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为护情甘作游尸魂
大生堂，梦蛟连同陈伯仁、卢氏一起上门。
许梦蛟道：“大叔、大娘，这儿是我一个亲人开的药铺，我在苏州一直都寄宿在这里。你们就先随我在此栖身吧！”
卢氏道：“这里是公子的亲人，我们这样的陌生人前去打扰，恐怕多有不便吧？”
许梦蛟道：“没关系的！这里的王大娘很是通情达理，你们二老在这借宿几天一定没问题的！不管怎么说，总得先安顿下来，咱们才好商量怎么去找令郎啊！”
喜掌柜迎出来，看到梦蛟，大喜道：“哎呀！梦蛟你可回来了！你知道这些天大家有多惦记你吗？”
许梦蛟道：“喜掌柜，害得大家为我担心，真是不好意思……”
喜掌柜看到陈伯仁、卢氏道：“哎？这两位是——”
许梦蛟道：“哦，这对老夫妇是在镇江与我结伴而行的。他们跟我聊得很投缘，只因要到苏州来投奔他们的儿子。一时路途尚远，能否让他们姑且在大生堂歇歇脚，随后再赶路？”
喜掌柜道：“哦！这没问题啊！你进去跟夫人交代一声就行啦！她准会好好招待二老的！”
陈伯仁道：“谢谢掌柜的！”
李碧莲从内走出，惊见梦蛟，喜出望外道：“蛟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许梦蛟道：“碧莲！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以为你早就回家了呢！”
两人执手相看，含情脉脉。
李碧莲道：“我都已经回过一趟家了！这不前天又赶过来了！”
许梦蛟道：“那你在家等我就是了啊！为什么还要赶过来呢？”
李碧莲害羞地道：“人家……人家想你了嘛……”
许梦蛟激动地抓紧碧莲的手道：“碧莲……”
碧青来到雷峰塔下，施法将声波传入地下道：“姐姐！我现在好矛盾！我觉得自己欠沈大哥太多……可我要是就这样被那大笨鸟给吞掉，那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来救姐姐了……”
白珍娘道：“小青……沈大哥等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你还想再给他留下遗憾吗？既然他还有生还的希望，那你就不能放弃啊！”
碧青道：“可我真的放不下姐姐……也放不下沈大哥……我现在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白珍娘道：“姐姐宁愿不要你救，也不能让你对沈大哥不管不顾啊！”
碧青沉思道：“姐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管怎么说，我总得先救活沈大哥！”
白珍娘道：“嗯！姐姐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的！”
碧青踌躇着离开……
大生堂卧房内，王月英正整理着床铺。
陈伯仁和卢氏在一旁不好意思地看着道：“你看这……咱们与夫人素不相识的，就来搅扰府上，实在是冒昧！”
卢氏道：“就是啊！真叫我们老俩口过意不去……”
王月英笑道：“你们别客气！既然是梦蛟带你们来的，那也就是我的客人！只不过借宿两天，有什么关系啊！”
陈伯仁道：“这大生堂药铺可是开了好多年了？你一个姑娘家能把药铺经营得这么好！真是不容易啊！”
王月英笑道：“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啊？这店是早些年由我爹一手经营出来的！我爹过世以后，就由我家相公来经管了！”
卢氏道：“哦？那我们怎么没看到你夫君啊？”
王月英道：“相公他到外地置办药材去了！已经走了十来天，约莫就这一两天也该回来了！”
陈伯仁道：“哦！原来如此……”
王月英道：“时候不早了，你们早点歇着吧！”
山洞内，沈千的尸体被安置在一张石床上。
碧青看着沈千，陷入回忆——
碧青正欲进内，却被沈千叫住道：“青姑娘……你……你方才……”
碧青道：“啊？我怎么了？”
沈千道：“你怎么对那和尚……”
碧青佯装无所谓地道：“我就喜欢戏耍和尚！怎么了？”
沈千难以启齿道：“可……可你不觉得那样有失礼数吗？”
碧青佯装生气道：“哼！我就是没有教养的野丫头！你管得着吗？”
沈千急辩道：“对不起……青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碧青背过身，偷偷一笑……
沈千心不在焉地打理着药材，懊悔道：“哎呀！我怎么会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青姑娘她一定讨厌死我了……”
碧青从内走出道：“沈大哥！”
沈千惊喜道：“啊？青姑娘！你……你叫我啊？你……”
碧青道：“怎么啦？有话就说啊！吞吞吐吐的干嘛？”
沈千不安地道：“你没生我的气吧？”
碧青道：“我生气？我生什么气啊？”
沈千道：“昨天我不是……”
碧青恍悟道：“哦！哎呀！我当什么事！我早就忘了！你还记着啊？”
沈千喜道：“真的？你没生气？那就好！那就好！昨天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总是怕……怕你生我的气，再也不理我了……”
碧青一惊，惴惴不安地出门……
沈千高兴地道：“她没生我的气！她真的没生我的气！”
沈千一下子来了精神，兴冲冲地打理起药材……
碧青正欲跟进，被沈千拉住，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盒道：“青姑娘！等等！这个……送你……”
碧青厌烦地道：“你别老是送我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了！好不好？”
沈千委屈地道：“我……怎么……青姑娘你不喜欢？”
碧青自悔失言道：“我……哎呀！沈大哥，我实话跟你说吧！我……我这辈子是不会嫁人的！我要一辈子都守着姐姐！你以后就别再打我主意了！”
沈千道：“青姑娘……”
碧青顿了一下，现出无奈的表情，却没有回头……
沈千失落地看着碧青的背影，手中的锦盒被扔到地上……
碧青掀开马车，露出扯下被压着的沈千……
沈千奄奄一息地平躺在地……
碧青忙上前挤压沈千的腹部……
一个锦盒从沈千的衣服里掉出来……
碧青捡起来，诧异地看着手中的锦盒道：“对不起，沈大哥……你的好意，是我无福接受……可你怎么这么傻？偏偏就看中我了呢？”
碧青打开锦盒，里面已充满了积水，盒子散架，化作一把泥……
“忘了我吧……你是个好人，将来必定会找到一位好姑娘！”
碧青从头上拔下一根青色的发簪，塞到沈千手心里，起身离去……
——回忆结束。沈千的魂魄从尸体中走出来道：“青姑娘……青姑娘！”
碧青正想得出神，回过神来，抬眼看到沈千，一阵惊喜道：“沈大哥？沈大哥你活过来了？你真的起死回生了吗？”
沈千沉默不语，撇过头看到石床上的自己，惊愕不已道：“啊？这……”
碧青也看到石床上的沈千道：“啊？原来是你魂魄离体了……”
沈千道：“这……莫非我已经死了？”
碧青微微点了点头……
沈千哭丧道：“那我岂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和你……”
碧青道：“不……沈大哥，即便你活着，也一样没有机会跟我……”
沈千道：“为什么？为什么二十年前你三番五次地拒绝我？昨天我喊你的时候，你还说你不认识我？难道你真是个无情之人吗？”
碧青道：“沈大哥，不是我无情，而是我无缘有情……难道你都没有疑惑过——那贺道士为何要追杀我？”
沈千道：“我不知道……当时我只想保护你……你可知道？我一直以为你早在二十年前的那场水灾里就已经消逝了……从没想到还能再和你面对面……昨天刚看到你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惊喜吗？”
碧青拿出簪子道：“这个你是不是一直都随身带着？”
沈千点点头道：“二十年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碧青惊道：“莫非你一直都没有娶过亲？”
沈千摇摇头道：“自从在保和堂里认识你，虽然没多长时间，可我就已经认定了……这一生唯你而已……”
碧青感动地道：“可我……根本就无缘消受……”
沈千道：“为什么无缘消受？难道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
碧青急辩道：“不……”
碧青含泪看着沈千，良久不语，站起身化为一条小青蛇……”
沈千极其惊愕地看着……
沈千道：“啊？原来你是……”
碧青又还原为人形，看着沈千，心酸地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是一条小青蛇……我的身体里含有剧毒，是无法与凡人亲近的……”
沈千转念道：“那我现在不是已经死了吗？我已经是鬼了，难道还怕妖吗？”
碧青道：“沈大哥，你放心！那贺道士已经去拿救你的仙草了！我一定会救你起死回生的！”
沈千道：“不！我不要起死回生了！如果做人不能跟你在一起，那就让我这辈子都做个孤魂野鬼，守在你身边，难道不好吗？”
碧青道：“沈大哥你别傻了！七天之内，倘若你的魂魄依然无法归体，就只能魂归地府，去投胎转世了……有哪个孤魂野鬼能逃得掉阎王殿呢？况且，我还有救我姐姐的重任在身。等救活了你，我才能安心地去救我姐姐啊！”
沈千深感惋惜地叹口气……
白鹤童子鬼鬼祟祟地溜进南极宫……
麋鹿童子正守在一炷香前面，想方设法地让香燃烧得更快。
白鹤童子惊愕道：“师弟！这炷香烧了这么久，怎么还跟原来一样？一点都没变短呢？”
麋鹿童子道：“哎哟！师兄！你可回来了！我跟你说道：“师父所立的这炷香，无论怎么烧，它都是这么慢啊！没个一百天，真是烧不尽了……”
白鹤童子道：“急哎呀！这么说非得要我面壁一百年才能脱身啊！不行……我必须得尽快再下凡去！你赶快去给我采来一株绛珠草，让我一起带下凡去！”
麋鹿童子道：“啊？师兄你还要下凡去啊？我跟你说，师父这一觉可是马上就睡醒了！要是被他发现你逃下界去，那就连我也得跟着遭殃啊！你最好还是安分一点吧！”
白鹤童子急道：“哎呀！我也没办法啊！我在凡间误伤了一个人的性命……我必须得尽快想办法让他起死回生！否则师父醒来一查到此事，我可就要倒大霉了！还怎么指望修成正果啊？”
麋鹿童子道：“哎！那你找到那小青蛇，报仇了吗？”
白鹤童子道：“嗨！别提了！都是那小畜生给闹的！要不是她……我也不会伤及无辜啊！”
麋鹿童子道：“那行！我这就去给你采株仙草，你带下去就是了！”
白鹤童子道：“好好！你快去快回！”
灌愁海中的一块土丘上生长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其中，一颗形如灵芝的绛珠草摇曳着身躯，若隐若现地幻化成一个小女孩的样子。
绛珠仙子道：“哎呀！成天被困在这儿，都快闷死了！也没人陪我玩……要是有机会到凡间去走走，那该多好啊！”
麋鹿童子鬼鬼祟祟地来到海边，将手伸到海中的土丘上，眼睛却还在盯着四周扫视个不停……
绛珠草趁机奔到麋鹿童子手上。
麋鹿童子只顾着环视四周，感觉手上抓到了仙草，一把拔出来，就迅速离开……
绛珠草在麋鹿童子手中现出一张小女孩的笑脸……
南极宫，白鹤童子接过麋鹿童子手中的绛珠草，藏到身上，就要离开，被麋鹿童子拉住……
麋鹿童子道：“哎——师兄，我跟你说！万一师父醒了，我顶多能帮你拖一个时辰！你自己好好掂量着！可别误了事啊！”
白鹤童子道：“你放心好啦！要不了多久了！等我解决了那条小青蛇，很快就会回来！”
麋鹿童子看着白鹤童子离去，又守在那炷香前面，使劲地扇着扇子，又用嘴吹……
那燃烧的香依然丝毫加快不了燃烧速度！
麋鹿童子不耐烦地道：“哎呀！这玩意儿怎么这么难缠啊！”
南极仙翁的声音道：“别白费力气了！”
麋鹿童子猛回头，惊见南极仙翁正站在他身后，打着哈欠……
麋鹿童子大惊道：“啊？师父！您……您怎么这么快就睡醒了啊？”
南极仙翁道：“睡够了！睡够了！该起来活动活动了！哎？你师兄呢？”
麋鹿童子惊慌道：“啊？师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