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剑心动摇

姜钰仰头望向天边的一轮明月叹息一声，挥了挥衣袖卸去那抹气机，随即又抖了抖长剑，剑罡瞬间消散。

只见他左手摁住胸口，让气机平复，随后看向对面受伤不轻的绝色女子，“确实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句话有时候真不一定对，江姑娘确实是我见过的女子用剑最强者。”

江滢面色苍白，姜钰的剑术确实比她要高上一筹，且纵横捭阖间剑气奔涌，剑气所至皆为剑道。其号称清月山年轻一辈剑道第一确实不算浪得虚名。

她自幼天赋卓绝，小时候第一次拿剑的时候自己的爷爷就说她未来必是继沈清漓之后的最强女子剑仙，连最开始教自己剑术启蒙的先生也说自己是千年难遇的天生剑胎，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问鼎巅峰。

但是她自幼剑心冷漠，她不想做什么女子之中的第一剑仙，她要做这世间最强的剑仙。所以当她的剑道走到瓶颈之处时，她毅然封剑前往空灵山修读圣贤书，只是为了修心。在那里她也见到了不少练武的读书人，但是那些读书人修为都不算高，但是她却知道真正厉害的读书人都藏在那个杏花小镇之中。

如今走出空灵流浪江湖，她见到了一个个位于人间剑道顶峰的人，一把霁雪坐清乐的清乐天，一杯浊酒邀明月的叶谪仙，还有那个不是剑道山峰，却能一步登天的陈淳安。她以前就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而今她才真正感受到了。

对面的姜钰，清月山的八境剑修，无论是哪一方面现在的她都要比他弱上一筹。

有一些东西是天赋永远无法企及的，那便是经历。

江滢轻轻抹去血迹：“我修行大家剑术诸多，但是在剑术上我仍是不如你，我不懂。”

姜钰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道：“确实你说的没有错，你的剑招剑术之中有着很多人的影子，但是偏偏没有你自己的影子。你可曾游历大江南北？你可曾登临万仞群山？你可曾见过流血漂橹？你可曾体验过人间烟火？你可曾见过明月之下的万家灯火？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天赋在我之上，正是因为你的天赋太高破境太快，你自负自己终有一天会登顶剑道巅峰，而且那天绝不会太远，但是在我眼里你依旧不如我。你的剑里没有人气，身为凡间人剑中没有凡人的气息，一味的追求剑意登顶，剑术超绝，剑道长远，会毁了你。”

姜钰似乎在嘲笑她一般：“说实话若是那少年与我对战不说能赢我，但肯定不至于打到如今意气尽失，那小子剑里有股狠劲，而你没有，你有的从来都是居高临下的俯视，你对同境对手从不放在眼里，确实你的剑术在同境之中足称无敌，甚至真要打起来那少年肯定也不如你。但是我却敢说，生死相向，你与他死的一定是你。你终有一天会面对比你更强境界更高的，凭借你的天赋压制不了的对手，若到那时你仍旧是这样的用剑，谁也救不了你。”

江滢听着姜钰这样的话，脸色没有半分改变，只是她的剑心在这一刻终于产生了一丝动摇，难道她自己一直以来走的无敌路都是错的？。

一个人对自己的剑道出现迟疑，对自己的剑心产生动摇那么她拿剑的手终究也是会不稳的。

姜钰嘴角挂起一丝微笑，同为剑修他并没有什么险恶用心，只是纯粹将自己的所见所感说出，他在心中早已经将眼前这位绝色女子当作对手，不希望她秉持着这种心态在剑道这条路上走下去。

至于未来她的修为突飞猛进？让他也无法压制的时候？

我自为剑修，当仗剑高歌而进，岂会害怕他日敌手？

然而，下一刻。

天际一道闪光掠过，姜钰偏身躲过。

但仍旧被那凶厉的剑气划破了脸颊，鲜血直流。

宋怜在结束那边的切磋之后，便赶来此处，远远便听到两人的对话，但是却没有上前打扰。

有些事他自己知道，但她不知道，但他却不能说，如今有人说出，也算是一件好事。

但是见到江滢越发黯淡的神色，宋怜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你教训就算了，说话太重我可看不下去了。

但是说到底还是他的自己心疼。

宋怜踏剑而来，长剑回鞘没有再拔出，但是宋怜的手仍然搭在剑柄之上。

江滢有些惊讶抬头看向宋怜，问道：“赢了？”

宋怜笑着摇了摇头道：“但也没输，只能说胜负未分，我们相约我等登临九境之后再战。”

说完，宋怜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江滢的头。

江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面的姜钰的声音便已传来：“你便是沈清漓之子宋怜？”

宋怜笑道：“正是，阁下也是来讨债的吗？”

姜钰倒是挥了挥手道：“都是些陈年烂谷子的事了，更何况当年输给你娘亲的并没有我爹，我也懒得替我的另一位同门出这个头。”

“哦？你的另一位同门不会是在清乐城见到的那人吧。”宋怜问道。

“不是，是另一个，你还没见过，他比我先下山一步，此刻不知道在哪。不过终有一天他会找上你的。”

宋怜闻言眉头微皱，自己的娘亲当年仅是自家清月山就得罪了这么多人？

姜钰继续笑道：“本以为你掉入伪境应该撑不了那么久才对，没想到最后竟然能和那凤栖梧打了个平手。果然啊不愧是沈清漓生的儿子，天赋确实骇人。只是不知道你此刻还剩多少气力呢？”

宋怜闻言搭在剑柄处的手不禁握紧了几分，此刻的他尚未恢复，若是对战必败无疑。

姜钰看见宋怜冷下来的神色，不禁打趣道：“你就这么谨小慎微，你的真气恢复不多，就不要想着用驭剑决运用戮剑术了，此道我才是高手。”

宋怜的身后隐隐有几道无形剑影形成，随后也散去。

“即便是真打，我也会等你升入八境再说，最不济也会等你恢复，我可丢不起那脸。”姜钰收起配剑。

“未来你晋升九境，若有胆，尽管来清月山寻我，我必会与你公平一战，至于你身边那女子，她的对手未必是我。”说完一掠而去。

宋怜看着其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

清月山，好一个清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