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程十娘送菜

几人忙忙碌碌直到11月底，才返回重聚洛阳大理寺。

“这是我找到的东西。”四人——楚昭、长孙冲、秦怀道、林熙四个人将各自找到的证据都摆在桌面。

林熙将这些年他查到的所有证据都放在这里了。他已经知道眼前的几个人是谁。这是他唯一可以为自己阿耶申冤翻案的机会了。虽然他这次去太原郡查到的东西更让他恨不得掐死那个肥猪。

“阿冲，这......”秦怀道看着这窑竹难书的证据。

“老秦，明日可愿与我回长安面圣。”长孙冲双目通红，年轻气盛的他甚至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

贞观一年霜灾，贞观二年旱灾，这帮人居然发国难财，逼迫百姓卖儿卖女，将朝廷送去的赈灾粮私吞掉包，阿耶那阵子累到头发都白了好多，要不是程十娘提供的红薯土豆缓解了部分压力……长孙冲不敢想，那时突厥颉利可汗南下，整个大唐内忧外患。现在告诉长孙冲这有一半是一个人的私欲造成的，而且还牵扯不少官员。

“我们立刻动身，我去请几个帮手。只是这事儿，我们动作有点大，恐怕已经打草惊蛇了。”楚昭想了想说道。

“不用，越少人知道越少。这个跟过去的知情人要保密。不知道的就派出去查其他案子。”秦怀道想想，还是觉得不妥。

于是几人分头行动，秦怀道还请崔家别苑找程十二借几个人。

此时太原王家，王仲时正在泡着温泉，听着丝竹之声。这里是他的私人庄子，自那日清水县账本失窃后、送往突厥的铁器被抢后，他直接将那里面涉及到的人全部灭口了。

扫尾后，将重心转到江南道。对王仲时而言，江南那边的女子更惹人喜爱。而山那边的异族人（山），窦媚娘的夏夜组织（云朵），地下赌场风月场（砍刀），江南水匪（船）作为交易对象，让王仲时更加疯狂敛财和用手段拐人，也疯狂报复他认为看不起他的人。例如王梦儿的阿耶，例如曾经嘲笑过他的人。

太原郡这几年，不少官员莫名其妙暴毙，原因不明。不仅仅是太原，山南道，剑南道也有好多官员莫名其妙失踪，暴毙。

虽然做得天衣无缝，没有人能将这些人的死和失踪与他王仲时，一个无能且体弱的胖子联系起来。

但是王仲时最近总是觉得无端烦躁，就这短短数十天，庄子里已经拉出了不少女郎郎君的尸体，火化焚烧，骨灰撒入后山悬崖。

整个庄子，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担心下一秒自己就变成一捧骨灰被风吹走，尸骨无存。

“还没联系到夏夜和水鬼那边吗？”王仲时闭上眼睛问道。

“风楼那边被端了。水鬼那边好像一样。”黑六跪地回复道。

“是谁坏我好事。”王仲时一字一句道。

“已查明，是清河崔氏崔明仁，属下查明，如今已是另立一支在洛阳。好像是在江南道游玩的时候，无意中破了扬州灭门惨案顺带将水鬼他们抓了。皇族好像对他十分重用，已升为指挥使，直接管着长安与洛阳一带的百骑司。”黑六将查了很久的东西倒出。

“崔明仁?竖子尔敢。洛阳崔家，去，让他知道什么人不能惹。”王仲时狠狠的将手里的酒樽扔出去。

“是。”黑六领命出去了。

被人惦记着的程十娘这一阵子在干什么。程十娘的实验遇上瓶颈了。她决定搞事，将弄几个好玩的东西出来。

第一个是八卦坑。利用一个废弃的土炕做的。

第二个是摆荡桥。这个是明月阁的高手们最喜欢的过招地方，下面是草地。

第三个是梅花桩。梅花桩的拳法程十娘是从仓库里翻出来的（自制古董版梅花桩——秦小篆），然后拿着跑去问红娘姨姨。红娘自然知道这是一个好东西，于是红娘学了后教十娘和李君玉、李荷儿锻炼身体。李慕林当然是学独门神功还有医术毒术，这个他主要是陪他姐姐练。

崔家别苑不会武功的都会在主子不玩的时候上去走几圈。起因是一位绣娘有一次累了，路过这梅花桩走了几圈后，觉得腰不酸了 ，脖子也不疼了。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别院都知道这是一个好东西。会武功的人更喜欢晚上在什么打架练功。

果然老师没有欺骗人，做题做不出来，出去运动一下没准就想出来了。程十娘看着手里的透明玻璃制品，看着一旁程十二、王道长、红娘等人那是目瞪口呆，李君玉倒是表示要几个玻璃花瓶，玻璃镜子，最好弄几个玻璃实验器材给红娘做实验。正在大家热火朝天讨论下一步做什么的时候，秦怀道来了，要找程十二借人去长安。

程十娘表示她也要回一趟长安城，有事找崔菀娘和崔明仁商量。秦怀道开始不乐意，但程十娘是谁，你不说我就不借人。

于是程十娘出了个主意，让秦怀道将那些证据交给她，她准备要运送一堆瓜果蔬菜给皇帝舅舅，嗯，怎么大张旗鼓怎么来。沿路宣扬崔家别苑新出的蔬菜，并在洛阳与长安程家酒楼开始预定，试吃。红娘姨姨说，她想见见程十娘的娘亲崔菀娘。于是同行之人除了崔叔崔大厨、程十二、红娘姨姨，就是七八个明月阁的高手。其他人猜拳输了，得当留守儿童，守好王道长，守好别苑。不过想想程十娘去长安，那那些玩的东西他们就不用收着玩了，以免吓到程十娘，又一点都不郁闷了。

秦怀道没有办法，只能又飞奔回大理寺。大理寺寺卿楚昭一听，乐了。这小娘子真聪明，这样明目张胆的去长安，还真没有人会认为这证据会在这里。长孙冲正想着如何说服自家阿耶长孙无忌带自己进宫，一听这个顿时眼睛都亮了。

于是两人连夜一马车将证据装在大箱子里，送到崔家别苑。

听说秦怀道带着大理寺的同伴过来，其他人都不感兴趣，全回去休息了。就剩下程十二陪着程十娘。

“怎么是你？”长孙冲和程十娘同时脱口而出。

“不是说你的大理寺同伴吗？”程十娘转头问秦怀道。

“不是说找崔家借人吗？”长孙冲质问秦怀道，如果他知道程十娘在这里那她姐姐可能就在这里。

“你姐姐呢？”长孙冲冲到程十娘面前，大声问道。

“我有好多个姐姐，你问哪个嘛。”程十娘才不理长孙冲，和他又不熟。

“求你，告诉我溪儿在哪里？”长孙冲直接朝程十娘行了一个大礼。

“你，你找阿姐干什么？”程十娘不知道墨思溪的事情，这事墨思溪没有和她说，墨念江压根就没想过要提醒程十娘这件事。所以程十娘很好奇，长孙冲找墨思溪干什么。

“你不知道？”长孙冲眼神暗淡。

“我要知道什么？我才刚刚回长安，刚回洛阳，没人告诉我，我怎么知道。”程十娘纳闷了。

“这都什么回事啊，这长孙冲和阿姐有啥关系，要不等等问问阿姐。”程十娘心里想。

“十娘，如果你知道溪儿在哪里，告诉她我一直在找她好不好，拜托了。”长孙冲此时因为连日的调查，整个人都疲惫不堪，胡子拉碴的。比之前在墨念江和李丽质的订婚宴上的状态真的差了不止一点，目测应该瘦了15斤了。

“那个，你先去梳洗一下吧，十二你带他他们去客院吧。”程十娘决定先把人支开。

“这位是？”等长孙冲被程十二带走，程十娘转过来看到一个看着他充满善意的大叔。

“小十娘，你叫我楚叔叔吧，我以前是你阿耶的亲卫。”楚昭眼神温和的看着眼前的小娘子。

“楚叔叔好！”程十娘立刻行礼。

“这次的事谢谢你了，不过小十娘，你最好还是不要亲自去，太过危险。”楚昭觉得既然是自己人，就不说客套话了。

“不会有问题的，我才在明面上，你们在暗处或者作为我的护卫。郡主送礼给皇帝舅舅，我想应该没有哪个人有胆子劫吧，而且只是一些瓜果蔬菜，又不是金银珠宝。放心放心楚叔叔。而且刚刚我已经飞鸽给我娘亲了，那边会有人接应的。”程十娘其实已经让崔叔联系崔明仁说明天她准备回长安城。

“既然如此，楚某替那些受苦的百姓谢谢你了。”楚昭想起那些证据，眼睛有些湿润，那都是自己的同胞，过得比突厥人的奴隶还不如。

“楚叔叔，别这样，其实我只是顺路而已。你们辛辛苦苦查案才是最值得感谢的人。”程十娘拱拱手对楚昭行礼。

“楚叔叔，这个箱子辛苦您守着，等等程十二会带您去客房休息。”程十娘打着小哈欠，有点困了。对着楚叔叔行了个道别礼，就走开了。

不一会儿程十二过来帮楚昭一起将东西放到他休息的客房放好。客房一晚上相安无事。

但是主院的程十娘对着默默流泪的墨思溪愁死了。

程十娘回来的时候墨思溪还没有睡，正在和彩云一起帮她整理明天要带的东西。南星和龙葵则是带着巧儿去地窖收拾要带的瓜果蔬菜。等整理完了之后，程十娘抱着软乎乎的墨思溪准备睡觉的时候，突然想起在客院的长孙冲，刚刚问了一句“阿姐，有个叫长孙冲的找你，你认识吗？”

结果就像捅马蜂窝了，这下程十娘彻底没瞌睡了。

“那你说话啊，是不是那人欺负你。”程十娘看着墨思溪哭得眼睛都肿了，心疼死了。

“阿姐，你别哭了，是不是那个姓长孙的家伙欺负你，我等等找人去揍他。”程十娘准备起身叫人去揍人了。

“别。”墨思溪伸手将程十娘拉住。

“那到底怎么回事么？”程十娘坐起来，用手巾轻轻搽墨思溪的眼泪。

“他要娶我。阿兄不同意。”墨思溪攥着小拳头，低头落泪。

“啊？”程十娘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为啥?”程十娘问道。

“阿兄没说。”墨思溪抽泣道。

“你喜欢吗？”程十娘问道。

“我不知道。”墨思溪抬头一脸茫然。

“你会无缘无故想着那家伙吗？看到他的时候这里会碰碰跳吗？”程十娘想起崔明仁，呃，好像她也不太明白。

“这么说，如果他另娶她人，你会不会很难过。如果他对别的娘子笑，你会不会很生气。如果他不是长孙家的郎君，你愿不愿意嫁给他。”程十娘回想自己之前纠结半天的傻样，看着迷茫的墨思溪，认真说道。

“等我们回来了，你再决定要不要见他吧。我去长安顺便问问阿江阿兄什么原因。不过如果是家世，你不用担心，大不了让阿娘收你当义女，反正阿娘可喜欢你了。”程十娘好困，拉着墨思溪睡了。

墨思溪看着秒睡的，打小呼噜的程十娘，思索着自己到底对着长孙冲是什么样的感情。

“原来是你，好久不见。我是倩儿的兄长，长孙冲。”第二次见面在程家别院，长孙冲一席白色圆领书生服，突然冒出来把墨思溪吓一跳。

“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失落的长孙冲，因为妹妹长孙倩要被嫁到江南萧家（萧啸），可是妹妹早已有心上人（是那位书呆子徐迟）。长孙冲不知道如何是好，痛苦万分的时候被墨思溪一巴掌打醒。据理力争，让长孙无忌给长孙倩换了个夫家，要知道徐迟的家世其实比萧家差很多，但徐迟此人比萧家那位嫡子好太多了。长孙倩算是低嫁了，不过徐迟一直在国子监和弘文馆上班，对倩儿也非常好。太史局有监一人和少监两人，监是正三品官职，而少监是正四品上，徐迟即为太史局少监。

“这个简单，我帮你找。”这是长孙冲得知墨思溪想找农书的时候。

“原来你也有害怕东西，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墨思溪落单被一一群贵女围攻，被路过的长孙冲瞧见，派人过来解围后出现在墨思溪面前。

“你的手真巧，这花养得真好。”长孙冲看到墨思溪的花园，得知她的爱好是种花种地的时候。还用特别夸张的语气为她的花园里的花作诗。

“太好了，溪儿你做到了。”长孙冲看到墨思溪培养的四色牡丹，惊为天人。软磨硬泡的重金求花。

“墨思溪，你出的主意很不错，现在满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拐卖妇女和诱拐儿郎是违反唐律的。”长孙冲意气风发的按照墨思溪的主意去做普法宣传。

“阿溪，你看看这个喜不喜欢？”长孙冲兴冲冲的端着一盆奇花到墨思溪面前，献宝一样。

“阿溪，我今日尝到了一样特别好吃的小食，明日带倩儿和你去尝尝。”长孙冲笑着邀请墨思溪。

“阿江阿兄，我真的很喜欢溪儿。”长孙冲向墨念江求情道。

“我没有订婚，我没有娶别人，溪儿别躲我，我一直想娶的人是你。”长孙冲站在雨中不肯离去。

......

记忆定格在那个得知长孙冲订婚墨思溪最好的朋友李丽质的时候。墨思溪第二日悄悄守在锦绣阁，远远的望着离开的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