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剑道尽头谁为峰

空灵山已经下了很多天的秋雨，院子的枇杷树已经掉光了叶子，今天正好是晴天，齐修平看天气这么好，赶紧从屋子里拿出一些书，将它们平整放在一块木板上晒了起来。

齐修平弄好后抬头看着那那棵枇杷树，想到了自己的小师弟，小师弟刚来的时候对这个院子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偏偏喜欢这棵枇杷树，说他曾经在西周的某个地方也吃过枇杷，这种果实酸中带甜，而且鲜嫩多汁最适合解馋。

那时候每到枇杷成熟之时，小师弟总是会在爬上树去摘，而他呢，则是在树下接着，那小师弟像一只小猴子一样十分熟练，齐修平知道他这个小师弟之前曾经在梦华城住过很久，小时候又在人间流浪了很久，所以当有一次他在树上摘枇杷，先生从外面回来，吓得他赶紧从树上下来，恭敬的站在一旁。

后来齐修平好奇问他为什么，小师弟才有些无奈的回答，说他当年在西周那会流浪，因为一直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所以时常就会去做一些偷偷摸摸的事，之前在一个地方时常去偷那人家的枇杷 ，每一次被抓到都是站在那里被训，有好几次都差点被送到官府。齐修平便问他那为什么不跑？

他到现在仍然还记得宋怜当时的回答：“因为当时还小知道自己的是在做坏事，小时候娘亲说过做错了事就要承认，因为做错了事受罚是应该的。”不过当时宋怜挠了挠头道：“不过到后来慢慢的就知道跑了，因为后面那些大人都会拿棍子打，打在身上很痛。”

齐修平叹息一声，他还记得曾经宋怜跟他说过，那些街道的小孩都喊他小乞丐，甚至有不少人喊他是没爹没娘的野种，虽然每一次打架的时候都能打过，但是最后那些大人来了之后，都会将他打的鼻青脸肿，他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才知道，别人就是欺负他没有爹娘。

所以他在那间甚至不算是房子的房子里，时常会哼着一首童谣。

“世上只有爹娘好，爹娘好。”

“没爹没娘的孩子像棵草。”

也难怪少年心思如此难猜，也难怪这个少年似乎对这个世间少有善意，也难怪这少年会对当年先生为他选择的圣人道如此抵触。

圣人若圣为何对这世间的苦难装聋作哑，天道若仁为何让这世间如此艰险。

这是当年宋怜曾经发出的疑问，齐修平当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者也是因为他回答不了，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的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

他的耳边又想起了当年小师兄对自己说过的话：“小齐，以后要是觉得读书不好，就练剑吧，虽然说不能解决世间所有的问题，但是有时候总比讲道理要好上少。”

齐修平脑海中浮现出了当年那个与自己一起拜入先生门下的小师兄，一个不喜欢读书只喜欢习剑的少年，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现在到底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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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州中，火桑林里。

一阵清澈的琴声传来，一男子盘坐在火桑树下，一把古琴横于膝前，玉指轻弹，四周有着无数鸟儿闻声而来，分明是男子，那双手却像个女子。

只见他蓦然抬头，好像在不远处有着一抹气息逐渐靠近，不过一呼吸间便从千里之外瞬间缩减百里。

再一呼吸，一个青衫少年此时已经站在火桑树上。

少年面容清逸，一身青衫兰纹，腰间挂着一把青木剑，潇洒之极。

少年笑道：“在下听闻扶桑州有一名无敌剑客，故而特此来问剑。”

男子不语似乎是没有听到，继续弹奏。

天空中鸟儿越来越多，不过瞬间便要压盖天空。

少年听着这悠扬琴声，笑了笑：“凤求凰啊。”

一曲罢，男子这才停下弹奏，缓缓起身：“据说东胜神洲那边有一国度，名之为夏，在那里，剑乃是君子之器，并非争雄斗狠之用。不知阁下可是夏人？”

少年闻言挠了挠头，掂了掂腰间剑道：“我不属于凡尘四个王朝的任何一个国度，我只属于我，更何况我也不是读书人，我练剑只是因为喜欢，访遍天下剑学大家，问遍天下名剑才是我心之所念。”

男子笑了笑道：“尊驾名讳？”

少年笑了笑道：“随意。”

“哦？可是随心而动，随意而行之随意？”男子笑问。

少年点了点头。

男子似乎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有趣的人了，“不知阁下师承何人？”

少年听到这里终于有些烦躁了，这人怎么这么啰嗦啊，“嗯，我的先生嗯……是个读书人，但是我不是。”

听着少年答非所问的回答，天边流光一闪，一柄长剑出现在了男子的手中：“在下贾谊，今日便接阁下一剑。”

少年听到这个名字，虽然不曾见过，但是却也听先生说过，飞升境剑修，道门出世人，道教曾经的大真人。

少年笑道：“哦？原来是道家大真人，既然如此那这一剑我是非问不可了。”

腰间青木剑乃是万年古藤所铸，当年先生为了自己去北俱芦洲求来的，看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出剑的对手了。

我名随意，剑名随意。

巨大剑气之柱冲天而起，一位少年雀跃其中，只见他借月华而落，满身道纹宏阔，一柄青色木剑从天而降，伴随着阵阵雷霆，大道气运。

贾谊眉头微蹙，手中长剑化作无数剑影，剑剑刺去。

一瞬间金光乍现。

大道玄纹漂浮其中，一缕缕金色气息缭绕。

不过霎时间天光斩落，月华沦陷，一道清风拂过，雾气散开，一个巨大金印拍在少年的身上。

少年脚踩清风，轻轻覆手，一抹恢弘剑气只见刺破金印。

金印之后却是大道剑气，隐隐有压胜之意。

少年眼眸微抬，嗤笑道：“大道之中的剑道之气，终于有点意思了。”

剑气轻松划过，少年衣衫瞬间被划破，但也仅仅被划破而已，只见他轻轻吹了一口，那道剑气瞬间烟消云散。

只见他摊手，气机如惊涛骇浪，翻江倒海，火桑林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天道剑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刚才贾谊是一道，而他则是万道。

无数仙光被他握在手中，青木剑熠熠生辉，道纹出现，那是一个玄纹，一柄小剑。

少年如沐春风，神采奕奕，眼眸中有着不将这天地放在眼里的狂妄。

千年前如此，而今仍是如此！

似乎将人间剑道踩在脚下一般。

“你的剑，似乎比我家小齐还要弱些啊。”

无限仙光尽处，是一座山峰。

贾谊这时终于皱起了眉头，只见他浑身雪白，青丝不过顷刻间变为白发，手中剑悬空而立，没有波澜壮阔的气势，只有一剑。

“问道！”

那一日扶桑州巨震，似有倾覆之意，南齐诸多剑仙登天而望，只见漫天剑气，一人称：“剑道尽头或许此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