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如潮
喷泉水池当中，两人缠斗的身体分开。
奥布莱恩豁然站起，抓起半截大理石质地的沉重雕像基座，对路平当头砸下。
路平侧滚闪避，基座在他原先的位置炸成了无数碎片，飞溅的碎石像子弹般扫过，给路平后背上划出十几道血痕。
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痛，踏碎水花跃起，凌空一记鞭腿抽在奥布莱恩侧颈。
砰！
奥布莱恩半截身子栽进水池，溅起的水幕里突然探出他青筋暴起的手臂，死死钳住了路平脚踝。
气血流转到手臂上，骤然发力。
一阵天旋地转，路平整个人被抡了起来，砸向满是碎石的地面。
千钧一发之际，路平腰腹发力像张拉满的弓，在和地面亲密接触之前，伸手撑住了地面，筋肉隆起的手臂宛如弹簧，浑身同时爆发出浑厚力量。
咔嚓！
手掌下的地面破碎开裂。
路平借着惯性与地面反震，翻身旋转，骑上了奥布莱恩的肩膀，双腿绞住对方脖颈猛然发力！
再次感谢暗潮。
在掌握武道功法之前，从暗潮基地学会的擒拿术与格斗术，是路平现在战斗时的主要战斗技巧。
肌肉与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路平宛如液压钳般的双腿缠绞下，奥布莱恩脸庞涨成了紫红色，难以呼吸。
轰！
心脏发出如引擎的轰鸣，奥布莱恩几乎一次性将残存的气血燃起。
他伸手抓住了路平的大腿。
气血翻涌令奥布莱恩的手指一根根宛如烧红的烙铁，迸发出可怕的力量，硬生生把路平拽下来甩向远方墙体！
砰！
路平后背撞碎墙壁，碎石簌簌落下。
“开火！”
看到两者分开，曾辰立即下令。
突突突突！
密集的子弹从枪管里脱膛而出，将奥布莱恩笼罩。
这一次，奥布莱恩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被子弹连续击中，身体摇摇晃晃不断颤抖，迸出朵朵血花。
嗖！
他踏碎地面，身体拉扯出残影腾挪转折，朝治安员们杀去。
劲风扑面而来。
随着奥布莱恩的接近，可怕的压迫感笼罩了每一个治安员，像是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他们的心脏，令他们呼吸困难宛如溺水，肢体僵硬无比。
就在他即将杀到治安员近身的时候。
宛如炮弹的身影从碎石中暴起，侧面撞向奥布莱恩，将他撞飞了出去。
两位武道家再度近战纠缠起来。
枪火暂停。
曾辰和治安员们大口大口呼吸着，望着两道不断激烈碰撞的身影，内心不禁有些战栗。
“武道家............都是像这样的怪物吗？”
直面武道家时，他们感到的压力宛如山呼海啸。
仿佛生命已经不属于自己，完全被对方掌握在了手里。
嘭！
路平的拳头像流星锤砸中奥布莱恩胸口。
同时对方的手刀也砍中他锁骨。
两人同时身体剧颤，一方胸口塌陷，一方锁骨断裂，却谁都不肯后退半步。
拳头与血肉碰撞的闷响越来越快，最后变成连绵不绝的雷鸣。
半分钟，一次拳锋交错之后。
奥布莱恩的动作忽然变得更加迟钝。
他的气血能量几乎完全耗尽枯竭。
奥布莱恩身躯本就枯槁，气血干涸稀少，即便有气血回流技能被动，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也顶不住消耗，况且在和路平战斗前，他就顶着枪火屠杀了许多人。
“结束了。”
捕捉到奥布莱恩的破绽，路平踏前一步，拧腰，旋身，抬肘。
崩！
肘击把奥布莱恩轰进石堆，整个广场逐渐安静下来。
月色与火光的照耀下，路平大口喘息着，脸上糊着鲜血和汗水。
石堆里传来碎石簌簌滚落的声音，浑身浴血的奥布莱恩扒开碎石，摇摇晃晃重新站起，但一个趔趄后又摔倒在地。
这场武道家间的战斗，最终以路平的胜利为告终。
奥布莱恩仰面倒在碎石堆里，目中的癫狂和暴戾随着气血的燃尽如潮水般褪去。
望着天空上的月亮，奥布莱恩的目光恢复了清明。
原国的月亮和西乌海岸一样圆，一样明亮..............奥布莱恩感觉到了自己生命的逐渐流逝，但心情却久违的平静安宁，没有愤怒，没有懊悔，没有仇恨，只是有些许遗憾。
路平的身躯逐渐恢复常态，走到广场的一处角落，拿出提前放置在这里以防在战斗中被破坏的怀表，然后走到奥布莱恩的身前。
“奥布莱恩，你的怀表。”
路平单膝蹲下，将怀表递给难以站起的奥布莱恩。
奥布莱恩微微一怔，吃力的抬起手臂，接过怀表。
咔..........表盖弹开，露出了里面昏黄模糊的老照片，他望着照片怔怔出神，目中浮现眷恋与美好的回忆。
奥布莱恩拇指反复摩挲表壳上的划痕，望着里面的照片，沉默许久。
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之后。
他缓缓开口，用沙哑的嗓音对路平说道：“在战斗中死亡是武道家最好的归宿，感谢你替我寻回怀表，还有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路平看着灯枯油尽的武道家，说道：
“我同样很尽兴，你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深吸了一口气，奥布莱恩忽然抬起手臂，抓住了路平的手腕。
“作为回馈，我给你一份礼物。”
奥布莱恩体内挤出一缕气血，顺着皮肤钻到路平体内，然后以一种特殊的规律和节奏游走，宛如潮水一般前赴后继，奔腾不息。
只是一遍之后。
面板传来了提示音。
【任务完成】
【你获得技能——气血回流】
一瞬间，刚才气血在体内流转的路线，规律，方式，像是经过了许多年的重复与沉淀，令路平完美娴熟的将其掌握。
呼呼呼........路平的气血在体内流转起来，犹如潮水激荡起伏，奔腾反复。
他攥了攥拳头，感觉体内气血变得充满活力。
再具体的变化就要在战斗中感受了。
奥布莱恩则是微微一愣。
“只是一遍就完全掌握了？哈哈，没想到我是输给了一位武道天才。”
他大笑了起来，笑声又逐渐停歇，任由自己气血衰败。
奥布莱恩将老旧的怀表紧贴心口凹陷处，同时散去体内最后的气血，自我停止了心脏跳动，仰面望向云层后的月亮，瞳孔渐渐没了焦距。
以武道家的身体素质，他其实还没到濒死的时候。
若是有活下去的意愿，那些伤势还不致死，但他最终却选择了赴死。
或许。
对他来说死亡才是更好的解脱。
路平记得，【奥布莱恩的怀表】这个任务，不管过程具体如何，把怀表交给奥布莱恩的时候，他最终都会选择紧攥着怀表坦然赴死。
“走好。”
路平伸手拂过奥布莱恩的面容，帮他闭合已经失去了神采的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