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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夜入北山

蓉娘给熙微留的是午饭,等她开始吃的时候已经晚上。

吃过饭,跟三个孩子相处了一会儿,之后交待了蓉娘几句,她便趁着夜色,一个人从后院翻墙离开。

去往北山寨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平日村民经常走的山路,相对平坦,但是却要绕行一段路,就算熙微脚程快,也需要半天时间。

而另一条路虽然近了许多,但是要穿过竹溪村后的大山,从深山进入北山寨。

夜幕低垂,星月交辉,山川巍峨笼罩在黑夜之中。

熙微独自一人行走在山林中,树影婆娑,偶尔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野兽低吼。

此时,她到了深山腹地。

熙微停在一棵古树下,徒手扒开树底下的落叶,挖了一些地上的泥土抹在身上,然后又拔了几棵车轴草,以此遮掩身上的气味。

没了生人的气息,野兽的低吼很快消失在密林中。

穿过深山,又走了一段山路,熙微终于来到了一处悬崖。

根据那两个山匪所说,现如今北山寨的大本营就藏在这处悬崖之下的洞穴。

熙微在四周查看,果然在一处石头底下发现绳索的痕迹。她从后腰取出抓钩,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沿着崖壁缓缓向下攀爬。

爬了十几丈,忽然听到人的说话声。

熙微伏低身体,贴紧岩壁。

“你说,八爷今天还会不会出去?”

“肯定不会,家里来了新货,他肯定得先试一试才舍得出去啊!”

话音落下,两人发出意会的嬉笑。

熙微已经来到岩洞边,借着洞口透出微弱的火光,寻找落脚点。

“你说大当家他们怎么老是绑那些少爷,怎么不多绑几个千金小姐。”

“嘿嘿,你懂什么,千金小姐哪有少爷值钱。”

说话的人就在岩洞边上,距离熙微不到七尺。

那人幽幽说道:“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讲究什么贞洁名声,如果落入咱们这些人手中,贞洁名声全毁了。

没有贞洁名声的千金小姐,嫁不了好人家,还会给家里蒙羞,回不回去,都已经也没用了。所以他们的家人怎么会舍得出钱给她们交赎金。”

“话也不能这么说,总有那些疼爱女儿,愿意出钱换女儿回家。”

那人嗤笑,“哼,前些年县里有个卖香料的富商,家里有个女儿,长的是真漂亮,听说她爹对她非常疼爱,身上穿的衣裳戴的首饰都是请人专门打造。我和三当家由此恰好遇见她出门上香,就把她绑来山寨,给她爹送信要五百两银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爹没给钱?”

“给钱?”那人嘿嘿笑了,“她爹直接在家挂幡,办起了女儿的丧事。”

“就这样?”

“那当然,有些人知道怎么回事,还赞她爹有气节。从那以后,咱们绑女眷的生意就越发不好做了。”

“这么说来还不如不直接绑那些少爷,尤其富户家的独子,他们没有权势,只有钱,抓了他们唯一的儿子,咱们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比狗都听话……”

黑夜里响起一声“咔嚓!”

旁边的人还在说的起劲,说着说着发现旁边突然变得格外安静。

他下意识回头,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便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这俩人喋喋不休,越说越上头,一点离开的迹象都没有,熙微早已经等的不耐烦。

从岩壁上跳下来,熙微收了绳索,打量四周的环境。

这处位置极为独特,是山匪用来站岗放哨的地方,能够瞭望整座山寨。

这里与其说是山洞,倒不如说是两座山相互接连后形成的天然崖穴,空间极大,隐秘性高。

粗略看下来竟有数十亩的平地,山匪在崖壁上凿穴建屋,将这里的打造的易守难攻。

怪不得官府几次剿匪,连他们的老巢都找不到。

那两个守卫倒在地上,熙微挪动的时候注意到他们两个手腕上,一个系着绿色细绳,一个系着蓝色的绳子。

颜色不同,却质地相同。

小院的时候,那两个山匪没有交待手腕绳子的事情,但是此刻熙微却觉得这个东西或许有别的意思。

熙微摘下两个人手腕上的细绳,把两个人藏好,然后隐匿身形,去往山寨中。

山寨里热闹非常,篝火旁,一群山匪围坐在一起,喝酒赌钱,身几个衣着褴褛,面容枯槁的女子在旁边伺候着他们。

赌桌中间,有个十三岁左右的少年,只穿着寝衣。

那寝衣质地极好,却破的不成样子。

也不知道这少年是哪家的富贵少爷。

熙微白天,才去了镇上,没听说谁家新丢了儿子。

或许是别处的人?

熙微藏在阴影处,观察山寨的人数和布局。

那几个女人瘦弱的似乎随时都能死去,赌桌上的富家少爷惨的不能再惨,这些人不计算在内。

到目前为止,熙微已经发现了三十八个匪徒。

此处之外,还是几十处建在山壁上的穴屋,里面亮着烛火,显然里面也有人。

黑夜中,熙微仿若将自身融入黑暗与阴影中,悄无声息地在山寨中潜行。

山寨中心是一座奢华的石楼,看情形住在里面的人应该在山寨中的地位极高。

此时石楼中灯火辉煌,还有琴乐之声隐约飘出窗外,下面站着几个守卫。

熙微朝四周望了一眼,趁守卫不注意,纵身一跃,跳上石楼外的栅栏,然后攀着岩柱来到窗外,里面的人正在说话,说的正是昨日的山匪。

“八弟,程家的那件事,你办的怎么样?”

说话的人身形高大,脸上有一道极深的刀疤。

长长的一道疤,从脑门到嘴唇撕裂,深可见骨,说话的时候疤痕跟着皮肉扯动,给人一种阴毒狠厉之感。

他旁边坐着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男人,这人背对窗户,看不清脸,声音带着一份轻佻,他一边喝酒,漫不经心说道:“昨天我已经让老陆他们去了。”

刀疤男随手从面前的桌子上,拽下一只羊腿,边吃边问:“他们回来了吗?事情可办妥帖了?”

“还没有,等他们回来了我再去问问。”

“没回来?”刀疤男眉头皱了起来,脸上的疤痕看起来也更加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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