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选后落幕

这日，王莽依着往常要赶去未央宫主持早朝，远远地，未见宫门，先见着了乌压压的一群人，挡住了去未央宫的路。

人群最前方有不少人他认得，是本也该与他一般赶去上朝的官员，还有不少儒生，再往后，瞧衣着就是长安城中的普通民众。

“你们？”

“皇后当选安汉公之女！”

“皇后当选安汉公之女！”

“皇后当选安汉公之女！”

止步人群前，王莽刚开口，便被最前方的几个官员高声打断。

继官员之后，那批儒家子子们学着官员，将手一拱，弯了腰行礼，默契地重复了一遍官员的言词。

最后，那不知有几千人的平民，更是有样学样，齐声凝成一道，直冲云霄，冲入皇宫之中。

王莽哑然着，先是望了一眼官员中最前列的几个老相识，除了大司空甄丰与大司徒平晏之外，像刘秀等人也在其中。

目光继续移动着，扫过官员，再扫向他们身后的儒家学子与一众百姓。

忽然受了感动，眼中盈出了水光。

他将手拱起，弯腰朝众人回了一礼，情真意切：“莽何德何能，竟受你们这般抬爱。小女实在才能德行皆一般，确难堪后位，还望众人莫要为难，不可误了朝堂政务，民生大事！”

可是没有人动身让道，大家依旧是拱着手，弯着腰，王莽也只能维持着动作，一时不敢直起身。

皇宫外的偌大空地上，一群人就这么僵持着。

“后位系着汉室绵延，贤后母仪天下，更有益明君，同样是重中之重啊，大司马。”

“是啊，这皇后之位非安汉公之女莫属，举贤不避亲，为了汉室稳定，君臣同心，请您就不要避嫌了。”

刘秀忍不住再次出声，甄丰紧随其后。

二人话音刚落，后面的官员与儒家学子们再次附声：“皇后当选安汉公之女！”

长安民众们默契重复：“皇后当选安汉公之女！”

弯着腰，拱着手，王莽抬首再度扫视着众人，瞧着长安城百姓脸上的真切之情，他重新低下头，又是一礼。

这一礼，他的嘴角再忍不住地轻轻勾了一勾，勾出了一个微不可察、转瞬即逝的笑。

“唉，恭敬不如从命，诸位这般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所谓慧眼在民间，既如此，众人便随莽回府一趟，去瞧一瞧小女。如何？”

一句谨遵安汉公之命，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随着王莽，一路步行去了王莽府上。

再大的府邸也装不下那么多，百姓与儒生们自然是知趣地止步于王莽的新都侯府大门之外，将府门外的大街都塞了个满满当当。虽然那府门大开，除了一众官员之外，却再没人不识趣地走进去。

得了消息的王静烟，高兴之余，只来得及将王嬿稍稍收拾便带到了厅中。

13岁的少女，随了王静烟的雅，王莽的个子；未加雕饰的豆蔻年华之美，更多了一分清新，如出水正要绽开的莲花，要绽未绽，花色浅显中带着纯洁、清灵之韵，亭亭如玉立，是个清纯的美人胚子。

女儿家，时常与母亲相伴，王静烟亲自带着调教的女儿，继承了她年轻时的温柔娴静，更看的众人真心满意。

官员们自然是一番赞不绝口。

在王莽的示意之下，官员们一番称赞之后，王静烟最后领着王嬿由殿中经过前院走了过去，尔后才折身回到后院。

门外的人群，有许多目光透过大开的府门，远远地有幸望了一眼这未来的皇后。

因王莽的光环加持，这一眼，自是惊鸿一瞥。

离了新都侯府，一行官员风风火火地去了长乐宫，又是一通猛夸，说：“将门出虎子，王嬿则是名门才女。安汉公之女容貌端庄有仪，性子一瞧便知娴淑有矩，举止有度，那是标准的贵女之相，贤淑之才，宜承大序。”

王政君听得众人夸，也是一时忍不住地眉开眼笑，呵呵开怀。

当然，她仍未忘在最后问了一句：“卜过吉凶了没？”

汉婚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这选后一事，事关国本，自然也是要隆重且正式的卜一卜吉凶的。

果然还是太皇太后办事仔细，公正无漏！

官员们拍够了马屁，又忙着将二人的生辰八字拿去找了名师占卜。也不知是真大吉还是假大吉，这长安城中无人不知的安汉公之女要配成皇后，那必须是大吉，大大的吉祥！

最终，皇后的人选就这么定了下来。轰轰烈烈地征集了一堆的候选人名单，还没开始筛选就直接被淘汰结束了，而且淘汰的所有人都心服口服，没人敢因此置喙是非。

皇后人选一定，自然就该着人安排皇上与皇后的婚礼各项。

刘秀兼掌着礼法，皇上的婚礼，皇后又是知己的女儿，前脚刚锤定王嬿的皇后之位，他便迫不及待地拟设好了一整套的婚配礼仪。

除此之外，更主动为王莽向太皇太后讨封赏。

他以《春秋》中周天子从纪国迎娶王后为史料依据，声称周天子娶王后，将纪国国君的爵位提了两级。而今王莽位极人臣，爵位也已到了顶，再无可封，可若不封又不合礼制。

他提议给王莽加封食邑，被王莽当着百官之面拒绝了，甚至连原本属于皇后的食邑也被他推掉了。

讨论了一阵之后，王政君拍板，那就不加封食邑，只封皇后，但聘皇后的礼金必须是黄金两万斤，折合钱两万万。

王莽又推辞，直称自己用不了，不如用在大汉的建设与万民生计上面。

推来推去，最终，他被迫受了四千万。

就算是被迫受的这四千万，也被他转手拿了三千万分给那些原本参与竞选皇后之女的家人，以弥补他们心中的失落。

这一举动被官员们又一番称赞，刘秀与王政君一讨论：这不行，选皇后本是皇室之事，最终造成这个结果也该由皇室补偿，哪能由王莽自己掏腰包替皇家弥补！

于是又追赏了王莽近三千万，而王莽又将一千多万拿出来分给了长安城周边的贫困户，以示同乐。

王莽是懂人心，懂名声的。名声的好处他一直切身体会着！

起初只是以退求进，欲擒故纵，想不损名声地将皇后之位揽到手。没想到，一番你来我往地顺势而为，到最后，不仅拿到了皇后之位，更没得罪任何一个人，还得了谦让的美名，以及又收买了一波人心。

嗯，最后还能净赚两千多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