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十倍的数学作业也不错
天空异常昏暗，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狂风在空地掀起阵阵灰尘。
“老大，所有人都在这里了。”鲍勃带着表了忠心的小弟，把或昏迷，或惊恐的小孩们聚到了一块。
迪奥指了指那几个反水给他当伥鬼的少年，让他们过来。
少年们战战兢兢地挪了过来，头抬都不敢抬，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
迪奥带着笑意，轻声夸奖：“你们做得很好，我喜欢识时务的人。”
在少年们心中一喜，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太好了！看来他们的识相讨好了老大，可以逃过一顿皮肉之苦！
“只是……”迪奥叹息一声，慢悠悠道，“你们之前的背叛，让我很失望呢。”
少年们一听，瞬间浑身僵硬。
刚以为逃过一劫，没想到下一秒又被抓回了绞刑台，心理的落差让他们的额头开始冒汗。
“对于叛徒，哪怕他们将功补过了，依旧要略施惩罚。”迪奥将视线投向鲍勃，“鲍勃，你说对不对？”
鲍勃恶狠狠地扫了少年们一眼：“他们敢背叛老大，那必定不能轻轻放过！”
迪奥挑眉，追问道：“嚯？那你觉得要怎么惩罚好？”
鲍勃激动得苍蝇搓手：“我觉得老大可以像打瑅斯伽他们那样，使出必杀技，将老大的威严深深地刻在他们心底。”
鲍勃的话，令少年们冷汗直流。
迪奥出手之毒辣，他们深有体会，看还面若死灰，瘫倒在地一动不动、生死不明的瑅斯伽就知道了。万一迪奥真的给他们来几下，那可真的是疼得飘飘欲仙，满脸鼻血。
“必杀技就不必了，毕竟他们最后做了正确的选择。”
迪奥打量着那一个个突然容光焕发，仿佛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少年们，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你们，自己扇自己一巴掌吧。”
少年们正是在自尊心最强的年龄，当着大家的面扇巴掌，简直比让他们做十倍的数学作业还难受。
有人面露哀求，有人低头沉默，有人颤抖地抬手又颤抖地放下。
迪奥看出了他们的犹豫，继续施压：“被我打，和自己扇，选一个。”
呃，十倍的数学作业，也不是不行……
少年们浑身一颤，心脏突突直跳，急忙扇了自己一巴掌。
可能是怕疼，也可能是想保留自己的自尊心，他们偷偷放缓了力度。
“力气这么小，没吃饭吗？”迪奥的声音沉了下来，他转头看向鲍勃，“在你的管理下，出了这么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鲍勃被迪奥问得满脸呆滞，傻傻地张着嘴。
蕾莎塔对呆逼似的鲍勃很不满：“真不机灵啊，还不如胖子呢。”
“哪有对女神不机灵的舔狗？”把小孩们揍了一顿，迪奥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跟蕾莎塔开起了玩笑。
鲍勃支支吾吾，呃了半天，什么都没呃出来。
迪奥不耐烦地抿唇，指了指明明扇了自己一巴掌，脸却一点都不红少年们：“将功赎罪，给他们做个示范。”
鲍勃恍然大悟，但又犹豫了起来，毕竟扇自己实在是太伤自尊了。
迪奥和善地向鲍勃发出了邀请：“怎么，你也想尝尝‘必杀技’？”
“没没没！”鲍勃连连摇头，只觉一股寒气电得脊椎发麻。
他咬咬牙，狠狠心，抡起手掌，用尽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鲍勃被自己打得头猛地一偏，嘴角渗出了血丝。
“很好。”迪奥欣慰的拍了拍鲍勃的肩膀，又指了指旁边的少年们，“你监督他们，务必力度足够。”
鲍勃如蒙大赦，带着某种想要发泄的隐秘心理，一个又一个地监督少年们扇起了巴掌。
顿时，空地回荡起了啪啪的巴掌声，和鲍勃那“声音太小，听不见”的吼声。
那些给自己扇巴掌的少年们满眼通红，破碎的尊严从他们的眼眶溢出，滴落在地面，与黑色的泥土融为了一体。
有些甚至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到了一起，满脸都是黏答答的液体。
迪奥看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少年们，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嘶——他们都已经归顺了，这样是不是太狠了。可别把他们逼反了啊。”
扇巴掌这个主意是蕾莎塔提出来的，他还不至于这么变态。
“没事，把他们的怒火转移到别人身上就行。”战斗结束，停止了附身的蕾莎塔吊儿郎当地环住了迪奥的手臂，“让他们感觉，他们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都是别人，害得他们把你惹恼了。”
乌云酝酿了许久，水分最终达到了饱和，溢出了零散的几点雨滴。
“再来！”鲍勃大喝一声，逼迫眼前的人往又红又肿的脸上再扇一巴掌。
这人以前就与他不对付，刚刚为了防止他报信还出手打了他，他肯定不能将其轻轻放过。
“求你……”脸颊红肿的少年蠕动嘴唇，挤出了细若蚊呐的乞求。
他已经不记得鲍勃让自己打了多少下了，脸从开始的刺痛，变成了钝痛，直到现在的麻木。他明白鲍勃针对自己的原因，也明白自己恐怕没可能轻易脱身了。
如果，迪奥一开始要他打的时候，他没有留力就好了，就不用在这里被鲍勃折磨……
“快点！”鲍勃也不理他的内心有多复杂，带着怒火再次催促。
少年紧紧闭着眼，准备再次重复永无止境的刑罚。
他扬起手，猛地挥下，拍下的手掌带起一股风，刮到了他的脸上。但奇怪的是，手掌却没有随着风扇下，它被某人抓住，停在了半路。
难道是鲍勃？他又想干什么？
我明明已经用尽全力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
一股粘稠的无力与绝望包裹了心脏，少年本就因为拍击而嗡嗡作响大脑变得更加混乱。他艰难地睁眼，想知道鲍勃要干什么。
他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惊讶地发现抓住他的人并不是鲍勃，而是，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那个人。
“鲍勃，别做太过了。”迪奥缓缓松开了他的手，用平淡的语气，轻描淡写地将他从无望的绝境中解救出来。
周围太黑了，他看不清迪奥的表情。但那红眸仿佛是醉人的酒液，让他飘飘然地溺毙其中，忘记一切的忧虑，忘记一切的痛苦，忘记……自身。
他从小便对女孩们幻想的白马王子的故事不屑一顾，但此时，他忽然理解了女孩们的情绪。哪怕他清楚，迪奥才是这场酷刑的源头，但他仍不受控制地对迪奥产生了深深的感恩与依赖。
“提米，我叫提米……”他听到了自己不由自主地吐出的话语。
迪奥没有回应，挥手让提米退下。
提米不敢有任何异议，一步一回头地走到了那群通过了鲍勃的审核的少年之中。
被迪奥警告过后，鲍勃收敛了很多，剩余的人往往是打了几巴掌，便被放过了。
看着轻松过关的同伴，提米因不公平的待遇而暗自恼火，同时又产生了一种错乱的幸福感——正是因为这份不公平，他才得到了迪奥的解救，得到了迪奥的关注。
鲍勃领着他们，来到了迪奥的身前。
提米忍不住想去看迪奥的眼睛，想再次沉溺到那种甜得发苦的幸福当中。但迪奥没有将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只是温和地要求他们去把剩余的人叫醒，在监督完叛徒们的惩罚后，重新接纳这些人。
如果我做得好的话，他是不是能再看我一眼呢？
乱成了一团浆糊的大脑，因这个想法重新开始运转，凌乱的思绪变得更为凌乱，最后化为像是要把脑浆烧干的疯狂。
提米一马当先，一把提起一个昏迷的叛徒，几巴掌将其拍醒。他在对方疑惑又惊恐的视线中，说出了忠诚的审核方式。对方一开始并不配合，但在挨了他几拳后，就乖乖照做了。
看着猛扇巴掌的对方，提米破碎的尊严仿佛在慢慢愈合。但他和鲍勃不同，不会以权谋私，确认了对方符合审核标准后，就让其加入了队伍，成为了审核者的一员。
提米刚想抓起下一个人，却发现有一个同伴停在原地没有动。
他不能允许有人竟敢违背老大的命令，公然偷懒。
提米带着深深的不满，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还不动？”
对方因他的提问身体一抖，吞吞吐吐地道：“这，这有点太……”
提米不耐烦地反问：“太什么？”
“就，我自己打的时候很难过，但现在还要逼别人……” 对方说话依旧磨磨蹭蹭的，但还是完整的说完了，像是要寻求支持。
“我们都打了，他们凭什么能不打！他们可是一直都在逃跑，没有投降！”
同伴天真的话激起了提米的怒火，他狠狠推了对方一把，不再理会对方，找起了下一个目标。
“对哦。凭什么，拼什么……”身后传来了同伴的喃喃自语，和清脆的巴掌声。
很好，他成功纠正了对方错误的想法。
提米带着成功的喜悦，更大声地训斥着新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