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想恶心谁
“琉璃彩凤本就是我北辰之物,你打探它做什么?”安夜翔眉眼微抬。
“北辰之物?”詹玄羽倒是不知道这个。
“虽然琉璃彩凤流落在出云,但久远之前,是北辰之物。天下珍宝,尽归我北辰所有。”
所谓久远,可能是几百年,或者是上千年,安夜翔也不知具体。
怪不得安夜翔这么清楚细节,大概是北辰皇室之中有详细记载的文史。
“琉璃彩凤确实珍贵异常,但北辰史册并无记载此物藏有玄机。”安夜翔捻着白玉酒杯,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确定?你再仔细想想?”詹玄羽追问。
“其特殊之处,倒是有一点。”不过却是谈不上玄机的。
“刻在魔骰上的六样宝物,皆是北辰护国珍宝,但久远之前分崩离析,流落异国。琉璃彩凤是唯一一样,带有北辰标志的宝物。”
“什么标志?”
本来说了也无关紧要,但詹玄羽郑重其事的发问,安夜翔倒真有些不想说。
却还是道:“琉璃彩凤的右翅底下,刻有北辰皇室标志。”
詹玄羽脱口而出:“那个香蕉?”
“那是月牙。”安夜翔难得咬牙切齿。
“没有,绝对没有。”詹玄羽忽略安夜翔的强调,自顾自道。
如果有的话,傲梅不会没发现。而且,只是一个北辰标志的话,委实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用银朱涂抹,再用砂纸擦拭,方可现形。”安夜翔是知道琉璃彩凤的去处的,出云第一家的黎家,老牌勋贵了,当年祖上如何得来的琉璃彩凤,不得而知。
不过,安夜翔也有所了解黎家的情况,他本来还在犹疑,黎家留下的琉璃彩凤,会是在嫡孙黎郁之那里,还是在外孙女林傲梅的手中。
既然詹玄羽问了,那就十有八九在云木郡主那里了。
詹玄羽百思不得其解,按林傲梅所知,琉璃彩凤应该不单单是只有北辰标志这么简单,而是应该牵扯到杜家什么忌讳的秘密才对。
不过这个,总要等跟傲梅一块儿,取到琉璃彩凤后才能探究。
“那血沥子呢?既是北辰毒物,十一年前,为何会出现在出云皇室?北辰之中可有流传?”
安夜翔从之前的安歆舞那里,也知道詹玄羽在追究这毒:“血沥子是源于北辰,却属北辰禁药,而且少有记载,鲜为人知。但此药不属皇室独有,民间暗处亦有流传,若是有心人,想要查阅此物,并非无迹可寻。”
本就不关北辰皇室的事,安夜翔自然也有必要说清楚。没道理替人背锅。他隐约也清楚,能让詹玄羽追究至今,十一年前中毒而亡的女人,普天之下,唯有一个——景妃。
景,日光也。日出天而耀景,春和景明。这个封号,独特巧妙,可见上心。
以田氏之力,能不远万里探寻到此物,也是情理之中。
既然和安夜翔无甚相关,詹玄羽也不与其深究。
摆手道了声“告辞”,詹玄羽便走了。
处理完琐事之后,已过申时,天色尚有微光,皇帝便摆宴在一处露天的空旷场地,众人齐聚。
羌祈国备了舞蹈进献,夕幻也带了乐师表演特色的乐器,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林傲梅果然看到了安歆舞,确实别无二致,分辨不出区别来。只是那蕴着蓝色的眼中,实实在在少了先前的众多挑衅,也没见她再耍什么优越感。
清楚些内情的,只道是她比弓输给了林傲梅,被削减了锐气,再不敢太过嚣张放肆。
当时虽然没有过多的人在场,大部分人那时候都在马球场那边。但围场就这么大,事后还是传开了。
皇帝看着席位上林傲梅的紫色身影,思绪良多。
明明看起来弱柳扶风,却能有这般铮铮傲骨。他能想象到,林傲梅数落安歆舞时的骄傲,那一句“在我出云,你算老几”,让皇帝一代入,就不禁哑然失笑。
反倒是詹玄耀,卑躬屈膝,迎合讨好,对其他三国都是一副我很好说话的样子,让皇帝觉得丢脸至极。
该刚的时候不刚,不该刚的时候乱刚,真是蠢货。
也因此,这宴上,皇帝反倒对二皇子显得更加亲近和看重。
詹玄启受宠若惊之际,也保持着清醒。他不过是父皇拿来给老五做挡箭牌的罢了!
说起詹玄辉,林傲梅听詹玄羽说他已经有意识了,虽然还没有转醒。
林傲梅看着在皇帝身边随侍的詹玄启,又看着不远处的林严昱,垂睑饮了些果酿。
杜家是文官,杜明晦年事已高,此次秋猎并无到场。倒是杜廉清和杜妙颜父女来了。毕竟如今和武蓝寂有姻亲关系呢!
虽然詹玄启和武蓝寂都在场,杜妙颜处境莫名有些微妙。但在场谁不是人精,自是无人触及。
武蓝寂也是事后才知道还有这么一出的,和杜家交易协商设计时,杜家并没有说起。好在不是什么大事,武蓝寂并没有过于追究。
各取所需就够了。杜妙颜本人如何,武蓝寂并不在意。娶了杜妙颜,杜太师在夕幻的势力便尽归他手,他亦能让杜家在出云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杜太师这个老狐狸,竟然如此大胆。若非此次杜家接连受创,诸事不顺,杜明晦想趁此机会结交武蓝寂,露出了底牌,武蓝寂也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虽然之前就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往来,武蓝寂知道杜明晦在夕幻有所倚仗,但还是意料之外。无奈黎衡融把线索藏得太深,到现在也没寻到黎家世代看护的那批护国宝藏。
倒是黎衡融的那个外孙女儿,应该知道些消息。
可惜了,他答应了要娶杜妙颜,若是再表现出对云木郡主有什么非分之想,到头来怕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得不偿失。
罢了,再从长计议便是。娶了杜妙颜,武华阁的阎阁老便会归顺于他,这事也值了。
至于出云二皇子,既然杜家不怕得罪,那证明此人没什么需要他去忌惮的。
武蓝寂和杜妙颜的婚期定在了下个月中旬,届时大朝会结束,杜妙颜会由出云护送至夕幻和亲,在夕幻举行婚事。
所以最近,无论谁见了二人都不免先道一句恭喜。杜妙颜也已经以夕幻太子妃的身份自居,姿态矜贵,目下无尘。
见身边的未婚夫适才竟然在看着林傲梅若有所思,杜妙颜恼火不已。
“太子,请用茶。”杜妙颜娇声细语,不漏情绪。
她自知容貌只属中上之姿,群芳堆里并不惹眼,也清楚自己这桩好婚事是因何而来的。自然也清楚自己日后的倚仗。
武蓝寂看了杜妙颜一眼,接过茶,给面子的喝了。
皇后看着皇帝此时对二皇子的态度,明显比对大皇子亲厚许多,不由得阴霾丛生。
“本宫听婉烟说,她今日看到玄启和云木二人在围场另一侧幽静之地言谈甚欢,说起来,云木获封郡主时,玄启尚未出来,倒是不知,玄启你是几时和云木这般熟识了。”田婉烟,是田氏一族旁支的一个嫡女。
林傲梅并不认识,更想不到皇后居然能拿此事说事。
幽静之地,言谈甚欢,这是想恶心谁?
皇后当然不是想真的把詹玄启和林傲梅扯在一起,林傲梅现在背靠右相府和璃王府,本人也炙手可热,二人若真有什么,詹玄启必然一时风头无二,势力大增。
也就是知道二人没什么,皇后才故意如此说。
詹玄启心念电转,无比意动。随即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惊讶,继而有些慌张的道:“儿臣、儿臣和云木郡主没有啊!婉烟小姐怕是看错了!”
呵,看清了,单纯恶心她的。毕竟詹玄启这种恶心人,本身就够恶心了。林傲梅神容冷漠异常。
田婉烟收到皇后的眼神示意,当即状似打趣的道:“云木郡主风姿无人能及,小女怎么会看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二皇子当时和云木郡主明明相谈甚欢的模样,这本来也没什么,怎的二皇子反倒还急于否认了。”
这么一说,倒把詹玄启的否认说成心虚了。孰真孰假,反倒一目了然。
“儿臣和云木郡主,确实投缘。但是绝没有私相授受的行为,请父皇母后明察,莫要让郡主清白有损。”
神他妈的投缘!
詹玄启这话,乍一听正气凛然,清清白白,但投缘二字,就等于变相认了田婉烟的话。
若真的想撇清,第一时间说出当时林严昱和詹玄羽也在场,他和林傲梅不过偶遇,并无交集就可以,说什么投缘和清白,简直欲盖弥彰。
詹玄启的顺杆爬让皇后也有点不舒服,好一个詹玄启,果然是野心不小。
詹玄羽眸光阴鹜,林傲梅摇摇头,他这才静默下来。
“说起来,杜小姐已是夕幻太子妃,云木郡主花容月貌,二皇子一时……呃、也是情理之中。”田婉烟欲语还休,好像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这可不就是皇后的目的?
众人神色各异,杜妙颜脸色也不太好看。
皇后给了田婉烟一抹赞赏的眼光,嘴上却轻斥道:“婉烟不可胡言。”
“皇后娘娘,大皇子已经娶妃,琴瑟和谐。二皇子却是……您是中宫,母仪天下,可不能偏心呀!”
这话倒是僭越了,但她是田氏的族女,和皇后自然亲近,又说得娇俏可人,倒像只是不拘小节,在说笑活跃气氛一般。
果然,皇后并未怪罪,接话笑道:“你这妮子,这般说,一时之间,倒是让本宫为难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偏心成什么样了,耀儿都娶妃了,却不管启儿的婚事。实在是觉得,婚姻大事,总要慎重,如今一想,倒真是本宫疏忽了。”
皇后知道,当初詹玄耀和詹玄辉同时求娶林傲梅,皇帝都不松口,这会子再怎么牵扯,都不会真的出现詹玄启能娶到林傲梅的情况发生,那只能是越牵扯,越让人联想到詹玄启和杜妙颜的事,让詹玄启难堪。也越显得林傲梅不清白。还给杜家添了堵。
一举三得。
林傲梅款款起身,眸光直射田婉烟:“田小姐这么说,不是让皇后娘娘为难了。而是让二皇子和杜小姐难堪,也让本郡主陷入不清不白之地了。”
“求皇上做主,田小姐,二皇子和皇后娘娘拿臣女的清白说笑言谈,臣女不服。”林傲梅亭亭下跪,姿态傲然。
田婉烟和二皇子便罢了,云木郡主连皇后娘娘都带进去,胆子不可谓不大了。
“哎呀,本宫和婉烟,还有玄启,怎么会有这个意思?不过刚刚几句话罢了。云木你这丫头,气性也挺大,好了好了,是本宫没考虑周全,你过来。”皇后贤良淑德的笑着,伸手招呼林傲梅上前。
林傲梅也不倔着,依言上前。
皇后从发髻上取了一支嵌红宝石的玫瑰长簪,亲自别到了林傲梅发上,又轻轻理了理垂坠的流苏:“这簪子给你赏玩,莫想多了。本宫怎么会有这意思!”
哄孩子一般的慈爱语气,反倒显得林傲梅心气儿高,揪着不放了。
“二皇子没有这个意思,却含糊其辞;皇后娘娘没有这个意思,却扑朔迷离;田小姐没有这个意思,却断章取义。你们皆是模棱两可,却把臣女说得不清不白。未免太欺负人了些!”林傲梅说完,竟低着头轻声啜泣了起来,好不可怜。
既然皇后要装作贤良淑德,连消带打,那林傲梅便也顺势哭诉委屈。
谁说皇后的一点赏赐,她就得既往不咎了?赏赐不拿白不拿,两码事。
若林傲梅恼怒生气,还会被指责气性大。眼下如此弱势的姿态,反倒真叫人觉得她委屈了。
确实,她适才一句话也没有说,皇后娘娘,二皇子和田婉烟三人也不过你来我往言谈了几句,虽然没刻意点她。但又确实无形中伤到了林傲梅。
皇帝面无表情的看着泪珠莹莹哭诉的林傲梅,内里忍俊不禁。既是跪着求他做主了,皇帝也不好不开口:“那你说说,当时是何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