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账台边的对峙
魏君安笑了,眼底覆满寒霜:“嫂嫂终于肯正眼瞧我,不躲了?”
沈晏晏:“我没有躲着你。”
“是么?那为何自那晚过后嫂嫂再也未曾看过我的眼睛?”
“那是因为……”沈晏晏皱着眉头,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反应过来:“你记得那晚?”
魏君安却突然笑了,答非所问:“从不知,嫂嫂竟是属蜗牛的。”
沈晏晏气急,抬手给了他一巴掌:“畜生!”
她才反应过来,那晚的醉酒强吻,今日马后的逼仄暧昧,他一直都是故意的!
魏君安的脸被打偏,扣着柜台的手指越发用力。
他看向沈晏晏,眼神里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嫂嫂好偏心,沈清羽那种草包可以得你另眼相看,我不可以?”
他的身体有意压近一寸,已经足够给人以极为强烈的侵略性。
独属于他身上的冷冽气息混合着薄荷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同于魏野身上那种极为野性粗犷得让人脸红心跳的味道。
魏君安身上的味道还染着丝丝极不明显的书卷墨香,稍显柔和些。
但让沈晏晏越发警惕了。
她心下有些厌恶,没想到这人表面上像是个正人君子,私下竟然会对她产生这种感情。
魏野才死了不到三个月……
魏君安被她厌恶的眼神刺激到,猛然进了一大步,恶狠狠地扣住她的手:“说啊嫂嫂!沈清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你以为今日在场上你对他眉来眼去,我没看到么?”
沈晏晏心下一惊,反手又是一个巴掌甩过去:“龌龊!你以为所有人都与你一样吗?我和沈清羽之间清清白白,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魏君安眯着眼睛凑近:“是么?”
沈晏晏笃定点头:“自然。”
她并未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虽然魏君安确实敏锐,察觉到了她今天打马球的时候,在赛场上动了点小心思。
但心思和情绪这种东西,只要她不承认,谁能拿得了她的错?
便是聪慧敏锐如魏君安这种,也不能!
魏君安倏地笑了:“女为悦己者容,嫂嫂无故换了铃兰香,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沈晏晏心底一紧,没想到他会敏锐至此。
魏君安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知晓自己是猜对了。
他眼底划过一抹不甘:“愿为草包沐浴焚香,却连正眼瞧我一下都不屑?”
沈晏晏后退闪躲的动作恰好踩中了他的雷区。
他胸口气血上涌,跨步上前,扣住她纤细的手腕:“说啊。”
沈晏晏吓得后退两步,惊叫出声:“你放开我!”
她生怕会惊动前厅房间睡觉的小路子和张福盛,声音下意识压低,挣扎的幅度也不敢太大。
偏她越是挣扎,魏君安抓得越紧。
沈晏晏着急了:“魏君安,你给我松开!我是你嫂嫂!”
魏君安咬牙:“那又如何!你都能接受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勾引你自小一起长大的兄长,那我对你的感情于你而言不也只是小菜一碟吗?”
“啪”的一声。
这次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再也不怕惊动旁人。
可即便是这样,他抓着她的另一只手也还是没松开。
沈晏晏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愤怒道:“你如何与他相比?他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兄长,他的为人我最清楚,而你,我们不过是认识不足三月的陌生人!”
“如果不是魏野的话,我永远都不会想要认识你这种心思龌龊……唔!”
她的话没说完,唇就被人堵住。
他喝酒了?
她诧异抬眸,这才留意到他的耳根和脸颊都有些通红。
昏黄的烛火照射下,他的醉意并不明显。
若她知道他饮了酒,绝不会这么冲动地和他争执。
他擒着她的手腕,不容抗拒的态度和白日里的他判若两人。
他微抬眼帘,狭长的眸将她近在咫尺的神色纳入眼底。
她哭了。
哭得极为委屈。
像是被人欺负狠了,眉头眼皮通红,鼻尖也是红的。
他松开了她的唇,唇也是红的。
可怜得要命。
沈晏晏一边哭,一边抹泪。
眼泪却越抹越多,像是怎么也擦不完似的。
魏君安沉默一瞬,递上了自己的帕子,被她狠狠拍开:“不稀罕你的东西!”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哭过的软糯哑意,语气里的凶狠劲儿和厌恶听着更像是装腔作势,生怕自己的气势弱人一头似的。
他的心倏地软成一摊水:“晏儿,不哭了好不好?我错了,日后再也不强迫你。”
他是真心软了。
从小到大刻在骨子里的绅士教养告诉他,不要轻易惹哭女孩子,那很不礼貌。
但在这个世界,他已经不止一次惹哭她了。
这有悖于他的教养,也让他实在无措。
除了床上,他不该在任何场合让她流泪的。
可这该死的攻略任务……
系统:【少甩锅了,我给你的攻略任务可没说让你强吻人家还把人欺负哭!】
魏君安:【……】
好吧,他承认,在看到沈晏晏为了沈清羽那种草包刻意装扮自己,沐浴焚香,还那般殷殷热切时,他是嫉妒了。
嫉妒得发疯。
别人就算了。
沈清羽他凭什么?
他小叔子的身份见不得人,难道沈清羽兄长的身份就有好到哪里去吗?
凭什么他的晏儿愿意刻意接近沈清羽,却始终不肯正眼瞧他?
那晚他不过装醉亲了她一下,吓得她竟然自那日起再也不敢正眼瞧他。
沈晏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魏君安,明日起我便为你张罗亲事,我管不了你,自有能管你的人!”
魏君安:“……”
刚软下去的心瞬间硬成水泥。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魏君安丢下这一句,转身离开了前厅。
沈晏晏盯着他的背影,眼底再不见一丝慌乱。
她摸了摸被蹂躏得滚烫的唇角,眼角眉梢懒散下来,哪儿还有一丝被冒犯后的愤怒。
不过……
倒是她小瞧了魏君安,她自认为今日在赛场上做得极为隐蔽。
他竟察觉到了。
不愧是少年天才,看来对他得多提防着些。
深夜的京都已经渐渐冷寂下来,可侯府却依然亮着几盏灯。
沈清月的方向凌乱不堪,不少东西都被她砸得稀碎。
旁边扫撒的小丫鬟跪在旁边战战兢兢,生怕会被迁怒。
沈清月气得满脸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今日明明是她拉拢和安公主的好日子。
原本她想着,带着沈晏晏来赛马球,先给她颗枣。
沈晏晏那种趋炎附势之人,只要给她一个回到贵女圈的机会,她肯定会摇着尾巴凑上来的。
只要她再答应带沈晏晏多来几次这种宴会,再顺势让对方把南城的铺子送回来,她肯定会答应的。
可没想到,今日根本就没机会提起铺子的事。
不仅如此,她还被这贱人狠狠摆了一道!
贴身丫鬟似竹走了进来:“小姐……还是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见沈老爷他们呢。”
似竹指的是她的亲生父母沈文昊和牛兰,那两个从桃花村出来的乡野村民。
沈清月闻言,顿时像是被抽去了浑身力气一般,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压抑地捂着脸痛哭起来。
似竹暗暗挥手,屏退了房间里的小丫鬟。
沈清月忍不住扑进似竹怀里:“呜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似竹……如果他们不是我的父母该多好。”
似竹怜惜地回抱住她,柔声安抚着:“没事的小姐,还有二少爷呢,您可以向他借钱呀。”
沈清月哭着摇头:“不行的……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