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金陵城中闻人来

在吃完饭后眼缠黑缎的男子带着小女孩离去，临行前还问了一下掌柜一个地方在哪，掌柜的十分热心为他们指路，而且看着男子目不能视还带着个小女孩，在结账时故意少说了些银子。俊逸男子道了谢后便牵着小女孩往目的地去了。

小女孩眼神懵懂的问道：“闻人哥哥我们要去哪啊？”

男子“看”着小女孩道：“要去见一个很有名的人，但是那个人估计是不太愿意见我的。”

小女孩有些想不明白：“既然那人不愿意见闻人哥哥，那闻人哥哥还要去见他吗？”

男子笑道：“我见不见他是我自己的事，我心中无愧所以我肯去见他，而他见不见我是他的是，他心中有愧不愿见我，但是我却必须去见他，这是书上说的属于自己的礼。”

小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道：“那闻人哥哥是讲礼的，那个人不见闻人哥哥是他不讲理。”

男子牵着小女孩走去，嘴角微翘：“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哦。”

那人似乎早就察觉到了有人回来找他，所以在目盲男子牵着小女孩走到一家房舍前时，那门已经打开。

金陵城是出了名的富有之城，在这里不说到处都是华丽府邸，但是至少也是装潢不俗的房舍，像这样看起来年久失修，破旧不堪的房子似乎不少见了。小女孩有些惊讶的看着这间房子，兴许是看惯了金陵城的华馆美院，一下子看到这间破旧房屋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目盲男子牵着小女孩的手，向前迈步走去：“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一进门，没有意料之中的破旧腐朽气息，只是看到了一个很小却整洁的客厅，虽然这间房子从正面看确实很小，但是进入之后才发现内有乾坤，是不小的。客厅中茶杯桌子布置地错落有致，还放了两把椅子，在旁边的墙上挂着一把长剑，奇怪的是这个小院子里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很干净整洁，唯独是这把剑，上面可以看到有着不少灰尘堆积。

目盲男子牵着小女孩在那里站了许久却没有看到有人走出，目盲男子笑道：“既然开门了，为何还是不愿出来见我，我当时便说过了无需有愧，那是我的选择。”

声音回荡，随后仍是长久的沉默。

小女孩有些无聊，开始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一个身影缓缓走出。

那人一身素衣，看起来不是什么值钱的布料，一头长发零散的披散着，浑身上下看起来有些邋遢，但是那双手却是无比的洁净，甚至可以说洁白无瑕。

男子长得并不算英俊，看起来也算不上年轻，小女孩看着男子的双眼突然感觉到有些悲伤，那双清澈眸子中蕴含着的是经年积累的郁气，似有剑不得出，似有物不平不得鸣。

小女孩明显能感觉到男子身上那股复杂的情绪，那样的手足无措。

目盲男子笑道：“怎么？做了这么久的挣扎还是愿意见我的嘛。”

男子想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当年眼前的目盲男子是南齐豪阀闻人家族的嫡长孙，闻人镜玄，哪知一夜之间遭受南齐皇帝抄家灭族，最后目盲男子一人躲在家族暗阁之中，亲眼目睹了整个家族的覆灭，随后男子开始流浪江湖，在这期间他们相识了，他们一起行侠仗剑，一起逍遥江湖。他知道目盲男子的过往，却从没有听说过目盲男子想要为自己家族报仇想法，就这样两人游历了整个西周。

然而在一次之中无意间，男子听到了一个消息是关于当年闻人家族覆灭的消息，是同为四大豪阀之一的魏阀向南齐皇帝上奏闻人家族意图谋反。是的，一个书香门第毫无任何军权，甚至全家以至于全族没有一个人兼修武道，这样的家族世代忠诚说他谋反，那皇帝居然信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后来男子一人潜入南齐相中满是不甘，随后他一人将魏阀一家全部屠杀，而这其中还包括当年曾经暗杀过闻人镜玄却和他有婚约的女子。男子不知道闻人镜玄喜欢那个女子，也不知道当年正是那个女子通风报信才让闻人镜玄躲过一劫。闻人镜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仅是苦笑而已。

所以即便闻人镜玄不怪他，他仍旧是有愧。

目盲的闻人镜玄叹息道：“当年那女子我感谢她，是她救了我一命，但是你也知道我与她是不可能的，我总不能因为她而不去记那血海深仇，如今她死了，魏阀一家也死了，我们之间也不再欠些什么了。”

“我当年并没有怪你，我只是啊，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关，我曾因寄心那女子，所以始终将家仇放在心中，那女子没有武道天赋最多也就百岁之寿，我想着等她死后便可以报仇了。可是啊世间的事总是不能如愿的，所以这件事谁也不怪，要怪也只能说天意弄人。我这些年走了不少地方，走了不少路，看了不少书，才真的知道，原来过早见识太多，知道的道理太多，人是会变得无情的，或许当我知道那女子死后，我便已经释然了吧。”

“年少时曾与她说过，我会用这双眼睛替她看看这世间，如今我也已经还给她了。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了。”闻人镜玄轻声道。

“你也从未欠我的，你知道的，谢柳陌。”

被称作谢柳陌的男子闻言竟是双眼泛红。

闻人镜玄笑道：“你可是浩然园的第一剑修，怎么这多年剑都不用了？那挂在墙上的剑可是积满了灰尘，我才并不是因为我吧。当年跟在你身边的那位姑娘呢？”

闻到此言谢柳陌只是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闻人镜玄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从这声叹息中听出许多东西。

没等闻人镜玄再次开口，谢柳陌便开口道：“她啊，她要嫁人了，我……我把她输了。”

闻人镜玄没有询问什么只是问道：“后悔吗？”

谢柳陌没有说话。

闻人镜玄在小女孩面前向来是十分温柔的，哪知此刻却用近乎嘶吼的语气道：“你这浩然园的天才剑修算什么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