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身子倏地前倾,他竟是一把将她拉进了房内
“小姐的意思是...要买官做?”李北惊诧道。
买官?其实从前朝到现在买官的大有人在,这与一直以来所制定的选官制度有着很大关系。自她登上皇位之后便开设了女子科考,文举武举都和男子们所考内容如出一辙,故而现在女子为官已经不是稀罕事。
大昭的官员选拔是科举与推举并行,人们可以通过科考入仕做官,也可以由地方推举进入仕途。
被推举的人既要在当地极有威望又要有值得歌颂的道德品行。前朝便有以一个“孝”字被人们所赞扬,继而被推举为官的例子。
不过这推举官员最大的弊端便是容易让人钻空子,买官这种事就常有发生。
事实上李惊鸿最开始想的是在边关投军,立军功是最快的晋升方式。可且不说她现在这副身子娇小瘦弱一点练武的底子都没有,就算重拾武艺,她的武功路数剑法招式都极有特点,很容易引起有心之人的怀疑。
所以,她便不得不“弃武从文”,可惜她一代女帝虽精通治国之道,写文章却憋不出来半个字,自是没法和那些读书人比的。
推举做官,是她能想到最快往高处爬的方式了。
“正是,我成亲后整日待在庄子上也无所事事,好不容易病好了我想给自己找些事做。”李惊鸿道。
“这样啊。”李北点头,随后开口:“我去帮您转达给老爷,对李家来说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送走了李北,李惊鸿转身便看见了立在门口面沉如水的崔祯,她抚了抚胸口,“不声不响的,吓我一跳。”
却听男子冷笑一声,语带讽刺的道:“呵,怕不是心虚了吧。”
李惊鸿诧异的看着他,心道今天崔大人又怎么了,吃了枪药似的。
他站在门扉的阴影之中,半张脸被黑暗掩映着,可眼中的锋芒依然刺目,这一回李惊鸿看清楚了,他没和自己开玩笑,是真的在生气。
她凑近两步想看清他的面色,低头“真生气了?”
可是,为什么啊?她刚刚一直在和李北说话啊。
崔祯看着李惊鸿毫无愧色的眼神更觉恼怒,几乎是咬着牙冷声问:
“你要买官?”
李惊鸿不明所以的点点头。
下一瞬,她只觉手臂一紧,身子倏地前倾,他竟是一把将自己拉进了房内。
砰的一声关上门,李惊鸿被他拽的一个趔趄差点将头撞道门框上。
“你疯了不成?”男子厉声呵斥,李惊鸿皱眉,这句话不是应该她来问吗?
只见崔祯面容冷肃,负手而立,声音掷地有声的道:“这种货贿公行的事你也要做,你当做官是小儿家的游戏吗,想买便买,这大昭律法在你眼中形同虚设?”
李惊鸿的眸光也暗了下来,她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三年未见他身上多了几分寂寥清冷之感,可骨子里的固执却丝毫未变。
刚才那一番怒斥,仿佛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布衣罪臣,而是立于金殿之上的绯袍御史,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也不是什么新房,而是紫宸殿。
“我看你的痴傻之症是康复了,落水之时脑子里进的水还没倒干净!”
李惊鸿闻言一愣,半晌却轻笑出声,崔大人啊崔大人,这张嘴还是和以前一样毒辣。
“你们做御史的嘴,都这么毒吗?”她不禁问出这一句,倒也没有生气。
崔祯一滞,没再说话。
她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她又何尝不知道买官一事是违背大昭律法的,但没有坐过那个位置的人是不能站在她的角度去思量的。
“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这世间有黑才有白,有些灰色地带是不能消失的,比如买官这事,存在即合理。”她缓缓道。
御史执掌官员监察,崔祯的刚正不阿有时候是好事,但有些时候不愿变通也是这人在朝中四处树敌,屡屡吃亏的原因。
“存在即合理?”他冷声道,“那你知道做官都是要干什么的吗,上职处理政事造福一方百姓,你一个...”
他想说你一个闺阁女子如何能做,却又想起另一个人,那人是女帝,同样也是女子,他这样说未免带有对女子的偏见。于是改口道:“你之前从未读过四书五经,更是因病连门都未曾出过,现在想要做官,岂非儿戏?”
她先前痴傻的人尽皆知,若是一个傻子被人推举做了官,哪怕是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也难免惹人非议。
李惊鸿迈开两步与他拉出一段距离,沉默片刻,终是淡声开口:“这些你不用管,你搞清楚你现在的身份,一个赘婿罢了,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话?”
她推开半扇门,门外的晨光霎时间洒进屋内,将她发髻上的凤钗映的刺眼,女子勾唇一笑:“等你再坐上御史之位再来弹劾我吧。”
说罢,抬脚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女子红裙如火舌一般扫过院中青石板,将满地的桂花也卷进烈焰之中,目光之中的这团火逐渐烧进了崔祯的四肢百骸,他紧紧的攥起拳头,最终又无力的松开...
阿连山下的竹林里,微风习习,竹影摇曳,一位红裙少女手执竹枝旋身刺向一片被风吹落的竹叶。
竹枝将翠绿的叶片刺穿,随即直击前方的的绿竹竿,少女绣鞋一点,正要借力之时却堪堪停了下来。
啪嗒一声,竹枝被少女随意丢在地上,竹林里的微风渐止,只剩下少女浅浅的呼气声。
林外守着的白面小少年赶忙躬身前来,从袖口中拿出一方洁白的帕子为少女拭汗。
“主子,别练了,歇一会儿吧,您这样小的怪心疼的呢。”小林子一脸忧心的道,从前陛下一身武功剑法凌厉逼人,现在换了一副柔弱小姐的身子,竟是连剑都拿不起来了,只能用竹枝代替。
李惊鸿也气闷的踢了踢脚边的竹枝,原主实在是太娇弱了,她现在只是练个半炷香的时间就只觉双手酸软,提不起气来。
“无妨,你不用管我,好好在外面守着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