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阁楼谈话

“这边现在是姑姑的庄子，真不错。”长孙倩站在一个平地上，一眼望去全是绿色。

“大美人的庄子?那边有个亭子，我们过去休息一下吧。”程十娘眼尖的看到前方有一个小阁楼。

程十娘拉着彩云的手，慢慢向上爬。

“呼呼~长孙姐姐，彩云姐姐，等等，十娘走不动了。”程十娘看着近在咫尺的阁楼，终于爬不动了。

“长孙姐姐，你姑姑家亭子修那么高干什么？呼呼~爬不动了。”程十娘大口大口呼气，累得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阶上。

“麻烦彩云姐姐，先行去阁楼，我再休息一下。”

“桃香，你也跟着过去。”

“好，娘子和长孙娘子先休息，彩云先上去准备一下。”彩云好像一点都不累，一会儿就不见踪影了。

“是，娘子。”长孙倩的婢女也拎着食盒上去了。

“十娘妹妹，不是你想爬山吗？姐姐我刚刚可是想去钓鱼。我也很累的。”长孙倩和程十娘相处久了，知道这家伙最爱撒娇。长孙倩也坐在程十娘旁边。

“好嘛好嘛，辛苦姐姐陪小女子做登山这么辛苦的事情，失礼失礼。”程十娘学着郎君的样子，站起身来，文绉绉的说话。

“不敢当，不敢当。”长孙倩配合着和程十娘玩闹。

“哟哟，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这么漂亮，单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外，嘿嘿。”程十娘看长孙倩如此放得开，突然模仿电视剧里面的坏蛋调戏美女的桥段。

“你，你是谁？别过来，再过来我喊人了。”长孙倩假装惊慌失措的样子，陪程十娘胡闹。

“吼吼，小娘子，哪里逃。”两个人开始追逐起来，你追我赶。突然长孙倩停了下来，程十娘刹不住车，直接撞到了长孙倩，两人差点摔跤。

“圣……”长孙倩吓了一跳，没听阿耶说今天圣人要来啊。

“小倩啊，姑父过来转转。你们要小心，别摔着了。”李世民一副富商打扮。

“姑……姑父。”长孙倩都傻了，虽然她姑姑是长孙皇后，但喊圣人姑父，阿耶知道了会不会家法伺候。

“小倩，这位是你的好友?”李世民转过头看向旁边拘谨的程十娘。

“伯父好!”程十娘行晚辈礼。

“你就是程十娘，我是李荔枝的阿耶，谢谢你救了我的夫人。”李世民看着程十娘表现得非常和蔼。

“不用拘束，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富商。小倩儿，累了吧，带你的朋友到阁楼里坐一坐。”李世民看着浑身僵硬的长孙倩，安抚道。

“是。”长孙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明显自称是她姑父的当今圣人想要见程十娘。

“十娘妹妹，这边走。”长孙倩牵着程十娘的手，跟在李世民身后。

“长孙姐姐，你家姑父真的是商人吗？怎么感觉比我阿耶还凶。”程十娘拉着长孙倩在后面小声说悄悄话。

“我姑父……”长孙倩正准备说什么，被李世民咳嗽声打断。

“小倩儿，姑父忘了，刚刚好像你阿耶一直在找你，快点过去吧。”李世民将长孙倩支开。

“那……”长孙倩想把程十娘也带着，话都在嘴边了。

“放心，这可是我夫人的救命恩人。我会好好照顾的。放心。”李世民看着长孙倩，眼神不容拒绝。

“那，十娘妹妹，我先去看看，去去就回。”长孙倩一步三回头的下山了。

“呃，这位伯伯。”程十娘觉得那都不自在。左瞧瞧右看看，发现彩云姐姐并不在亭子里。

“叫我李伯伯吧。不用拘谨。”李世民脸上仍然带着笑意。

“李伯伯有没有见到我家婢女，比我大一些，穿着青色襦裙。”程十娘想彩云了。

“伯伯我一直在这里，没看见什么人。要不我让人去找找。”李世民说着就喊人去帮忙。

“谢谢，李伯伯。”程十娘礼貌的道谢。

程十娘和陌生人没什么话可说，只是坐在那里有些焦急的等待彩云的消息。

“唉~”李世民假装叹气。

“呃，李伯伯为何如此叹气。师父说过，经常叹气会把福气带走的。”程十娘感觉有点尴尬，自己是不是打扰到这位李伯伯了。

“喔，此话怎讲？”李世民当然很少叹气，他一生遇到无数困难，都没有被压倒过，除了那件事让他纠结一辈子。

“伯伯，您想想，一直唉声叹气，是不是总想着这件事多么多么困难，而不努力去想想怎么去解决它。困难就拦在那里，光说不做可不管用。”程十娘认真的说。

“伯伯还没谢谢你之前救了我家夫人和女郎。”李世民又提起长孙皇后。

“你是说大美人，不，不，是漂亮夫人，嗯，当时哪种情况能帮肯定要帮。我多少也算半个医者，医者仁心么。”程十娘想起那个超级大美人，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个李伯伯不知道我吃了他夫人的豆腐，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是这个态度。”程十娘心里想，面上却表现出谦虚的表情。

“唉……”李世民又开始叹气。

“呃，李伯伯，是您夫人又发病了吗？我给的方子应该有点用才是。”程十娘担心的说。

“我夫人吃了你给的方子，身体好多了。我担心的是我那几个儿子。”李世民看见程十娘上钩了，心中暗喜。

“青雀?青雀怎么了？”程十娘第一个反应是李青雀，毕竟李青雀太胖了，程十娘担心他小小年纪就有三高。

“他喜欢一个女郎，但是家中已经给他定了另一门亲事。”李世民试探。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三高了。不过李伯伯，青雀也才九岁，这么小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吗？”程十娘放心了。

“三高，什么是三高。”李世民不解。

“青雀每日肯定吃了太多肉食，他阿兄有消渴症他也有可能会有。”程十娘想了半天，解释道。

“等等，我送您一些豆芽，这个您一家都可以多吃一点点。”程十娘想想，7月初和大厨捣鼓的豆芽好像已经可以吃了，补充道。

“如此，谢过小娘子。”李世民感觉眼前这个程十娘应该还未开窍，不过这么大方的小娘子，到时可以加封多一些。

“不过，这消渴症真是，乾儿的事谢谢你了。”李世民又开始道谢。

“没事没事，不过李伯伯，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程十娘回忆起那个瘦的一阵风就能刮跑的人，忍不住为他抱屈。

“你说，没事。”李世民爽快答道。

“乾兄长，那么瘦你们作为阿耶阿娘的就没有注意到么。而且乾兄长一直认为您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我不知道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误会，但是听乾兄长说，只要是他的老师向您告知，您就会训斥他。”

“不说那些老师是不是真的觉得乾兄长做错了，做家长的不应该先问清楚儿女的想法再判断对错吗？荔枝都说他阿兄已经做得够好了，就是那帮老师揪着一点点事情不放。说句大不敬，李伯伯，您家是有皇位继承吗？”程十娘越说越来劲。

“额，没有，绝对没有。我就一富商，家大业大。”李世民立马否定。

“那要那么严格干什么。既然你看重他，就要告诉他。和他一起成长，谁都不是生来就会的。当阿耶阿娘也是一门学问的。”程十娘没好气的瞪了李世民一眼。

“额，一定一定，回去一定注意。”李世民被程十娘那个眼神吓一跳，这登基后好像再没有人敢瞪他了。

“有些老师擅长教人，有些老师擅长做学问，你问问看看他们教自己的子孙也是这样么？你就不怕是你的竞争对手，想毁掉你的继承人而进行的打压式教育。”程十娘为了让李世民重视，真是什么都敢说。

“这......”李世民有些犹豫。

“总之，对待孩子要讲策略讲方法，不能一味的溺爱，也不能一味的打压批评。李伯伯，你回去和乾兄长好好谈谈，良好的沟通是成功的开端。”程十娘说到后面，发现自己好像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幼儿园的实习老师，正在试图和家长沟通。

“好。李伯伯知道了，回去一定注意。”李世民嚓嚓汗。

“这小娘子的气势怎么有些像阿娘。”李世民心想，以前窦太后在的时候也是这样训他们兄弟姐妹的。

“不过，乾儿身体不好，如果作为继承人难以养好身体。可我这偌大的家业该如何是好。”李世民说出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他想看看到底是李承乾自己不想当太子还是眼前这个小女郎怂恿的。

李承乾和李青雀在阁楼旁边的暗室里，为程十娘捏了一把汗。

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也坐在旁边。

李青雀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样子。虽然早恋还没开始就被自家阿耶斩断了，但看着自己视为“青梅竹马”的程十娘第一反应是担心自己的，李青雀还是蛮开心的。

李青雀是个合格的皇子，知道如果不放下程十娘，程十娘的下场一定不会好。妹妹就妹妹吧，反正那家伙还没开窍，以后他一定会是一个合格的小舅子。

李承乾表现得有些奇怪——听自家阿耶被训感觉好新奇。

长孙皇后，担忧的看看李承乾又担忧的看看李青雀。

长孙无忌，摸着他的胡须，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这人很奇怪耶，你的继承人不是应该你自己选吗？这是你的家事，为什么要问别人的意见。”程十娘反问。

“如果你是家主，你怎么选择。是乾儿还是青雀？”李世民露出尖利的牙齿，步步逼近。

“乾兄长想当又有能力当的话当然是最好的选择。”程十娘想都没想说道。

“青雀，青雀也想当吗？没看出来，我还一以为青雀是想当一名非常厉害的算学宗师，其实青雀格物什么的也很厉害。”程十娘补充道。

“如果青雀愿意呢？”李世民继续追问。

“青雀很聪明的，只要青雀愿意，乾兄长也愿意就没啥问题了，最关键的当然是你这个阿耶愿意才行。如果乾兄长不愿意，我想您作为阿耶肯定不想手足相残，最简单的就是找一个性格温和的继承者，取而代之。以确保乾兄长和青雀的一生富贵荣华。”程十娘思考了片刻后，语出惊人。

“不过最好是和乾兄长和青雀同一血脉，不然难说。”程十娘又蹦出来一句。

“你是说雉奴。”李世民念叨着。

“雉奴是谁？一二三四五，李伯伯您的夫人已经生了这么多孩子了，虽然多子多福是好事，但您夫人的身体承担不了这样的重负。”程十娘的思考角度永远与众不同，想到那个大美人已经生了5个孩子，还那么美，程十娘感觉自己有必要提醒这个貌似非常爱大美人的人。

“等过一阵我师父她们到长安了，让我师父出手给大美人，哦不，您夫人调理一下。”程十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额，李伯伯，你怎么了？”程十娘发现面前的李世民有些愣神。

“无事无事。”李世民回忆起这几年长孙皇后的身体时好时坏，难不成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

“程十娘，时间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秦府别院吧？”李世民抬头看看天色，和蔼的和程十娘商量。

“那我的彩云呢？”程十娘还想着彩云。

“等等找到了，就派人送过去。”彩云被拍晕了。

“那好吧。”程十娘只好先回秦家别院。

等程十娘走远了，暗室里的人陆续走了出来。长孙无忌没有进去，而是离开了阁楼。

山风习习，吹散了一池荷花，惊醒了池塘里的小鱼。

“观音婢，这个女郎我们认得不亏。”李世民突然出声，打破一室寂静。

“二郎，青雀这孩子真没有和他阿兄争储的意思。”长孙皇后跪拜在李世民面前。长孙皇后只知道她的长子最近和李世民有过一次长谈，并不知其内容。

“观音婢，莫慌。乾承的身体，唉，青雀，你说你想当这个太子吗？”李世民扶起长孙皇后，坐好。

“父皇，青雀没有。青雀不想和阿兄争。我想要的我自己争取。”李青雀站在父母面前。

“父皇，承乾愿意暂时守着太子之位，等待下一任太子的成长，青雀不错。”李承乾站在李青雀身边。

“如此，青雀暂时辅佐你阿兄，让时间证明一切吧。”李世民终于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