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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奏 血与火的开端

玛瑙河,这是拜占亚帝国梅利奥郡省最广为人知的一条河流,它静谧而优雅,如同沉睡于古老宫殿中的贵国公主,美的又像一幅流传了近千年的精美壁画,似乎它的每一寸,每一个角落,都能让人横生出一股格外怜惜的意味。

这样一条仿若明珠般的河流,断然是少不了吟游诗人为它增添传说的,披上这样一件神秘而诱人的华丽纱衣才能将它的美渲染到极致,好比皇后冠冕上的那颗明珠,总能吸引无数少女的眉角。

玛瑙河,关于它的传说凌乱而纷杂,其中不乏一些古老的浪漫童话,而最吸引年轻人的毫无疑问是一则名为“白蔷薇皇后”的古怪传闻。

它出自梅利奥郡省一位竖琴诗人的珍贵笔墨,墨中文字记录了千年前,古西拉帝国曾有一位绰号“白蔷薇”的皇后,她曾与自己情人在玛瑙河中殉情。

据说这位白蔷薇皇后是一位深情的女子,家族中的老人们为了彼此间的利益强迫她嫁给了古西拉帝国最大的统治者,皇帝塔穆勒三世,但在婚后,这位白蔷薇皇后仍然忘不了自己的初恋情人,一个年轻而俊郎的竖琴乐师。

皇后终日郁郁寡欢,在某个和情人交欢的夜晚,她说服了这位年轻的竖琴诗人跳入河中殉情,帝国皇帝塔穆勒三世知道这个消息后立马派人进行打捞,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数百名士兵在河面打捞了整整三天三夜,最终只打捞到那位皇后的遗体,而她的情人不知飘去了哪,最终深爱这位白蔷薇皇后的塔穆勒三世决定将她的遗体葬入皇家陵园,但后来常常有人在深夜的玛瑙河河畔看见身穿白蔷薇宫廷礼裙的女子在高声颂歌,歌词是她的情人写的,诗人们说这是皇后在等待自己的情郎,但谁也没有真正见过这位白蔷薇皇后,因为见过的人都死了,死在了玛瑙河的河底。

夜晚,梅利奥郡省的年轻士兵乘上了一叶小舟,他的任务是乘船在玛瑙河的河面上巡逻。

这座边境郡省距离蛮族占领的赫拉山脉太近,自从收到泰坦大陆进攻人族领地的消息,那位军团的指挥官便开始安排士兵日夜巡逻,这条与山脉接洽的玛瑙河自然也不例外,因为指挥官听说泰坦蛮族中有被称作“娜迦”的河妖,她们会通过河流潜入城池,悄无声息地杀害城民和士兵,他身为军队的最高长官断然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清冷的月光从穹顶射入河面,水声在船桨的拨动中重复回响,信仰上帝的年轻士兵在船头低声歌唱,他唱的是圣弥赛亚教廷神父们教授的“圣歌”,他在祈祷异端和伪信者早日被驱逐,祈祷明日仍能看见圣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黑暗和不洁从此远去。

“害怕吗?孩子。”

一道厚重的嗓音打断了年轻士兵的祈祷声,那是巡逻队的一名老人,他负责在船尾摇动船桨。

士兵打量了一眼这个头发花白的撑船老人,轻轻地点点头,避开了那道灼热的视线。

老人垂暮的脸庞沉吟了半会,看向河面其他的船只,嗓音带着轻柔和淡淡的悲哀道:“这世上能真正战胜恐惧的人可不多,都是那些我们见不上一面的大人物,所以,害怕,对我们这种底层人来说一种正常的情绪。”

士兵没有说话,低头看向河面,月光下,一张因为恐惧而紧皱的脸庞倒映在他瞳孔中,他清楚,那是自己的脸庞。

一个被恐惧萦绕的可怜虫居然成为守护郡省的士兵,真是荒唐,他看着河面的倒影,无声地在心底嘶鸣。

作为一名底层的小人物,他并没有什么太远大的理想和抱负,若非为了挣取那十枚约克金币,他断然不会选择加入巡逻队,在战争打响的初期,那位如同帝国太阳般的君士坦丁陛下仁慈地给予了每位士兵十倍的薪酬,而他,需要这笔钱。

他喜欢上一个女孩,一个漂亮的女孩,她身边围绕着很多很多的追求者,但她却将绝无仅有的媚眼抛给了他这样的小人物,只不过,这并非无条件的爱,女孩说过要娶她就必须准备一个华丽而烂漫的婚礼,为了满足女孩的要求,他选择进入巡逻队,成为一名预备队的士兵,只要战争结束,他就能拿到十枚约克金币,这些钱足够他为心爱的女孩举办一个盛大而烂漫的婚礼。

可他太害怕了,害怕自己等不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因为他在军营里听到了不好的传闻,泰坦大陆的兽人部落已经攻占了边境的好几个地区,兴许用不了多久,梅利奥郡省就会迎来火光和鲜血的冲击。

撑船的老人似乎从这个年轻士兵皱巴巴的脸上看出了无法言语的担忧,低声叹了口气,摘下腰间的铜质酒罐递给士兵,宽慰道:“孩子,喝上两口就好了,虽说不是什么名贵的好酒,不过能让人忘记很多烦恼。”

士兵缓缓抬头,望着眼前这个并不比自己强壮的佝偻老人,露出一个淡淡的温煦笑容,接过那条年迈手臂递来的酒壶,打开铜盖,猛的往嘴里倒入一口,酒意并不醇厚,滋味倒是不俗。

“自家酿的麦酒,碰到巡夜的日子我都得喝上两口,不妨跟你说句实在话,我这个老头也不比你这年轻人好上多少,都是为了那十枚金币,十枚,够我喝上好几年的酒了。”老人低声喃喃道,一手划着船桨,一手拎着酒壶饮下几口。

许久,原本寂静的湖面上飘来了阵阵冷风,老人摇了摇头,拿起悬挂在船舵上的油灯四处扫射,浑浊的眸子微微眯起。

他不太明白,仲夏的日子里怎么会有如此凛冽的冷风?

“我们得把船往回摇,天色太暗了,河面不如白日里来的安全,容易出事。”老人突然说,那张苍老的面容多了些警惕意味。

他摇动着船桨,改换方向,力道很足也很急促,这个老人显然是意识到什么。

突然,湖面上像是起了一层薄薄的迷雾,这雾中有着淡淡的歌声在回荡,仿佛古老森林中蔓延出的瘴气,在一个极短时间内便将他们包围。

“快看,是火光,那里有火光。”年轻的士兵尖叫起来。

他向船尾退后了几步,紧紧挨着老人,用手裹好身上的军服,拔出了腰上的那柄铁质佩剑,可他的身体仍然在不断哆嗦颤抖,就像一只在雷雨夜受到惊吓的野猫。

“镇定。”老人出声喝道。

他把船舵上的油灯快速熄灭,双手用力划动船桨,想要快速突破这层白皑皑的迷雾,可无论他朝哪个方向划动船桨,小舟都无法突破那片迷雾,这片拥有众多神秘色彩的玛瑙河仿佛在某个瞬间成了一座潘神的迷宫,他们在其中来回游荡,却发现自己离最初的那片火光越来越近。

周围吹来的不再是寒冷的夜风,迷雾在这片火光中渐渐散开,士兵睁大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画面,因为他瞳孔中倒映着一座华丽的宫殿,那片火光原来是一盏巨大的琉璃吊灯,轻盈的歌声从宫殿里传来,如天籁,如神乐,他目光远眺,想要寻找这神谕般美妙的歌声源头。

他找着了。

那是一位正在弹奏竖琴的少女,她有着白银般的柔顺长发,发梢别着一支镶嵌有红宝石的黄金簪子,面容精致而小巧,像朵优雅的白色蔷薇花,她微低着头颅,眼眸迷离,仿佛带着思念情人般的淡淡忧伤,肌肤白暇如雪,别致的宫廷礼裙衬着她纤细的腰肢,古典而优雅。

士兵的双脚步入了宫殿中,一股蕴含幽香的微风陡然飘来,无数的白蔷薇花瓣在四周飞散起落,像是冬日里的飞雪。

少女缓缓抬头,露出一抹柔情似水的笑意,士兵与她目光相接,这一刻,他的身体忽然愣住了,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凝滞。

他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十八年,十八年间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仿佛生长在天国神坛中的白色蔷薇,那么芳香,那么诱惑,让人横生一股想要将她采撷的情欲冲动。

叮铃。

一支金黄的发簪掉落到地面,少女讶异一声,冲士兵微微一笑,掩面道:“能帮我把它重新戴上吗?”

士兵的心开始慌乱地跳动,下意识地点点头,好像在那踏上宫殿的那一刻,他心底的恐惧就被某种奇怪的情感压制了下去,他走上前,去拾起地面那支镶有红宝石的黄金发簪,这真是一支极漂亮的簪子,那颗比鲜血还要艳丽的红宝石应该价值不菲吧?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白蔷薇皇后”的传说,难道这位少女就是千年前的古西拉皇后吗?难怪她长的如此的美艳,如此的优雅,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嫁给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吧?

他继续向前走着,走到少女的身旁,为她重新束发戴上那支金色的红宝石簪子,一阵细微的声音在士兵耳畔响起,可他听不清,声音很小也很杂,他似乎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但他想不起来,只是努力将那支发簪替这位白蔷薇皇后戴上。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少女起身,转过头,用纤细的巧手捻起裙子的边角,优雅的向他道谢,他们四目相对,士兵从那对红色的眼眸里看见了炽热,看见了饱满的春情,看见了连绵不绝的欲望在流淌,他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决定,他把少女搂在了怀里,将舌头放进了对方灵巧的嘴巴里,他丢掉了腰间的长剑,用手指掀开那件白色的宫廷长裙滑入大腿,他闭着双眼,沉醉在其中。

这是老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年轻的士兵搂着一只无比丑陋的怪物在船头上起舞,他扯着嗓子想把年轻士兵唤醒,但徒劳无功,他看着红色的信子从怪物的喉咙里伸出,勒在士兵的脖子上,鲜血一点点从上面渗出,那是血管崩裂所导致的现象,那个年轻的士兵正在迈入死亡,鲜血掩盖了他高大而结实的身躯。

可士兵根本感知不到,怪物的声音迷惑了他的心智,让他沉沦在欲望的泉眼里,他结实的身躯正在迅速衰竭,萎靡,成为一具干瘪而腐朽的枯骨。

怪物重新跳入湖中,剧烈的波纹在小舟周围震荡,老人揉了揉眼睛,重新点燃那盏油灯,他望向河面,赤红的光束在黑夜中亮起,那是无数双眼睛散发出的光芒,像是流淌着鲜血的宝石璀璨夺目,又令人生畏。

梅利奥,这座屹立千年的古老郡省将在今夜,迎接从未有过的血与火。

......

康斯坦丁将最后一本魔法书放入紫檀木箱中,交给管家里昂搬上马车。

这是他在诺丁圣教院的最后一天,将伊甸庭院的东西搬回奥古斯都府邸后,他将彻底告别这间贵族学院,步入真正的战场。

早些时候,以博尔吉亚家为首,拜占亚帝国最顶尖的十二支贵族相继派遣家族继承人前往边境地区抵御泰坦大陆蛮族的入侵,而作为奥古斯都家族继承人的康斯坦丁更是获得君士坦丁大帝亲自授予的艾尔登伯爵头衔,即将带领由军部和教廷异端审判庭组成的联合军团前往帝国西北部的赫拉山脉。

与他第一次踏入诺丁圣教院时有些许类似,马车周围清冷而寂寥,看不见任何人的影子,远没有离开亚琛时那种千金名媛争相欢送的热闹场面,这辆悬挂有金色鸢尾花徽章的轩昂马车孤单地停靠在伊甸庭院的台阶外,显得格外冷寂。

耶梦加得坐在车辕上,阳光恰合时宜照入她皙白的肌肤,像是天国的神只替她缀上了一层黄金色的流云。

此刻的她就像一朵素白的莲花,如今正是她悄然绽放的年纪,在周围人的眼里,她一天天的成长,一天天的变化,头发就像沾染了墨汁的玉石一般,闪耀着晶莹的色泽,她肌肤如同打磨过的羊脂软玉,细腻而光滑,原本削瘦的肉身也一点点丰腴起来,纤弱的腰肢托着含苞待放的胸脯,如同沾着雨露的莲蕊般一层层怒放。

康斯坦丁轻轻抚摸着她娇小的脑袋,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块彩色糖果,轻轻递到她的手心,每每这个时候,她便会露出嗤嗤地笑容,笑的天真而烂漫,而康斯坦丁则会捏着她的脸蛋,让她把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偶尔康斯坦丁会给她讲上一些个童话故事,当作消遣,但今天他只是摸着她脑袋轻轻叹气。

因为他不确定这次走上战场是否能够活着回来。

一声轻微的猫叫声令他回过神,他下意识警觉,一只手迅速放在腰后的“破晓”剑柄上,眼睛向着正前方扫视。

清冷的小道上,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身影正在缓慢走来。

那是个穿着白色洛可可长裙的漂亮女人,有着一头柔软的金色长发,耳畔坠着一对四叶草钻石耳环,曲线苗条而丰腴,脚下一双橙黄色的鹿皮高跟鞋,纤细而精致的脚腕暴露人前。

维多利亚?

康斯坦丁怔了半刻,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忧虑,他睁大眼睛向着四围寻觅了一会,确定那个变态的小疯子没有尾随才放下心,长长舒了口气。

维多利亚凝视了半会他微皱的眉宇,咯吱笑了一声,嗓音轻柔道:“你在担心艾琳娜?”

康斯坦丁放开握剑的手,轻声道:“维多利亚小姐,你那位亲爱的妹妹不止一次想把我做成她手里的玩偶,对待这样一名敌人,我不能不警惕,再者,这种反应是我和她之间的默契。”

维多利亚捂着脸,苦笑道:“她不在诺丁。”

康斯坦丁收回视线,凝视着这支名贵花瓶的漂亮眸子,玩味道:“哦?那维多利亚小姐来这里难道是为了邀请我去昂格里亚庄园插花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我得说声抱歉,我想你大概也听说过,作为奥古斯都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我被君士坦丁陛下授予了艾尔登伯爵的爵位,马上就要前往战场了。”

有着一对明亮眸子的维多利亚并不惊讶,仍旧平静地微笑,将手上捧着的那只黑猫放到康斯坦丁怀里,脸颊泛起一丝淡淡绯红,幽幽问道:“传说月神艾尔忒弥斯有三只宠物,一只麋鹿,一匹独角兽,那么,剩下的一只呢?”

康斯坦丁愣了愣,没有立即回答这个学院人人都知道的浅显问题,只是怔怔地看着维多利亚的脸。

这张脸,如今的康斯坦丁仍未看清。

一袭华丽洛可可长裙的维多利亚冲他轻轻眨了眨眼,摸了摸黑猫的爪子,笑道:“它是我从小养大的宠物,叫做蒙娜丽莎,我现在把它送给你。”

康斯坦丁,这位即将走上战场的艾尔登伯爵低头瞥了眼怀里这只黑猫的眼睛,那漆黑的瞳孔中竟然有着不应该出现的半月型印记。

月神艾尔忒弥斯的第三只宠物?

康斯坦丁一脸错愕,内心感慨这位昂格里亚家的千金名媛果然不只是一支漂亮的花瓶瓷器。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女人身边竟然会跟着一头圣兽?这可是神话传说中月神艾尔忒弥斯用来对抗巨龙的幻想种,尽管眼前这只圣兽貌似还处于发育期,离传说中的物种更是相差甚远。

双手交缠在身后的维多利亚轻轻瞥了眼康斯坦丁的眉角,不再说话,转过身,缓缓走向铺满地砖的狭长小道,步伐轻快而坚定。

康斯坦丁坐上马车,将维多利亚送给他的那只传说级生物,也就是那只灵巧的黑猫丢给了依靠在座椅上的耶梦加得,轻声呢喃道:“以后要是我不在了,就让它陪你。”

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的耶梦加得接过维多利亚的黑猫,抬头看着康斯坦丁的脸,神色复杂。

回到奥古斯都府邸,康斯坦丁仍然没有片刻的松懈,他将摘录下的各种禁忌魔法书摊开在书房,找来管家里昂事先准备好的羊皮卷轴,开始绘制保命用的魔法阵。

狼人隆德斯泰特走到书房时,康斯坦丁正在制作一个叫做“拉普拉多源质”的魔法阵,这是一个成功施展便能够轻易摧毁整栋房屋的大型禁忌类魔法,需要消耗的材料已经不能昂贵这个词形容,首先,它需要一颗极为稀有的大玛伽红宝石作为引线,再者必须将周围的能量加热到一个高度活跃的状态,这需要用到数十种不同的珍惜魔法粉末,最后它还需要施术者本身提供大量的以太和鲜血。

康斯坦丁原本对这个叫做“拉普拉多源质”的魔法阵没有太多兴趣,这样一个复杂而消耗巨大的魔法阵根本不适合一个低阶的白蔷薇魔法师使用,况且,这还是个被魔法协会列为禁忌的魔法。

但这样一个大范围魔法在以人命堆叠的战场上无疑具有极大作用,所以即便这个魔法消耗成本巨大,甚至需要自身的血液作为触发媒介,他仍然会选择尝试使用。

“我的主人,您制作了一个相当危险的魔法卷轴,恕我直言,这也许会给您的身体带来严重的负担。”泰亚狼族后裔隆德斯泰特出现于康斯坦丁身后,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那张已经将要制作完成的魔法羊皮卷轴,眉头微微皱起。

康斯坦丁在羊皮卷轴上勾勒出最后一个符号,停下那支黑天鹅羽毛笔,沉重呼吸后缓慢抬头,望了望桌角左侧一本名为《艾尔兰大魔典》的禁忌魔法书,沉吟道:“想要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就必须付出点代价,你见过哪个站在沙场的将军没有流过血的?”

狼人仆从隆德斯泰特眉头舒展,摇了摇头道:“的确没有。”

康斯坦丁边翻阅那本《艾尔兰大魔典》边询问道:“你现在有把握击杀一名圣庭骑士了?”

将泰瑞斯巨龙心脏完全融合的隆德斯泰特神秘一笑,眼眸绽放出炽热光华,骄傲道:“我尊敬的主人,您太小看我们泰亚狼族了,消化那颗巨龙心脏后,我的能力已经接近圣光骑士,别说一名圣庭骑士,即便是两名,三名,我都有把握将他们击杀。”

康斯坦丁微微惊讶,露出一抹欣喜表情,微笑道:“有你这张底牌在手,我便有六成左右的把握能够赢下这场战争。”

隆德斯泰特眼眸里露出无比骄傲的神色,他开始期待踏入战场的那一刻,兴许这一次,他借助那些倒下的尸骸能够晋升到传说中的十二阶,那可是真正媲美巨龙的存在。

康斯坦丁翻阅到一个名为“大地龙鸣”的魔法阵,仔细观摩了半会,继续道:“根据王宫那边的情报,赫拉山脉的蛮族目前没有出现类似巨龙的生物,最棘手的一批是巨人族,这个族群数量稀少,但每个至少都拥有五级大骑士左右的水准,巨人王没有出现在战场,不过根据过往的历史记录,大致可以推测这一代的巨人王应该拥有顶尖黄金亚种的水准,剩下的基本都维持在低阶白银种这个阶段,不过,不能排除他们会像我一样握有几张没有打出的底牌。”

隆德斯泰特脸庞上满是兴奋,跃跃欲试道:“伟大的主人,请您将巨人王留给我,作为已经进化到十阶的泰亚狼族后裔,我有把握给您献上一颗巨人王的心脏。”

康斯坦丁冷冷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重道:“你是想将巨人王的心脏留给自己吧,一颗顶尖黄金种的心脏对你有多大增益?”

隆德斯泰特也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他的主子是奥古斯都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同时也是一个无法用常理推测的疯子,和这种人打交道最忌讳耍心眼,再者以他的智商只怕真的到了媲美巨龙的地步也及不上自己主子十分之一,他清楚记得这位奥古斯都少爷说过一句“阴谋诡计也许杀不死一头巨龙,但它足够掀起一场颠覆整座大陆的死亡风暴”。

他即便真的晋升到恐怖的十二阶,恐怕也逃不出这位少爷博弈天下棋子的命运。

他缓缓低头,收敛脸上的得意神色,恭谦道:“如果能够消化掉巨人王的心脏,我想主人,您将拥有一名超越圣光骑士的仆人。”

轻轻展开一张羊皮卷轴的康斯坦丁将黑色的鹅毛笔沾上少许墨汁,开始尝试绘制“大地龙鸣”魔法阵,勾勒出第一个希伯莱咒文后,他方才抬头,眉头肃穆道:“事实上,宫廷那边的情报还有另一个消息。”

康斯坦丁停顿了半会,在羊皮卷轴上绘制出一个六芒星图案,接着道:“白狼皇族也参与了这次对圣光大陆的进攻,隆德斯泰特,你想复仇吗?”

这个曾经被众多狼族踩在脚底的白狼皇族因为拥有超强的繁殖能力,在百年前成立了狼心帝国,剿灭了当时最强大的泰亚狼族,将他们的后裔驯养成堕落的战争兵器。

如今接近圣光骑士水准的隆德斯泰特听到这个族群的名字眸子里刹那间闪耀起炽盛的怒火,凶狠道:“主人,我希望这次能拧下所有白狼的脑袋,将他们的尸体放在烈日下曝晒。”

康斯坦丁微微一笑,表情戏谑道:“愚蠢的虫子团结在一起就妄想践踏人类的领地?好吧,我会告诉你们,这是需要代价的......鲜血的代价。”

......

清晨,长相思城堡。

拜占亚帝国第一位女性剑圣雅尔法正在给一柄由天国金属“米迦勒”级的短剑烙印上帝经文,这是一种能给予异端蛮族沉痛打击的洗礼祷辞,任何低阶物种都将在烙印这种文字的兵刃下加速死亡,但要将这种文字烙印在剑刃上并非易事,如果不是这位身兼大炼金士头衔的女性剑圣,康斯坦丁也很难在帝都找到一柄能够代替“卢恩”的暗金匕首。

“拿去。”

仍旧是毫无感情的语调,雅尔法将烙印上帝经文的暗金短剑抛还给康斯坦丁,这位已经得到君士坦丁大帝赐予艾尔登伯爵头衔的年轻少爷并拢两根手指,轻轻划过这柄对异端蛮族来说具有死亡威胁的短剑剑刃。

冰冷。

这是康斯坦丁唯一能够感受到的气息,就像死神的镰刀。

它的出现不是为了阻止杀戮,而是收割性命。

康斯坦丁将“破晓”收回剑鞘,朝剑圣雅尔法鞠躬致意,他对有胸有屁股脸蛋又魅惑的女性一向都表现的很“谦逊”。

剑圣雅尔法淡淡瞥了他一眼,脸上没有太多情绪,轻声道:“跟我来。”

康斯坦丁乖乖照做,面对一名实力远超自己的剑圣,他没有任何可以拒绝的手段,自然也没有这样一个理由。

试想一下,一个帮助过你的女人,还是个身材无可挑剔的漂亮姐姐,让你跟她走,是好事还是坏事?

答案不是显而易见吗?

成年当天便打倒过前代宫廷剑圣的漂亮女精灵取下挂在墙壁上的佩剑,那柄纤细却足够斩下巨龙头颅的圣剑“蔷薇咏叹调”,走向炼金工坊外的一处开阔草坪。

她轻轻摩挲着剑柄,将剑刃推出剑鞘三寸,接着迈出右脚,一道轻微的摩擦声随之响起,周围空间仿佛一瞬间停滞,接着便是一道弧光闪过,那光芒如同银河倾泻,丝丝缕缕,又仿佛仅仅只是某个漂亮女人的魅惑眨眼,但在这短暂瞬间,康斯坦丁的瞳孔却好似倒映出上百道剑芒,每一道弧度都是登峰造极的水准,他瞠目结舌,心中讶异,愕然,惊悚,这前方若是真有一头神话中的巨龙只怕也要从天空坠落。

一剑三百斩,雅尔法曾用它打败了前代宫廷剑圣拉法迩,成为真正的女中剑皇。

在康斯坦丁愕然惊诧的目光中,不知何时已经收回剑刃的雅尔法缓缓转动目光,面向康斯坦丁那张怔愣脸庞,轻描淡写道:“学会它,你就能从战场活着回来。”

从怔愣中回神的康斯坦丁内心却在苦笑,一剑三百斩,这哪里是此刻的他能够轻易学会的东西?不说他身体里那道尼伯龙根封印影响了他原本的体能,即便是正常状态下的他也不敢保证能在短时间学会这个足够让人获得剑圣头衔的顶尖招式,号称剑术天才,最有可能成为拜占亚帝国第二个女性剑圣的贞德已经摘取了龙牙葵徽章,但依然不敢说自己能够完全掌握这套剑术的核心精髓,要他这么一个连紫雾花徽章都没有摘取过的业余剑士学会一剑三百斩真的不是在嘲讽他?只怕要让他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也比学会这个顶尖剑术的概率大的多。

雅尔法忽略康斯坦丁一脸的惊诧神色,嗓音清冷道:“你能不能活着跟我关系不大,但你如果死了,那孩子会很伤心。”

那孩子叫贞德,也是雅尔法仅有的一名弟子,在君士坦丁大帝皇令下达的当天她便和博尔吉亚家的骑士所罗门,古斯塔夫家的少爷凯撒率领一支十二万人的军队前往战事最紧迫的长城要塞进行支援。

那天,身穿银色“圣女”甲胄的贞德献出了她人生中第一个吻,那个吻炽烈而柔软,像是嘴角轻轻含着一片幽莲,她离开时只留下了一句话,那是一句令康斯坦丁久久难忘的话:“我等你回来娶我。”

简短,却满含深情。

离开白马庄园,他并没有回到奥古斯都府邸,那辆悬挂有金色鸢尾花徽章的显赫马车从圣乔治广场笔直驶向了东部的圣堂区,管家里昂将马车停靠在圣约翰大教堂的马厩,康斯坦丁沿着竖立天使米契尔雕像的走廊,去往了藏书大厅,西庇尔正在着手书写个人传记,看见康斯坦丁,老头停下那支正在撰写帝国菈丁文的黑天鹅羽毛笔,抬头微笑。

那微笑一如既往的卑鄙,无耻。

康斯坦丁想了无数个日子也想不透圣马丁当年为何会收他当做弟子,也无法明白帝国精神父亲教宗格里高利为何对这老头坐上枢机主教位置没有发表任何异议。

他看似已经触及帝国框架的核心,却又被一道厚重铁门阻挡在殿堂之外,以至于他总是看不清这座天国庭院背后的深邃。

康斯坦丁端起一杯早已凉透的高地红茶,咕噜噜灌了几口,在西庇尔面前,他从来不需要伪装自己。

“君士坦丁大帝指派给我的军队里有一部分来自你们教廷的异端审判庭,我听里昂说过,这个机构里有不少大人物跟奥古斯都发生过摩擦。”

康斯坦丁放下手中的白瓷茶杯,神色苦恼地看着西庇尔那张愈发苍白的脸,嗓音显得有些急促和沉重。

合上那本还未写完的自传,一袭红衣教袍的西庇尔却是神色淡然,替康斯坦丁再倒上一杯茶水后,缓缓解释道:“异端审判庭有三个分部,由三个跟我一样的老家伙把持,亚托拉姆领导的审判者,格拉尼恩负责的裁决者,和弗林格斯掌握的守夜者,这三个机构在武力方面据说能够比较公法庭的葬仪司,很多人喜欢把这个机构称成披着教袍的异端。”

康斯坦丁微微皱眉,诧异道:“披着教袍的异端?教廷允许这种机构存在?”

西庇尔浑浊的眼眸轻轻抬起,平静道:“圣徒格尔曼说过,光明和黑暗是一对自诞生开始就无法分割的双胞胎,没有黑暗怎能显示光明的伟大,只有光明又如何彰显黑暗的深邃,我的少爷,即便是帝国信仰的精神父亲,教廷内部依然需要一批沾满鲜血的刽子手去处理黑暗中的污秽,异端审判庭毫无疑问就是这样一个机构。”

康斯坦丁的脸庞勾勒出一个值得玩味的深邃弧度,嘴角上扬道:“用长满獠牙的鬣狗去撕咬魔鬼,用血腥的屠夫去狩猎异端,不愧是圣弥赛亚教廷的异端牢笼,除了那座公法庭,只怕帝国内再也没有哪个组织拥有这样的能力和底蕴去组建这样一支令异端恐惧的机构。”

西庇尔从抽屉里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两页资料,放在桌面,轻声道:“这是异端审判庭的三个老家伙给我们奥古斯都家族继承人,也就是您安排的两名审判官,都是距离审判长这个位置只差一步的高阶人才,一个是来自西北教区的裁决者领袖安度因,另一个是审判者的高阶领导人霍金斯,另外庞塞这个老家伙还给你安排了个叫做希斯克利夫的高阶骑士,我相信这样一支底蕴浓厚的军队一定能帮助少爷您摘下一枚铁十字勋章。”

康斯坦丁莞尔一笑道:“如果能给我一名获得过黄金琥珀徽章的高阶魔法师兴许我会更有底气些。”

西庇尔打了个马虎眼,笑道:“那您应该去珈蓝神殿找斯嘉蒂那个小丫头,我相信她会很乐意跟您前往战场。”

康斯坦丁白了老头一眼,望向窗外,低声道:“一枚金乌圣徽肯定比一枚铁十字勋章意义重大,我不想为了自己的荣誉把她毁了,就让她安心待在珈蓝神殿吧。”

康斯坦丁顿了顿,继续道:“别以为我在装豪横,其实我手上还有几张不错的底牌,即便真的输掉这场战争,要留着命回到帝都倒也不难。”

西庇尔笑笑,不再说话,起身走向后排,不一会捧出一只哥特风格的紫檀木箱子,上面刻画着圣弥赛亚教廷的圣徒经文。

他将箱子推到康斯坦丁面前,神秘兮兮道:“少爷,您把它带上,危险的时候能用上。”

康斯坦丁也不跟他客气,打了个响指,守候在大厅外头的管家里昂无声无息地出现,康斯坦丁瞥了眼那支木箱,思想敏捷的管家里昂立马心领神会,轻松抱起那支刻满圣徒经文的紫檀木箱走向马厩。

起身离开时,康斯坦丁短暂停顿了一会,望向已经两鬓斑白的西庇尔,露出一个会心地微笑道:“老头,我现在可不是那个空有继承人头衔的小屁孩了,君士坦丁大帝给了我伯爵的头衔和领地,等我从赫拉山脉回来,你就脱下那身袍子,替我管理艾尔登庄园去吧?”

西庇尔咧开嘴哈哈大笑起来:“听说美蒂奇家的贞德小姐要您回来后娶她,我更乐意替您去送迎接这位伯爵夫人。”

康斯坦丁昂起头,笑的无比灿烂,无比天真。

第二天清晨,圣乔治广场万众云集,康斯坦丁全身裹入一件着名的摩诺法迦圣徒铠甲中,腰间别有一柄大马士革制式长剑,胯下是精选的名贵劳特莱斯特种军马,体型庞大,阳光照射在康斯坦丁那件银色甲胄上,使得马背上的他充满一种威武而神圣的意味,仿佛驻守神国的骑士降临于这座古老城池。

他的身后分别站立三名威严赫赫的笔挺骑士,一名来自西北裁决者的安度因,一名出自审判者的霍金斯,以及奥古斯都老公爵安排的圣骑士希斯克利夫。

“孩子,不需要害怕,实际上那些蛮族未必能有我们帝国的武士强大,祖父相信拥有两个古老姓氏的你会是一名令帝国和家族都骄傲的继承人,那些企图玷污你双手的丑陋怪物都将死在你率领的帝国铁蹄下。”

双眼渐渐浑浊的老公爵抬头仰望马背上的伟岸身影,眼角有些迷离,这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他用双手去搂抱的孩子了。

康斯坦丁应声点头,目光坚定而自信,身姿挺拔道:“祖父,我不会让奥古斯都的家族名誉蒙受损失,我现在长大了,已经不是您眼中的那个孩子,可以走上战场扞卫奥古斯都家族的荣耀了,我将为这个古老而尊贵的姓氏再添加一枚铁十字勋章。”

奥古斯都老公爵轻声微笑,片刻后,那张密布苍老褶痕的脸庞露出一抹不同以往的严谨和固执,嗓音浑厚道:“康斯坦丁,我们家族的骄傲,我的好孙子,等你回到帝国,祖父就能将公爵的头衔交到你的手上了。”

康斯坦丁愕然,旋即看见那对愈发浑浊的眼眸透出的一丝毅然神采,他将手上那枚象征奥古斯都领导人地位的宝石戒指放在胸前,无言地鞠躬。

阳光中,那朵金色鸢尾花愈发的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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