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太子
温钰白回到京都的时候正好收到郁承光的信,他知道军中有人恶意压低钟苏寒的军功,却没想到是这次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也能被压。
他将信件放在油灯上面,火舌舔舐着纸张,须臾间信件就化成了一堆灰烬。
黄英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在他耳边说道:“殿下,陛下派了张乐御医前来给您请个脉,说是担心您的身体。”
是担心自己装病吧。温钰白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冷笑,只要涉及到权利,天家父子情就是个笑话,挥手让黄英将人请进来,端坐在椅子里面轻咳一声,看着低头走进来的中年人,开口寒暄。
“张乐御医,别来无恙啊,家中一切可还好?”
“家中一切都好,殿下,微臣给您把脉。”张乐被问了家中的情况,越发谦卑的上前,给他诊脉,低声将皇帝最近的身体情况小声的说给他听。
张乐是专门负责给皇帝看病的,算得上是他的心腹,收服这样的心腹温钰白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先是帮他家中的女儿找了好的归宿,又给他的儿子通过别人之手谋求一个好的官职。
甚至家中的孙儿都是通过他,请到了最好的启蒙老师。
一家老小都被他掌控着,张乐不想听话都不行,搭上脉,脉象虚浮的让他感到惊讶,“殿下身体如何会变成这样,明明走的时候还算有力。”
“在那边遇上了一些事情,无碍,还是跟以前一样汇报给父皇就好。”
温钰白收回了自己的手,痒意从喉咙深处起,他没忍住剧烈咳嗽了两声,丝帕捂住口,再拿开时只见上面有了点点血迹,痒意也止住了一些。
他抬手让脸色大变的黄英闭上嘴,他还没到要死的时候,不必如此惊慌失措。
“张御医,开药吧。”
张乐看着眼帘半垂,脸色惨白的温钰白,开药的双手颤抖,纠结半响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对着他跪了下去。
“殿下,微臣给殿下看病已有四五年了,这四五年殿下对微臣如何微臣心中有数,殿下为宴国百姓所做微臣也看在眼中,殿下的身体不能再损耗半分了,必须静心修养才能长久。”
说罢,他双手、双膝以及额头贴合在地面上,五体投地的恳求太子殿下保重身体,一开始对他有怨恨是真,后真心希望这人是日后帝王也是真。
若是他上位,必定能考虑到天下百姓之苦,不像三皇子殿下,一心征战四方,完全不顾及战争给天下百姓带来的苦难。
张乐的肺腑之言让温钰白知道,自己是彻底收服这个人了,抬手让黄英将人扶起来,起身走到了门口,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那一轮圆月,哈出了一口白气。
不知道在穆萨山脉的钟曲长冷不冷,今夜的月亮是否也像这里的一样圆,说起来钟曲长还未来过南方吧,不知道他是否会喜欢南方的一切。
“张御医,能歇息孤自然是想当个逍遥闲散人,生在皇家又身为太子,孤有太多的事情不得不去做,有太多的责任孤不敢不承担起,你可知道,边关那些士兵当中,有不少还是个孩子?”
他抬手笔画了一下钟苏寒手底下的一个小兵,“大约就这么高吧,和你的孙儿差不多大,家中只剩下瞎了眼睛的老母亲,和一个马上就要出嫁的长姐。”
张乐心中微动,青年人站在那边的背影是如此的落寞寂寥,明明面带微笑眼中却含着悲伤。
“殿下……”
“让孤难受的是,这孩子并非是个例,边关像他这样的孩子比比皆是,钟曲长……更是幼年失怙,家中只剩下他一人。边关一趟孤才明白,三弟是对的,只有将敌人彻底打服了,打的他们不敢再来侵犯我大宴,才能彻底让百姓安居乐业,结束这让人愤恨的乱世。”
温钰白有些激动,咳嗽复起,咳的他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染血了的丝帕再次捂上口,半响才缓解下来。
“孤不敢静心修养,也不能静心休养,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出了一个钟曲长,必须得在钟曲长在的时候,将敌人打服……”
话还未说尽,他只觉得眼前发黑,摇摇晃晃直接倒了下去,倒在了黄英的怀里艰难的喘息着,手死死的抓着张乐的手。
“张御医,你是宴国最好的大夫,孤的性命,可就指望着你救了。”
“殿下!殿下!”张乐眼睛里面含着热泪,有这样的太子如何不能说是宴国之幸,天下百姓之福。
迷迷糊糊中,温钰白想到自己还没将钟苏寒的事情安排下去,必须让他成为副校尉才行,这样过两年自己才能想办法将他提拔成校尉。
还有玉美人,必须让她知道,自己平安回来了才行,听黄英说,自己走的时候她偷偷摸摸哭了,哭的十分伤心。
远在穆萨山脉的钟苏寒没由来的一阵心悸,手中拿着的茶碗更是失手打翻了,白色的瓷片碎裂在地上,她有些惋惜的看向它们。
这原本是她打算偷偷摸摸昧下给太子殿下的,那人拿着这样的茶碗必定很好看,也很适合。
她蹲下去捡,忽然外面一声惊雷吓了她一跳,食指不小心被碎片割破流出了殷红的鲜血,迷茫的看向外面:“要下雨了?”
暝秋蹦跶到她的身边,用可爱的小舌头帮她舔掉上面的血珠,这并非是要下雨的惊雷,而是拐点出问题的天道示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天道伤的比其他世界的要重,它诞生出来的拐点也十分的羸弱,若非自己当年在这边的部署,他能不能平安长大都是问题。
它眯起眼睛看向外面,那个张乐是个胸怀家国天下的人,那一身医术也是过硬的,自己当初送他到皇帝面前就是为了救病太子一命,如果他不是太蠢,救他一条狗命应当是没问题的。
“阿寒,陪我玩球,我想要玩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