宅。

大门被黄信一下子踢开了，慕容夫人听得外面喊叫之声，急忙着那两个小妾开门来看，正好撞见黄信推门而入，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妾见黄信如此模样，说道：“郎君，为何如此，夫人正日日等候郎君，夜夜渴慕与郎君欢度春霄，今日竟变得如此模样。”那黄信也不答话，早已手起剑落，那两个小妾的人头便落在了院子里，站在门口的慕容夫人，大惊，高叫一声:“郎君负我！”第二句话还没有出口，早已是人头落地。黄信杀红了双眼，也不管老少，直管砍去，众军士也早已跑到石碣村中，砍杀抢夺起来。

阮立命从门口跑了进来，高声叫道：“黄信将军，请住手，请住手……”黄信哪里肯听他说话，回手一剑，阮立命也倒在了血泊之中。不多一时，整个石碣村便陷入在一片恐怖之中，成了人间地狱，水面上的渔家，也急忙逃命去了。黄信还不过瘾，一把大火烧了石碣村，回来复命了。

关于黄信杀慕容知府一事，后世有人说，黄信这人是个魔君，但他总比不得花和尚鲁智深的义杀，比不了李逵的滥杀，比不了武松的情杀，他在石碣村造成的这场大屠杀，全然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过。当然，是不是他和慕容夫人及慕容家的女人私通，是笔者的臆想之语，若不是此，仅仅是他为慕容知府的家人送了点粮食，亦是不忘旧主的大义一件，或撵慕容一家走，或者轻描淡写地处理黄信一下，或者找个替罪的羔羊，比如陶宗旺管理不严，亦未尝不可。这种事，并不鲜见，正职有错副职受过，领导有错下属担责，一人有病单位吃药，一单位有错全国上课的事，屡见不鲜啊。而黄信的如此无情的杀戮，是怕走漏了他与慕容知府家女人的丑事，也就合理了，当然，有可能还不是私通，而是抢了。

梁山泊宛子城聚义大厅之内，阮小七早已拔刀在手，双眼血红，大叫着要与黄信拼命，而黄信也早已没了杀气，躲到了天王身后，花荣、秦明持枪站在聚义厅门前，数百人也站在聚义厅门前的场地里，要听他们的旧主人一声号令，晁盖大叫道：“阮小七，你要反了吗？”阮小七还没有答话，阮小五也早已冲到了天王面前，大叫一声：“反了，又如何？即便是王伦那厮，也做不出这等事儿来。今天不杀黄信，我们便退出梁山。”

晁盖还要压制阮氏兄弟，一场内讧在所难免，宣赞大声说道:“各位好汉，听我一言，再动手不迟，黄信将军杀伐石碣村，是天王和我的命令，朱贵，把实情给大伙说一下吧。”只见那旱地忽律朱贵，拨开众人，走到了前面，大伙都瞪大了眼睛，听他说话。朱贵给众人拱手，又狠狠地看了阮小五、际小七兄弟两个一眼，说道：“都把刀放下，天王与参议之命令，岂能有假，天王本来不想公开这个秘密，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就不得不说出来了。那个阮立命带领一些村民，借着观看我们演习的机会，把我们的机密全部出卖给了济州官府，济州兵马副都统已经上书当朝天子，发重兵征讨我梁山水泊，他阮立命就是那呼延灼老贼的内应，到时候他们相互呼应，我等将全部死无葬身之地矣，天王与参议果断出击，灭了阮立命那贼子和他的部属，有什么不妥吗？”

朱贵的话说完，阮小五和阮小七的刀也放了下去，他们还真不知道，阮立命和石碣村，还会干出这种事。而朱贵是第三方，负责搜集情报，他说话大伙相信。晁盖又出面安慰了大家一番，众人也就不欢而散了。宣赞长长出了一口气，对朱贵拱手感谢了，朱贵苦笑道：“又不是什么苦肉计，有什么好感谢的，只是，梁山泊大难要临头了。”

晁盖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官府，又能奈我何？”朱贵看了天王一眼，说道：“他们不来兵，也不放水，只是堵住了我们的出入口，我们便会被困死、饿死，还望天王不要再抱有什么幻想，想办法见到宋江哥哥，请回吴用先生，看看如何化解时下之危局，才是正事。”说完，走了。他的战场在水泊外，白胜一人在那儿，他不放心，更何况，这两天时迁就要回来了。宣赞、朱贵唱了一段双簧，暂时挽救了梁山泊可能产生内讧的危机，然而，却也埋下了他们在晁盖心中忌讳的种子，因而，梁山泊元老朱贵在其后寂寂无声，宣赞被排挤出权力中心，亦或和此事有关，这是后话，不提。

再说石碣村幸免于难的村民，跑到了郓城县衙，哭诉了梁山泊贼寇的凶残。高衙内大怒，急忙派都头雷横、节级朱仝到了石碣村，查明梁山泊贼寇共杀害石碣村无辜百姓三百余口，财物、房屋损失无法统计。高衙内令人呈文上报济州府，恳请上司派兵剿灭梁山泊贼人。或许有人会问：梁山泊贼人此时已经惊动了朝廷，慕容知府兵败这么长时间了，朝廷怎么连个信儿也没有？也不继续派出重兵，剿杀梁山泊贼人，反倒让一个知县再次上书呢？其实这种事放到一个正常的时代，确实是怪事，但是，大伙要知道，那是在歌舞升平的大宋王朝，一个活在梦想里的朝代，一个万岁爷只能听到肉麻赞美的朝代，一个边境丢了三五座城池没人上报就最终不了了之的朝代，一个金人打到京城没有几个人警觉的朝代，梁山泊这小小的匪患又算得了什么？

梁山泊匪患确实算不了什么，朱仝就有办法，迅速令衙役把守了大小道路，组织各乡里村寨壮劳力，帮助官府把守道口，外人不得进入梁山泊，所有进入梁山泊的粮食、物资全部收缴，出梁山泊的人员一率打入大牢，组织一部分衙役及各渔村渔民把守梁山泊外三条河流入口，可疑船只不得入内，发现与梁山泊交易的船只，所有货物一并查缴，人员全部打入大牢。

没有了交易的梁山泊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那夜，也就是下雪的那个冬夜，石碣村的渔民，送给了梁山泊一把冬天里的火，孟康辛辛苦苦造的大船，在火光里化作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