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暗见

十一、十二两月因为事逢大祭，所以原本的每日朝会改成五日一次，这样有时间让各卿各部去加紧筹备，这也就是说何驰要在殿上领罪也要等五天之后朝会再开。

何劳禄也是真没想到何驰能在朝堂上说出那样的话来，独自一人乘车回府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少容说。倒是街上早已经把此事传的沸沸扬扬，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

其实何劳禄大可不必担心何驰吃亏，毕竟何驰可是自带系统透视外挂的，当他发觉四下无人的时候，便会放松休息。天机殿只用来上朝，下了朝之后便鲜有人来，连守卫和巡逻的侍卫都不会特意接近这里，最多有些打扫的太监，不过也就每天早晚打扫两遍，其他时候何驰就像一个入定的老僧般盘膝而坐。

“你就不能向我皇兄认个错。”

第二天晚上，借着月光一只白鸟落在了何驰面前的地砖上。何驰有点吃力的睁开眼睛，自那一碗水之后他就再也没吃过东西，真要一直跪着此刻他早就昏倒了，靠着投机取巧他节省了部分体力，但是如果硬熬便还有足足三天。到了晚间天机殿里极为寒冷，毕竟现在已经十二月了。

“你皇兄希望我认错吗？”

“未必不想你认错，但想让你多跪几天的心思更重。”

白鸟从门缝中飞走了，何驰不打算关心它的去向。只是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天机大殿的一道侧门被人推开了，有太监打着一盏灯笼走在前面，后面跟着的自然是琴扬公主。两人见了面也不言语，琴扬一没带吃的二没带水，她只将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了下来。

“公主你这会着凉的。”

“用你管！”

琴扬将还有余温的棉袄抛到何驰面前说。

“垫膝盖还是披着御寒就随你用吧。”

“你们皇家的衣服里都藏着针。”

“好！我看你能撑到几时！”

琴扬公主负气走了，紧随而来的是许艺公公，何驰对这人不熟，甚至面生的很。看着公主留下的棉袄，他也无法定夺，回去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李福来将棉袄收走了。

何驰只当走马灯般看戏，昏昏沉沉的又熬过去了一天。

第三天午时，李福带着两个侍卫来到天机大殿之中，他们将何驰蒙上了黑布袋架起抬走。何驰的体重不算轻，但是这两个侍卫膂力惊人，他们抬着何驰的脚根本点不到地，一路不知道走了多远，在黑布袋揭开前何驰闻到了饭菜的味道。

“琅琊医阁的医生说，人若不食可活十五天，人若不饮只可活三到七天。”

这间屋子不像是宫中的建筑，竹屋茅棚四面透风，一桌饭菜还冒着热气，俨然是刚刚做好的。

天子用筷子点了点他对面的座位，两名侍卫便直接把何驰按到了椅子上。

“趁热吃吧，在这里不必拘束！”

何驰饿极了也不管什么礼节，端过一盆鸡汤咕嘟咕嘟灌了下去，一顿豪饮之后身体里蹿出一股热流，刚才的困倦消失无踪了。

“真不知道琴扬看中了你什么。”

“天子误会了。”

“把自己穿着的棉袄丢给你也是误会？还是说去求太后也是误会？”

何驰只叹天子不知道自己妹妹的野心有多大，这种恩惠很难说有几分真情在里面，也许都是逢场作戏。琴扬身怀异术已经十分危险了，更在宫内宫外她还有一批自己的势力。

“行了，朕就和你透个底。副考官人选本来六月就定好了，但是十一月副考官古成章离奇死亡。”

“离奇？”

“不是鬼营干的，是凶杀。”

“天子要我调查吗？”

“你的任务是看好考场，凶杀案我自会派人去查，考场要是出了差错，你自己去领死。”

皇帝丢给何驰一封圣旨，没有盖玺，但上面已经将何驰定为车裂之邢。

“为什么非得要我来？”

“你说的不错，你以身践道，你不怕死。在天策军中有这样一条铁律，只有不怕死的人才配活着。”

“微臣知道了，不过微臣有个要求，此番事了后请陛下让我继续去当乌林亭长。”

“为何？”

“宝剑藏锋，用时方可出鞘。”

天子淡淡的笑了，点头默许后离席了。何驰胡吃海塞的大吃一顿，酒足饭饱后又被套上黑布袋，这一次两个侍卫送他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到了某个路口车夫便将他头上的黑布袋扯下来，催促他下车后便驾车走了。

这马车停的地方真是不错，京城里有无数条街巷，车驾偏偏停在了这个路口，这里位于京城一隅，外面十里白墙围出的一方天地。京城好大呀，这稍稍走远一些便是别样的风景，这洛阳城中何驰未曾完全逛过，他所去的地方最远不过就是那城郊小村，城里探的最深处也只到墨芳阁。

“啄春园！”

天机大帝依照唐朝制度设置了六部九卿，宫内、宫外一应设置也多少能对应的上，这十里长墙围的院子中亭台楼阁、廊桥水榭，屋上漆得五光十色，若是春夏时节来花园中有百芳争艳更是无比赏心悦目。可这里终究不是一个好地方，这里是教坊司开设的官妓院！

啄春，本就隐含着欺辱之意。其中的女子大多是官宦家的小姐，虽然先祖制律，唯有罪大恶极者的女眷才会被发配至此，但是后世人不争气的居多。试想一下周氏兄弟那从九品的城门亭长只需动动私心一天便可截留百十文钱，这个数量要到了七八品的官职就能翻上十几倍，到了五六品握着实权的官员又翻十几倍，再往朝中去数有一个算一个，如此巨大的诱惑累加之后总有把持不住的人。

听说今年除了张晴外，还有六个官员坐实了贪腐之名被抄家问斩，有些尚未成年的女眷先在教坊司管教着，等到了年龄便会被丢入此地任人置啄。

“何大人！这啄春园可没到开张的时候呢！”

何驰这个时间点在门口站着自然惊动了其中管事，出来一个穿长衫的男子，一开口便是知那人是公公，应该是教坊司派来专管啄春园的管事。

“只是路过一窥，不想惊扰了。”

“这说的什么话，啄春园什么时候还用一窥，这里又没有安门，何大人只管大大方方的进来看看。”

啄春园的管事自然不比宫里的公公们，他的谈吐市井的很，毕竟在这里应付的人层次不一，上至一品下至九品都要应对妥当着实不容易。

“不知公公大名。”

“在下常顺。”

“常顺公公，何某今日叨扰了，只是现在有要事在身，改天再来园中一游。”

“哼！何大人风流谁人不知，不是刚回京就纳了一房妾嘛，这还没娶妻就已经金屋藏着两位娇儿。”

车夫把何驰丢在这里果然不是随意的，起初何驰还以为是皇帝要让何驰见识一下这啄春园，让他恪守职责不要犯事。现在这常顺公公一出来，满嘴的刀光剑影，似乎何驰在他面前底裤都被扒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