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南陈事了

第143章 南陈事了

经过陈叔陵这一场儿戏般的叛乱，陈顼的治丧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

圣善周闻曰宣；施而不成曰宣；善问周达曰宣；施而不秘曰宣；诚意见外曰宣；重光丽日曰宣；义问周达曰宣；能布令德曰宣；浚达有德曰宣；力施四方曰宣；哲惠昭布曰宣；善闻式布曰宣。

当日，众人和太子给陈顼上谥号为孝宣皇帝，庙号高宗。

当然，陈宣帝的宣是一种褒扬的美谥。

不说其在军事上和文化上的成就，单单经济上，陈宣帝在位期间，兴修水利，开垦荒地，鼓励生产，南朝经济得到了很大的恢复，也为以后江南的繁华奠定了基础。

第三日，陈宣帝葬于显宁陵。

随后，太子陈叔宝在众臣簇拥下，登基为帝，年号依旧延用太建十四年。

而陈叔宝自己的年号至德，却是要等明年再用。

由于太子陈叔宝被陈叔陵砍伤，不能料理朝政。

于是，封皇弟长沙王陈叔坚为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和柳太后一同处理朝政。

李玉由于救驾之功，也在卫将军的基础上，升了一级，成为车骑将军，同时领吴州刺史。

自此，李玉从了明面上南陈军方的第三号人物，仅在大将军萧摩诃以及骠骑将军陈叔坚之下。

萧摩诃作为南陈的定海神针，已经是大将军，陈叔宝加封其为绥远公。

而陈叔陵家里的数万家财全部赏赐给了李玉以及萧摩诃三人。

自此，陈叔宝带着贵妃张丽华，开始了自己后宫的养伤生涯。

然而，此时前线传来消息，贺若弼领兵攻打州县。

李玉知晓，自己第一次领兵作战的机会来了。

虽然如今已经不用打仗，就已经升到了自己满意的官位，可能跟大隋打仗，他还是很乐意的。

于是，李玉奏请陈叔宝，想要领兵作战，和大隋一战。

同时，萧摩诃也立主一战。

毕竟，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大隋一次袭扰性进攻，他们完全有机会打胜这一仗。

此时，陈叔宝听到隋朝进攻，正惊惶不已。

听到李玉和萧摩诃欲战，有心同意。

这时，陈叔坚进言道：“我大陈立国以来，北齐兵马来了数次，北周接着又来，没有一次不是大败而归，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因为，我大陈有着长江天堑，隔断南北，隋军虽强，难道还能飞过长江？所以啊，大将军和车骑将军之所以想要打这一战，一切都是为了功劳而已！”

听到陈叔坚的话，陈叔宝若有所思，惊惶的心也彻底安定了下来，看向李玉和萧摩诃的眼神也不对劲起来。

他不止觉得这两人是为功劳，说不准还想趁机揽收兵权。

此刻，陈叔宝又想起了自己当时杀过李玉，还想到其和北隋不明不白。

这时，陈叔宝仿佛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不过念及之前李玉保护自己的功劳，倒是没有昏庸到起杀心。

不过陈叔宝自此对李玉和萧摩诃失去了信任，觉得陈叔坚才不愧是自己的好弟弟，跟陈叔陵完全不一样。

但是隋军的进攻又不能不管，于是陈叔宝和陈叔坚合计后，觉得还是讲和的好。

大隋方面本来就不想打，他们同样定下了先北后南的军事战略，这一次不过是被李玉之前架起来了而已。

可是大隋既然出兵了，不可能什么好处也不要，见陈叔宝这么软弱，立刻狮子大开口。

可陈叔宝毕竟不傻，最后同意归还胡墅给隋朝。

说是归还，就是好听，事实上就是割让。

等和谈的事情尘埃落定，时间已经到了二月。

隋军以“礼不伐丧”为由退兵。

至此，南北两朝开始了长达七年的和平相处。

当然，这都是后事了。

从陈叔宝信任陈叔坚，大小政事交给其处理，并和北隋讲和之后，李玉和萧摩诃便开始渐渐淡出。

萧摩诃本身年岁就已经不小，见此，气的直接告老还乡。

而李玉由于已经官至车骑将军，加上还封了吴侯，所以倒是无所谓。

不过李玉还没有离开南陈，因为他还要在南陈布局。

一方面，利用自己在南陈的优势，大量敛财。

以后发展自己的势力，钱财是必不可少的。

另一方面，在李玉权势和金钱的支持下，张出尘建立的情报机构开始铺满整个南朝，并渐渐朝着隋朝蔓延。

由于李玉提供的领先这个时代的情报知识，所以这个情报机构暗暗发展，并没有被世人所察觉。

李玉给这个情报机构取名天机阁，寓意着能知晓天下之事。

而且李玉特别喜欢锦衣卫，想着以后建国了，就将天机阁改名锦衣卫。

日月轮转，时光荏苒。

转眼间时间便过去了半年，如今已是七月。

在这半年里，李玉的天机阁发展迅速，而他本人却就在府里练练武，看看书，听听曲，仿佛再次回到了之前轻松的日子。

不过如今李玉却没有再去青楼听曲了，而是养了不少歌姬于府中。

期间，除了徐德言等忠义之人时不时前来找其喝酒，忧心国事，和李玉诉说心肠外，也没有什么人再找李玉。

就连之前一直和李玉一起出使的王浩也没有再前来拜访，仿佛有了心理阴影。

而徐德言之所以如此忧心国事，实在是陈叔宝做了皇帝后，以养伤名义将政权交给太后和陈叔坚，自己不理朝政，只顾得荒淫无度，并且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南陈的国力肉眼可见的正在衰败。

不止一次，徐德言向陈叔宝建言。

然而陈叔宝怎么可能听他的。

其实，大部分皇帝，初始登基都会有一番雄心壮志，哪怕这个雄心只维持几天，又或者这份雄心把国家搞的灭亡。

就连大名鼎鼎的蜀汉后主，如此一个乐不思蜀的着名皇帝，做皇帝期间，还一直北伐呢。

然而，陈叔宝丝毫振兴南陈的想法都没有，他做皇帝就是为了可以无忧无虑的享受生活。

如果徐德言不是因为其驸马的身份，只怕早就被赶回家了。

即便这样，所有人都升了官，而徐德言依旧是一个小小的太子舍人。

只是现在的太子是陈叔宝的儿子。

这一切只是因为陈叔宝觉得徐德言太烦。

陈叔宝其实还算是有一些才能的，至少其文学水平还算勉强。

前不久，还流传出其所做一首《玉树后庭花》，受到很多文人墨客的追捧。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

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

首二句写后宫华丽的环境与美人的靓妆丽质，次二句刻画了她们的动人姿态，后二句赞美她们姿色娇艳，光彩照人。

全诗的题旨非常单纯，就是赞美嫔妃们的容态姿色。

南陈真正的有识之士，俱都对其痛心疾首，忧心忡忡，觉得这首乐诗乃是亡国之音。

不过这些跟李玉没什么关系，现在的他，名望更甚以往。

一切只是因为，李玉在这半年里时不时上奏皇帝，想劝谏陈叔宝任用贤臣，远离享受，学习前几任皇帝的简朴，发展南陈的军事和经济。

为此，他也提了一些在当下不错的建议。

李玉之所以这么做，不是真的一心为了南陈着想，他知道，陈叔宝不会听他的。

李玉一切都只是为了养望，提升自己的名望。

事实如他所料所想，陈叔宝不屑一顾，甚至觉得李玉很烦，不止一次在后宫骂李玉，甚至有一次还扬言要杀了李玉。

如此，佞臣们都不会搭理李玉，而忠义之士和百姓们却对其好感倍增。

加上李玉之前救兄的仁义和天下第一的武力，李玉在整个南方的名声已经很好了，甚至传到了北朝。

杨坚听闻后不置可否，而窦毅则很是满意，还给他寄来了信件，夸赞了一番。

所有人也不再将李玉当成一个纯粹的武夫，视其为郁郁不得志，忧国忧民的贤臣。

可惜就是李玉虽贵为吴侯，且身为车骑将军，吴州刺史，然一没兵权，二不能担任地方。

这让南朝百姓对其充满了同情。

徐德言等忠义之辈，这才时不时上门与其对饮。

当然，李玉和窦惠儿也一直通着信件。

由于隋朝先北后南的国策，所以两国现在和平相处，像李玉和窦惠儿通信也变得正常了很多。

这一日，窦惠儿的信件中透露了一个信息。

窦毅病重。

虽然窦惠儿没有多说，可是李玉能够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思念，以及对未来的忧虑。

毕竟窦毅乃是窦惠儿父亲，既然其用了病重两字，那么窦毅定然是真的危险了。

而窦毅乃是窦家的顶梁柱，如果倒下，窦府必然大不如前。

窦惠儿的前面也有两个哥哥，只是这两个哥哥都不成才，难以维持窦府荣光。

李玉想到这里，也动了离去的想法。

毕竟，自己在南陈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不是自己不想留在南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实在是陈叔宝不配成为皇帝，自己郁郁不得志，无奈之下只能离开南陈。

想必南朝百姓都会理解自己的苦衷。

而这时，窦毅的信件也已经到来。

窦毅信里表明，他已经照李玉的意思，已经帮其运作成为大隋潞州刺史，只要其回来，就能受封。

但通篇没有说自己病重的事情。

李玉知道，窦毅没有说，是不想因为这事打乱其部署。

其实，窦毅对李玉在南陈做的事情了解并不多。

他只是知道李玉做了车骑将军，并且有了很高的声望，所以对其在大隋只愿意做个潞州刺史，表示很不理解。

毕竟这个潞州刺史虽然也是一方土皇帝，同时也是三品高官，然而基本上很难做出什么事情，也不好往上爬。

所以窦毅想着李玉在南陈做的官更高一点，或者名望再厚一些，那么等将来回到隋朝，只怕官位也会更高一些。

然而，他却不知道，李玉已经动了回来的心思。

不过在回来之前，李玉还会做一件事，算是留给建康这个自己待了一年多的地方留下一件礼物。

这一日，李玉夜泊秦淮河，然后来到了夫子庙。

夫子庙始建于东晋咸康三年，根据东晋开国元勋王导提议“治国以培育人材为重”，立太学于秦淮河南岸。

李玉进了夫子庙后，拿出毛笔，在所有人的震惊之下，在庙内墙壁上，题下一首诗，《泊秦淮》。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留下这一手浑厚挺拔，开阔雄劲的颜体后，李玉叹了一口气，扔笔转身而去，独留下震惊的众人。

第二天，这件事便开始在建康疯传，随即就以很快的速度传遍整个南陈，并开始朝着隋朝扩散。

这一切更本不需要李玉天机阁的推波助澜。

毕竟李玉是在夫子庙题诗，那是供奉孔夫子的地方，如此惊人的一幕，自然流传甚快。

不过当所有人知道那首诗的内容后，全都沉默了。

写的多好啊。

由于建康乃是南陈首都，陈叔宝的确作了《玉树后庭花》，并且因为其皇帝身份，这首诗在民家流传甚广，尤其是秦淮河作为远近闻名的烟花之地，很多名妓都在唱。

虽然其实很多人也挺爱听的，包括李玉。

加上这首《玉树后庭花》也的确被很多人称为亡国之音，而南陈在陈叔宝继位后，国力也的确日益衰落，和蒸蒸日上，日新月异的大隋形成强烈对比，可不是一副亡国的景象么？

如此，李玉这样一个忧国忧民的形象立刻浮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并且，《泊秦淮》这首诗的质量的确是顶尖，再有其意境加持，立刻被所有人奉为神作。

而直到这时候，大家才发现，李玉原来除了武力外，还有这么优秀的诗才！

至于说这首诗是不是李玉所做，所有人都没有怀疑。

一方面，这首诗的意境很高，不到一定境界的人根本写不出，真能写出这首诗的早就成名了，也不会选择把这首诗交给李玉这样一个大家眼中的武夫。

另一方面，有很多人去目睹了这首诗，同时也看到了李玉浑厚挺拔，开阔雄劲的一手正楷。

由于李玉勤学苦练之下，这首颜体已经被他写的青出于蓝。

当然，现在并没有颜真卿，有的只有李江河。

所以这李氏书法一出现，所有人更加震惊了。

也是因为如此，没有人再怀疑李玉的学问。

仅仅凭借着这一首诗，一行字，李玉就已经被世人尊称为一代诗人和书法大家。

而建康的很多文人看到这首诗后，也都暗下决心，再也不来秦淮河了。

然而仅仅一个月不到，秦淮河再次恢复了之前的繁华，甚至因为李玉这首诗的缘故，这里的繁华更甚之前。

陈叔宝一开始听说了这件事后，也是暴跳如雷，不顾众人劝阻，想要杀了李玉。

然而，等他派人前去，才发现李玉和其府邸亲信，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个时候，李玉已经再一次踏上了前往长安的道路。

而对于李玉的离去，陈叔宝无可奈何，不管怎样，他因为这首诗，现在成为了所有人鄙夷嘲笑的对象。

然而，陈叔宝气愤之下，却一点也不曾改变自己，依旧醉生梦死。

加上其想要杀李玉的举动，所以南朝上下对于李玉的离开，不但没有说其忘恩负义，反而夸其离开的好。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家就在南陈，只怕也要随着李玉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