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朱贵说向北去 秦明意在南征
却说那乐和，这些日子一直在高衙内手下当差，又随着燕青到过京城，又曾经与武松两次相见，知道朱贵是卢俊义、柴进一党的人，更知道他是金人派来的，因此说话时多有防备，当朱贵问及他的去向时，他想了很久，还是担心姐姐的安危，于是便毅然决然地和朱贵分道扬镳而去了。
其实，这也正合了朱贵的意思。对于乐和这样的小人物，朱贵并不看重，若是跟随自己到了青州呼延灼处，恐怕他说出宋江等人已经突围的信息，反倒不好了。他是要乘机窜掇呼延灼部，与青州知府慕容完达开战，如果死了，那也起到了削弱朝廷力量，消灭梁山泊势力的作用，如果胜了，发展了青州力量，能够独挡一面或者是脱离梁山泊而自立，同样是金人所希望得到的。他甚至更想在哈利子将军面前立上一功，劝说呼延灼等人北降，全体投降金人。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说这几个金人内奸的问题了。他们中间，最早为金人服务的，便是这个朱贵和燕顺，后来加上一个段景住，又发展了卢俊义、柴进、李应、金大坚等亲金派。严格意义上说，后来这几个，只能算是汉奸，不能算是金人的亲信，他们是要听命于朱贵的。而燕顺与朱贵又有所不同，燕顺是个务实的人，也颇有计谋能力，他一直希望梁山泊能兴旺发达，对宋江也算一片忠心，不赞成内部争斗暗杀，因而和朱贵也算是一个篮子里的两样货色了。燕顺同样知道，朱贵参与了梁山泊的暗杀活动，因此还在仰天山寨暗暗警告过他，自己的地盘里，胆敢出现暗杀活动，燕顺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朱贵。因此朱贵在仰天山并不得第。而当鲁智深等人上山之后，提出要联络呼延灼时，他第一个站出来毛遂自荐，充当联络员，很快便被鲁智深准了。
闲话说过，再说旱地忽律朱贵绕道而行，不一日便到了清风山下，再看那清风山，着实荒凉：大雪消融炭木现，苍茫灰白一片，三十里清风山，光山秃岭过半，哪儿还有人烟？路旁白骨偶见，旗帜矛戈散乱，征战、征战，绝了人寰。
朱贵看着如此景象，不免一声长叹，到哪儿去找呼延灼呢？连个问路的人都没有。就在这时，朱贵却听到有马蹄响起的声音，由远及近，是往自己这边来的。急忙闪身到了一棵枯树后面，看着眼前的大道。
那几匹马渐渐近了，朱贵大喜，急忙闪身走到了路上，拱手施礼道：“杨制使别来无恙。”原来来人竟然是青面兽杨志和浪里白条张顺。二人见是朱贵，急忙下马，与朱贵相见了。原来他们是受了主管秦明将令，前来寻找主将呼延灼，商量开春后部队的去向问题的，同样，他们也没有找到呼延灼部队的影子，有几处去年冬天约定好的会面之处，也多被官兵捣毁了，他们推测，呼延灼等人凶多吉少。
朱贵听了，亦无可奈何，只好跟着他们回到了离桃花山不远的一个山林之中，看样子，这里原本应该是个小村庄的，不过已经没有什么人家了。秦明部队的数百人也是刚刚占领了这个空荡荡的小村庄的。原来，慕容完达知府，为了彻底清剿三山匪患，消灭呼延灼等人，对此地实施了清村计划，把老百姓全部迁出，制造了近百里的无人区，要困死、饿死他们。
秦明等人终于见到了从梁山泊来的人，很是欣慰，急忙召集了杨志、张顺、穆弘、穆春兄弟，做了些干菜粗米饭，招待朱贵吃了。朱贵向他们通报了梁山泊兵败，众好汉四散的消息，并说道：“如今之计，呼延灼将军与秦将军，断然不能在此地等死了，出路或许只有两条，一条是誓死一战，胜了青州官兵，但是，在此地立足，恐怕是不可能的。另外一条便是放弃三山，另择出路，从目前状况来看，这也是唯一的出路了。”
秦明等人叹了口气，说道：“京东东路、西路，河北东路、西路，皆效仿张邦在济州府的做法，实行联户、联甲、联乡自保，不给我们出路，我们又能奈何？又能到何处去呢？”
朱贵听了，试探着说道：“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向南、向西，有大河、济水、泰山之阻隔，又是张邦等人之势力范围，向东便是汪洋大海，如今之计，恐怕也只能是北向了。”
秦明摇了摇头，说道：“北向，便是金国了，金人岂能容我等生存？我看，还是找到呼延灼将军，合兵一处，前去与鲁智深、王承业、燕顺他们会合，再做打算。”
朱贵摇了摇头，冷笑一声，说道：“朱贵从仰天山而来，其势比不了二龙山，根本无险可守，更没有稳定的水源，况且沂源之地，皆穷山恶水，哪儿能养活我们这么多人？更不要说发展壮大了。我的意思是，向西北方向发展，逐渐靠近真定府，处于金宋交接之地，朝廷打我们，我们便向金人求助，金人打我们，我们便向朝廷求助，于夹缝间求生机，瞅准了机会，再发展壮大。”
对于朱贵的主意，杨志最终说了句：“与一虎谋皮，已经不易，何况与二虎谋之，两枚鸡蛋上跳舞，诚不足取也。”
秦明也叹息道：“时至今日，我们连招安的条件也没有了，投降，哼哼，照样是死路一条，我看，也只能拼杀冒险一回了，或许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啊。”
朱贵见二位主将如此，亦不敢再向下说劝降之事，众人闷闷不乐。秦明看天色已晚，又令众军士加强防范，预防官兵偷袭，这才和衣斜靠在一把椅子上，昏昏然睡去了。
睡梦之中，秦明梦见了妻儿，正在大舅哥花荣的带领下，一路南行，那里是一片油菜花的世界，如同波涛汹涌的花的海洋，他的妻子、儿女正手捧金黄色的花束，向他招手，他不自觉地想起了黄巢的诗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他梦见大哥宋江已经坐在了龙椅之上，关胜、花荣当了大将军。他要南下，要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