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国之利刃

何驰已经五天没回家了，带着一股羊骚味回来，自然被曹纤押去洗澡。浮舟的消息还没在京城中传开，去上林苑观看浮舟凌空的群臣还没从出来呢。那军令状可还在朝堂之上供着，曹纤心中哪里放得下，这两天吃不下睡不着，怀中塞着十倍的操心。

“妹妹放心，那船已经飞起来了。”

“那爹爹怎么还没回来！别贫嘴了快进去洗洗吧，你是掉进羊堆里了吧，浑身臭味！”

上林苑那里一时半伙还散不了，齐王是胆子最肥的，他一年来一直忙着镇压领内山贼水匪，难得找到一个好玩的事，非要上浮舟玩上一玩，工匠反反复复增减配重终于到了刚刚合适的程度，这才解了锚绳放浮舟缓缓升空。

“齐王小心呀！！！”

下面的人看着胆战心惊，齐王坐在浮舟之中却非常兴奋，眼看着自己已经离地三丈高，他像个孩子般大笑了起来。

“真当是一件利器！”

何驰替这次准备的氢气球数量正正好好，大概也猜到会有人尝鲜，为了防止事态没有个控制，索性就少准备些以便能够及时停歇。

“能不能更高些？”

浮舟升到四丈高的时候就定住了，比刚才三名射手所处的位置明显低了些。负责在后面摇螺旋桨的工匠对齐王说道。

“齐王！此物终究是个赶工出来的样品，准备也不充足已经升不到高空了。”

“样品就已经如此厉害！”

坐着浮舟在上林苑上空溜达了一圈，回到下锚处下锚，齐王意犹未尽的下了船。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就连见到皇帝也是面不改色。

“陛下！自此天堑不存也！”

齐王傻呵呵的回到了队列中，也不去顾及皇帝的脸色，今天真是大大的高兴，完完全全杀了西域诸国的威风。

“禀告圣上，何工还命我等造了一件武器。说是用来对付飞蝗极为有效！”

“是何兵器？快拿出来。”

皇帝自然有兴趣，但当他看到一个工匠推出一辆载着风箱的独轮车时不禁疑惑起来。想着这是什么武器还能对付蝗虫！

工匠将独轮车停稳放下两根撑杆支撑车身，又来了两个工匠把手扶在风箱把手上，一个工匠抽出了连接风箱开口的皮管子，那管口用蜡纸封着。等一人在地上插起火把，工匠便用竹签捅破蜡纸，随着两名工匠的按压一股气体冲出管道，遇火便冒出两丈青炎，由于出气时用力猛了些，那赤炎蹿出极远直接飞上了远处一棵枯树，短短三秒的喷火演示把围观的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你说这种兵器是对付飞蝗的鬼都不会信！

“圣朝天威！大月氏心悦诚服！”

工匠们忙着扑灭蹿上枯树的大火，二十位西域使者连同楼兰王都跪了一地，群臣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有些思想陈旧的老古董们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

二月初七，小雪。

“何驰……”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何劳禄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儿子了，昨天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想象，浮舟和喷火车两大利器扬了国威，今天上朝皇上还没开口说完话，他就出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何罪之有！”

“愚臣实在有大罪，那浮舟虽然做了个样品出来，但如果加大加宽会有无数问题，风向、动力、配重、升力等等等等，还要在沙漠地带考虑昼夜温差，一旦投入实用其配套设备也要加入。臣之前妄言什么三千万贯可以修个空中舞台，三艘中型浮舟可以灭楼兰国，都是欺君妄言！愚臣好大喜功、口不择言、愚蠢至极，理应受重罚！”

楼兰王又不是回了西域，他和二十国使臣都站在天机殿上，何驰突然这样说他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过愚臣想了个办法，只需要造十艘这样的小浮舟挂满火油飘入城中，要那楼兰灭国也不是不可能！”

“噗……”

齐王一口没憋住笑了出来，之前一直在封地内忙活，他怎么知道昭国的朝堂已经变得如此好玩了。十艘这样的浮舟挂上火油，别说一个楼兰国的城池，就是洛阳城也受不了。

“功过相抵，退下吧！”

“谢陛下！”

“把军令状拿走。”

何驰赶紧收了军令状退了回去，本来紧绷的气氛因为他这么一出活猴戏倒也放松了下来。这样的自贱当然是有原因的，告诉楼兰王造不出三艘浮舟来打楼兰先让你安心，你如果实在不识抬举那大不了把这种粗糙的浮舟当消耗品来用，威慑力十足量你也接不下这样的打击。

梯子递上去了，就看楼兰王下不下了。顺势下坡的楼兰王跪在御前叩首而拜，高呼万岁。

“大昭大皇帝在上，本王督导下属无法，恳请大皇帝赐罪，我甘愿领罚！”

楼兰王十分傲气磨去了六成，前几天那般趾高气昂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从削铁如泥的宝剑、宝刀，到可御空而行的浮舟，喷吐火焰的轮车，楼兰王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无论是兵员还是武器都与昭国差距甚大，胜负成败只需在脑内一想便知。

“扣押学子、袭杀朝廷命官的商队驳去通关文牒，将他们礼送出境。楼兰王御下不严，朕念你初犯且没有造成伤亡暂不追究，以后再有加倍罚之，平身吧。”

“谢大皇帝！”

“此事已了，诸位爱卿各归各处、各履各职。会试在即，此乃五年一次的国之重事不得有误！”

群臣高呼回应，既然陛下都说此事已了，那便是了结了。相比之下三天之后的会试才是重中之重，学子们来自四面八方，除了住在三条鬼巷里的穷学生，还有许多士族子弟，譬如少家、尤家、鲁家，这三门旗下亲族众多，住在府中的赶考学生也有不少。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收留这些边缘亲族自然是有原因的，有时候家族能不能兴起，还真就是看天子落下的一点墨。

“何驰。”

“微臣在。”

“这次会试考题，由你来拟定。”

“啊！”

“散朝！”

昭国开国110年，发生了很多头一遭的事，应试的都是天子门生，那考题自然应该由天子而出吧！

“望皇上收回成命！”

散了朝闻政殿前聚拢一大群朝臣，但唯独缺了最应该激烈反对这桩决定的柳成和少谦。何驰赶去了贡院，这两个老头子放缓了脚步优哉游哉的往宫门前走。

“柳大人不去劝劝皇上吗？”

“少太师明知故问，这拟考题谁不会拟，哪次拟不出几十道题来，这些题目不经黄封就算发去了考院谁敢接。”

“哈哈哈，说的是。不过送题御前可是主考官的职责，这何驰小小儿郎恐怕获宠过盛，这不是什么好事啊。”

柳成听着话却不接话，出了一招无招胜有招。

“先等他拟出来再说。”

“柳大人可有闲暇，我听说蜀中香茗到了京城，你我不如搭个伴去品上一品。”

“贡院事多且繁，柳某实在脱不开身，改日吧。”

少太师不再多言，到了宫门口便拱手相送。蜀中新茶送至洛阳的消息不假，毕竟二十国商队齐聚洛阳那是多好的商机啊，平时这些茶叶都是出子午谷送去长安的，因为到京城入关要多收一道商税，这茶也算是物以稀为贵吧。

在门口站了片刻，少太师只觉雪势有增无减，于是掸了掸肩头的雪花上了车辕往鸿胪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