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李青雀VS牛砺

“程十娘！”李青雀像一个发现自己学生早恋的班主任，大喊一声。

“哎呀，真的是青雀啊。你怎么来这里了，荔枝姐姐还好吗？”程十娘被一声大喊吓一跳，抬头一看真的是李青雀。

一旁的牛砺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呼呼的小胖子，感觉在什么地方见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了。牛砺在腿没有摔断的时候才12岁，和那时的李青雀没有什么交集。后来除了寻医治病，基本就是待在家中，唯一交集的就是自家阿耶是李青雀阿耶的心腹部下。

“你让开，累死我了。”李青雀把程十娘拉起来，推到旁边的石凳上，自己坐在了程十娘和牛砺中间。

“牛兄，久仰久仰。我是李青雀。”李青雀看着眼前这个人好像没有认出自己，立马把自己的马甲套起来。

“李兄弟，不敢当。”牛砺感觉李青雀似乎是冲着自己来的。

“听闻，牛兄......制作了大量的新式家具、用具，为我大唐断肢之人求得一线生机，青雀佩服佩服。”李青雀开始试探牛砺。

“过奖了，都是十娘妹妹的主意，我就是把它们做出来而已。”牛砺谦虚道。

“才不是呢，阿兄你超厉害的，阿江阿兄都说你很厉害。”程十娘在旁边忍不住插嘴，砺兄长什么都好就是不太自信。

“是极，是极。牛兄你就不要谦虚了。”李青雀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青雀，你是不是牙疼。”程十娘感觉李青雀好像牙疼的感觉。

“要是牙疼千万别忍着，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程十娘补充一句，生怕李青雀讳疾忌医。

“要叫兄长，老子比你大。老子不牙疼。”李青雀终于暴走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他要出现在这里受折磨。

“不要，都是九岁，就不喊你阿兄。”程十娘扮鬼脸。

“要喊阿兄，听到没有，你个没大没小的家伙。”李青雀怒道。

“才不才不，你都没我聪明。那几道题你做出来了吗？”程十娘挑挑眉，一脸挑衅。

“做，我很快就能做出来的。你答应给我看的实验呢？什么时候兑现。”李青雀从中气不足到理直气壮，转换十分自然。

旁边看热闹的彩云等人已经在秦家别院见识过这种小学鸡吵架的场景了。

牛砺不知道啊。他忙问，“什么题目？什么实验？十娘妹妹可需要帮助。”

“没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道。

“阿兄，我准备一下，你继续刚刚的实验吧。”程十娘瞪了李青雀一眼，转身走了。

“呵呵，李兄弟，大家都太宠着十娘妹妹了，有些娇气，我在这儿替妹妹给你道个歉。”牛砺看着这个似乎在磨牙的小胖子，打个圆场。

“牛兄，刚刚你们在做什么？不介意的话，某可以看看么？”李青雀看程十娘走了，仿佛理智一下子就回来了。

“这是滑轮，将其固定在这个木梁上，通过几个绳子和滑轮组成一个滑轮组，可省力，可改变用力的方向，可利用马拉……这里还可以改变方向，将物体轻松移动……”牛砺已经很久没有与和自己年龄相仿的郎君面对面聊天了，和墨念江一直都是在信笺上沟通，而程十娘也不是天天来。现在碰到一个看起来十分聪明的小郎君，虽然比自己小，但讨论算术和机械问题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牛砺很高兴，很兴奋。

李青雀本来打算过来挑刺来着，结果被牛砺描述的未来前景给吸引，一头扎进了物理的海洋。

程十娘准备好实验器材，发现牛砺与李青雀好像很谈得来的时候。程十娘眉眼带笑，做在石凳在石桌这边等那两位完成实验。

程十娘想想，干脆把上次提到的科学小问题（数学、物理）的答案全整理了出来。程十娘数学里面学得最好的就是平面几何，所以在写完之前那些答案的时候，手贱的又写了好几道几何算术题。

程十娘专心起来，旁边都会自动屏蔽起来。

直到，“哎呦我滴腰啊，终于写完了。”程十娘伸个懒腰，将一摞纸放好，用石头压住 揉揉手，捶捶胳膊。很快，彩云姐姐温柔的给程十娘捏一捏肩膀。

“你们弄完了?”程十娘看着相处不错的两人，直接问道。

“好多蚊子啊!”程十娘没等回复就开始抓痒了，可怜的娃，在树下待着给蚊子送餐了，手臂上咬了好的几个大包。

“痒。”程十娘o(╥﹏╥)o，刚刚太专心了，忘了自己招惹蚊子的体质。万能贴心彩云姐姐又被安排去做午膳了。

程十娘一边把手塞到袖子里挠，一边嘴里唠唠叨叨，“青雀，怎么样我牛砺兄长厉害吧！”

程十娘好像一只小母鸡，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骄傲得好像是自己厉害一样。

“又不是你厉害。”李青雀和牛砺经过交流后，两人关系拉近不少。李青雀也看清楚了，这两个都是纯纯的兄妹情。顶多就是牛砺过分溺爱程十娘，程十娘超级崇拜牛砺的动手能力。自从发现“好学生”没有早恋迹象，李青雀莫名的放松了几分。但是听到程十娘叽叽喳喳的鼓吹，李青雀觉得脑门上那根神经快爆了。

李青雀一把抓过石桌上的那打写满算术题的图纸，抓过牛砺两人一起讨论起来，完全不理程十娘了。牛砺眼神充满歉意的看看程十娘，很快就被手上的那些科学小实验吸引了。

“十娘，这虹吸管为何物？这密信除了白醋还可以用什么？这个图形到底是怎样一刀剪开？”过了一会儿，两人经过讨论，一抬头。

两人发现程十娘不见了，问了旁边守着的阿成。得知程十娘已经去用完午膳，回程府休息了。

阿成说完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家大郎君，又偷瞄一眼李郎君。然后阿成告诉牛砺，“彩云姐姐说了，十娘子很生气。她准备一直待在秦家别院，她要努力练习骑马，让小郎君将荔枝姐姐给她的礼物送到程府。这个月都不来了。”

两个郎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心中叹气。

牛砺是担心程十娘真的不理自己了，毕竟自己也就这么一个妹妹。

李青雀是担心，自家阿姐知道自己惹程十娘生气也会生气的。

“牛兄，时候不早了，青雀先行告退。麻烦牛兄将这个盒子送到程府。告辞。”李青雀手上拿着程十娘写的答案与新题，与牛砺告别后走出牛将军府。

不一会儿，一直守在附近的长孙家马车就将李青雀接走了。

坐上马车的李青雀，没理会任何人，直接扔下一句“回宫”，就不说话了。

回到宫中，探望完长孙皇后之后，李青雀被李丽质拦住。

“青雀，程十娘还好吗？”李丽质对于这个好友十分惦记。

“青雀，我让你转交的东西给了吗？”李丽质知道程十娘7月20日就要去参加那个赛马会，亲自捉刀给程十娘写了几首诗。

“青雀？青雀？”李丽质的手在李青雀眼前晃了晃。

“阿姐，程十娘很好，东西转交了。如果没设么事我回去了。”李青雀回过神来，一口气回答完自家姐姐的问话，然后行了个礼转身就回去了。

“青雀，今日真是奇怪......”李丽质对今日弟弟的状态有些担心。

而回到自己寝宫的李青雀，机械般的梳洗沐浴完后，躺在自己豪华大床上，闭着眼睛思考。

今天他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原来是真的。

三岁之后，李青雀在学识方面几乎无人可敌。可谓打遍所有皇子皇女无敌手，阿耶对于自己是非常的满意，自己也因此得到了更多的宠爱。就连有时太子阿兄都会用嫉妒的眼神看向自己。自己在很多人的鼓吹下真的以为自己的天赋无人能及，然后今天遇到的一切让李青雀整个人都震撼了。

李青雀深刻的认识到一个人力量的渺小。他算什么，一个受圣人宠爱的皇子，一个沾沾自喜的平凡人罢了。

他想改变，但是不知道如何去改变，千万思绪化作一声叹息。

牛砺，这个名字他也听过。无非是可怜的瘸子，断腿之人，毫无前途可言。然而他整出来能改变残腿人一生的拐杖、自控轮椅，还改造了新式家具。

墨念江，这个名字他也听过。泸州治下一个小村庄的木匠，然而他造出墨氏轩辕犁，改造了不少农具。

程十娘，从阿耶口中得知，是个善良的幸运女郎，寻到红薯土豆就上交朝廷，极大缓解了饥荒。从长孙皇后口中得知，这是个勇敢又有些迷糊的女郎，救人时沉着冷静，救完人后不求报答还有一丝害羞。从阿姐长乐公主口中得知，这是个学习有些偏科的女郎，爱好甜食。自己亲自接触后，发现那家伙善于观察，总能发现大家发现不了的东西，总能找到每个人的优点。但却对长安城贵女所擅长的一窍不通。

前两个以前都是默默无名之辈，在算术、制图方面完胜于他。现在他们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他们现在所作的一切将有可能改变整个国家的命运。而据牛砺的话里行间所透露出的意思——如果没有程十娘就没有现在的他，就不会出现那些拐杖、新式家具等等东西，因为那时候他的心已经死了。

对于墨念江，李青雀不知道是不是与程十娘有关，但听程十娘那自豪的语气与熟稔的态度，多半也与她有关。

李青雀不知道什么是“科学是第一生产力”，也不知道“科技改变生活”。但东汉、三国之前的历史告诉李青雀，如果像他们这样的人越多，大唐的未来不可估量。想想之前织布机给当时的人们带去了什么样的改变。想想，之前抗蝗灾时的惨绝人寰，和现在的粮食产量。

在昏睡前，李青雀灵魂深处仍然在不断的思考，直到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的人物——程十娘。心神一松，整个人遁入梦乡。

“程十娘。”李青雀睡前的最后一句话，像一缕青烟消散在空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而被李青雀念叨的程十娘，现在的状况不太好。

“十娘子，你是个女郎，怎么能随便接郎君的礼物。”崔菀娘在收到牛府送来的盒子，了解完来龙去脉，开始数落程十娘。

“是荔枝姐姐的送来的，他就是个送信的。”程十娘不服气的嘟嘟嘴。

“不是那个。你今天手上带着什么？”崔菀娘叹口气，指了指程十娘手上的手链。

“这个算是别人压在我这当抵押的。我给了金豆子的。”程十娘反映过来崔菀娘说的是手上那个胡商小郎君给的蓝宝石手链。

“我的傻女郎哟。这手链价值不菲，几个金豆豆怎么会换得来。”崔菀娘拍拍程十娘的小脑袋。

“把这个手链收起来吧，不要带出来了。乖。”崔菀娘一锤定音，不许上诉不许反驳。

“那......那好吧。”程十娘不情愿的摘下手链放到自己的珠宝首饰箱。程十娘之后找了个机会，把手链藏到了空间里。

程十娘今天心血来潮带着这条她最喜欢的手链出去玩，结果回来被崔菀娘看见不是她买给自家女郎的东西。

崔菀娘开始以为是今天那个叫青雀的小郎君给的。结果一问不是，是个莫名奇妙冒出来的胡商小郎君给的。这不省心的小女郎哟，愁得崔菀娘今天都多了几根白头发。

对于皇宫里前一阵子的赏赐，这一阵子长孙无忌家的示好。崔菀娘补脑一番后，终于搭上线了。这个叫青雀的小郎君和叫李荔枝的小女郎，是长孙无忌的远房亲戚，也算是长孙皇后的远房亲戚。没准就是这个叫青雀的小郎君看上了自家女郎，引得他姐姐李荔枝与自家女郎交友，然后借机示好。但这时间上又说不过去啊。

不过这程处弼又是什么回事？清河公主的准驸马？崔菀娘问过程处弼那阵子什么地放都没去，就去过秦家别院。

崔菀娘愁啊，只能一边派人继续打探李荔枝和李青雀两兄妹的来历，一边要求程处弼这阵子乖乖待在城外军营里，程十娘乖乖的待在秦家别院练马术，不要乱跑。

殊不知，等李青雀想清楚了。在秦家别院的一次谈话，彻底改变了李青雀的命运，也让李唐的命运走向了未知的方向。这究竟是好还是坏，谁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