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是骗子
清晨潮湿的露水浸在古朴的石子路上,天才刚蒙蒙亮,然而此时的李家妇人已经自秦老夫人的院子里请安回来了。
柳氏回到东院后叫嬷嬷掩好了门,转头对默默跟在后面低眉顺眼的女儿开口:“老夫人的话,听听就算了,你得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李敏仪一愣,忙称是。
女眷们每日晨昏定省,这段时日秦老夫人说得最多的便是李敏仪的婚事,今日也不例外,叫她有点自知之明不要太挑剔,敲打了她一番。
母女二人在案几前坐下,下人们自觉的下去,只留她们两个人。
柳氏自袖中拿出一张请帖来,“我动用了不少夫人太太们的关系才帮你弄来了这么一张巡抚夫人赏花宴的请帖,届时不少宁州贵胄家都会去赴宴,你要抓住这次机会。”
“梅夫人?”李敏仪接过那张帖子,红缎绸面还带着烫金滚边,右上角绣着一朵精致的梅花,代表着巡抚大人之妻梅氏。
“当真?我可以去梅夫人的赏花宴?”李敏仪拿着帖子的手轻颤着。
柳氏莞尔一笑,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你这段时间只想着这一件事就好。”
她说着瞧了眼李敏仪身上的袄裙,微微蹙了蹙眉道:
“我记得上次从大房拿回来的那些首饰里面有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玉扳指,你去把那扳指当了做件新衣裳和头面,你身上这件衣服穿得太久了。”
李敏仪袖中的手倏地握紧。
柳氏似有所觉的问道:“你怎么了?”
还不等李敏仪回答,门外便传来嬷嬷有些急促的叩门声。
“二夫人...大小姐带着几个官兵来老宅了,说...说有一桩案子要找二小姐问话!”
柳氏和李敏仪皆是一愣。
“案子?”柳氏疑惑。
有什么案子要找李敏仪一个闺阁女子问话?
李敏仪的手却逐渐变得冰凉...
庭院深深,树影婆娑,熹微的晨光洒在石子路上,道路两旁排列着十余位官兵。
李惊鸿身着官袍自然而然坐在李府花厅的主位上,闲适的端起一盏茶放在嘴边。
四下安静异常,厅中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秦老夫人在一旁的木椅上如坐针毡,若放在从前她定是要呵斥大丫头一番。
可今日,李惊鸿一进门便亮出了自己庆元县县丞的身份,还带了官兵前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她一对上那双冷淡如霜的眸子,就莫名偃旗息鼓了。
不多时,花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大人,老夫人,二小姐与二夫人来了。”嬷嬷诚惶诚恐的道。
李惊鸿这才抬起一双眸子。
二夫人柳氏在前,李敏仪在后,二人款款来到厅中。
刚踏入花厅,李敏仪便对上了李惊鸿冷冽的眸光,她心中一颤,定了定神才屈膝行礼。
“姐...大人。”
柳氏面带忧色的开口问道:“大人,不知什么案子竟要来问敏仪的话...敏仪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会和什么案子有关啊?莫不是...弄错了?”
啪嗒一声,主位上的女子将茶盏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红唇轻启:“将东西呈上来,是不是弄错,二夫人一看便知。”
随着她一声令下,一位衙差双手托着木托盘三两步来到了众人面前,就见那红木托盘上静静躺着一根素钗、一个玉扳指以及一对金耳坠。
今日不是休沐日,老宅里大多是女眷,她们纷纷伸长脖子望去,看到托盘上的几样首饰都不由面面相觑。
“这素钗好生眼熟啊...”
再看李敏仪,却已经是双目圆瞪,僵硬的立在原地。
“李敏仪,你可认得这些东西?”李惊鸿淡淡发问。
还不等李敏仪开口,便有厅中女眷认出了那素钗,“唉,那不是先前大房带回老宅给各房挑选的素钗吗,我记得有好几支。”
她说着,从头上取下一支发钗,恰好和托盘上的一般无二。
正在此时,柳氏也去瞧那几样首饰,不正是她方才问李敏仪的那枚玉扳指吗?
秦老夫人疑惑道:“难不成是抓到了什么窃贼,偷了二丫头的东西?”
厅中众人神色各异,李惊鸿唇角勾了勾,轻笑一声开了口:
“不,不是什么窃贼,只是一个四处行骗的闲汉,骗了不少姑娘家的钱财首饰,那对金耳坠便是城东一位商户女之物。”
“我就是怕李敏仪也上了那骗子的当,这才前来问问。”她淡笑道。
闲汉?
也就是说是一位男子了...
二姑娘的首饰竟在男子身上被找到了,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着神色。
柳氏是见过那枚玉扳指的,并且知道这枚玉扳指一直在自家女儿手中,她看向李敏仪,发现她已经面色惨白。
“这么说...二丫头被人骗了钱财?”秦老夫人问道。
“不是的!”
从进来开始便未曾开过口的李敏仪忽然扬声反驳。
柳氏握着帕子的手松了松。
下一刻,就听少女略带颤意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不是什么骗子,他没有骗我,他不是姐姐口中的那种人!”
柳氏大惊,直觉不妙:“敏仪,住口——”
李惊鸿挑了挑眉,“李敏仪,你为何如此护着一个外人?”
厅中众女眷也品出了些许不对,秦老夫人更是怒不可遏,“胡闹,胡闹!二丫头,说,你到底背着家里人和谁来往了?”
李敏仪脑中的弦早在瞧见那枚素钗和玉扳指时就已经断了,她现在完全没有了理智,只顾着给心上人辩解:
“他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
说着,双膝一屈跪在李惊鸿面前,“姐姐明察啊,不管他犯了什么错,请姐姐网开一面不要为难他...”
柳氏忙去拽她,“敏仪,你这是做什么!”
李惊鸿在桌面轻叩的指尖一顿,睫羽轻轻掀起。
“李敏仪,你好大的胆子啊,敢用我们大房的钱财去养男人...”
“我不管那男人如何,我来只为告诉你,以后大房不会在接济你们任何财物,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