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神道

昏暗的电梯井四个人正在沿着电梯的钢丝绳往上爬。爆炸发生之后，源氏重工的安保系统就被自动启动，电梯门在一瞬间关了起来，任凭如何用力，都无法撬动分毫。

路明非本来不想爬这钢丝绳的，可是那把装备部的小太刀差点掰断了，都没在电梯门上撬开一条缝。没有办法，只好跟着恺撒他们爬这阴暗的电梯井了。

“师兄，你们要不把手电筒分我一个呗。”路明非看着上面摇摇晃晃的光束说道。

因为恺撒和楚子航都带来手电筒，而路明非同志觉得他有那个手电筒炸弹就够了。好巧不巧，那个手电筒炸弹已经被用来引爆“辉夜姬”的终端了，现在，他彻底失去了照明设备。

“闭上眼睛，等适应了黑暗就好了。”爬在最后的樱轻声说道。她本来也不想爬在最后面，但又担心某些人在她后面，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而且，以路明非烂怂的性格，半路跑回电梯里也是有可能的，不得不防着点啊。

“不是啊，我说。手电筒这么稀缺的资源，不能平均分配一下吗？后面还有个女孩子呢。”路明非发起了抗议。恺撒和楚子航爬在前面，他们两个人一人一个手电筒。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却没有，这“贫富差异”也太大了。

“我不需要，我能看得很清楚。”樱毫不留情地拆了路明非的台，她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所以没有任何问题。

“我不是看不清，只是这电梯井里阴森森的。我怕万一钻出个什么怪东西来。”路明非一边说一边还在继续往上爬，努力追上楚子航的速度。他看的出来，樱在嫌他慢。

“怪东西，你不会想说这里闹鬼吧？闹你个大头鬼啊！”恺撒有些不满地看着下面的路明非，爬得慢也就算了，就他事情比较多。

“不是说有个被关押的女鬼魂吗？”

“我觉得苏茜不会放过你的。”恺撒点了点头，把手电筒直接丢了下去，“接好了，接不住可别怪我。”

恺撒本来就不害怕这种狭小黑暗的环境，比起眼睛，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耳朵还有“言灵·镰鼬”。这些都能让他更快地察觉到危机的来临，比其会出现。手电筒对他来说其实反而是个累赘，因为根本就用不上。

“喂喂喂，恺撒你丢的时候倒是先说一声啊！”路明非急忙伸手去抓，果不其然，没有抓到。

“你的言灵是摆设吗？”恺撒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时间零”不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而存在的吗？

“没事，我捡回来了。”樱忍不住叹了口气，用“言灵·阴流”把手电筒丢到了路明非的身边。

“多谢，多谢。”路明非急忙抓住了手电筒，朝樱点头致意。

楚子航尴尬地看着这三个家伙，除了恺撒，另外两个人根本就是在玩。虽然他的“君焰”在控制过之后也能用来点蜡烛什么的，但作为一个正常人，啊不，正常混血种，怎么可能在生活中这样使用言灵啊。如果恺撒像他们一样，那南寝的兄弟们怕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就连爱看的女明星都能被恺撒听出来。想到这里，楚子航不禁感谢起了那位开启了“言灵·戒律”的副校长。不然的话，卡塞尔学院恐怕真的会乱成一锅粥。

得到了光源的路明非似乎依旧改不掉说垃圾话的毛病：“米娜桑，我们四个拉着这个钢丝绳往上爬，它不会断吧？”

“刚刚在电梯上的时候你怎么问问天梯会不会承受不了我们四个人的重量啊？”恺撒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电梯钢丝绳由上百根钢丝卷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断掉。”

“说的也是。”路明非点了点头，“那……”

“闭嘴。”恺撒看着这个孜孜不倦的话痨，突然一阵无名之火就涌上心头。

“还有没有棒棒糖，我拿来堵一下自己的嘴巴，最好是薄荷味的。”

恺撒刚刚把手伸进兜里想要把最后一根棒棒糖拿出来，却听到了路某人无礼的请求。他当即停下了手，开始了继续往上爬。

“没有了吗？”

“没有薄荷味的了。”

“其他味道的也可以。”路明非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嘴里含着点东西，就能阻止他继续说垃圾话。

“那我丢下去，你可接好了。这是棒棒糖不是金属制品，那位忍者小姐的言灵怕是接不住。”

“了解了解。”路明非急忙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表示收到。

借助“时间零”的力量，他接住了落下来的棒棒糖随意地撕开了包装纸，把糖塞进了嘴里。

“你要是敢把糖纸丢下来，当心我宰了你。”樱冷冷地提示道。

“明白的，明白的，像我这么有素质的人，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路明非悻悻地收回了手上那个“抛”的动作，把糖纸塞回了兜里。

随着糖纸回到兜里，他感觉后脑勺的凉意消失了，看来，飞刀离开了。他松了口气，跟着楚子航的步伐开始向上爬绳。

就在这时，钢丝绳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两下，开始了向上移动。

“哇哦，电梯刚刚是不是动了一下？”路明非感觉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靠近。

“嗯，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电梯突然上升了十几层。”恺撒点了点头。这些人里就属他的感觉最敏锐，所以从电梯突然上行起，他就开始用时间来记录移动的楼层。现在的他，知道在四十楼的位置。楚子航和他相差半层楼，剩下的两人则各增加一层的层高。

“为什么封锁状态下的电梯会自动上行呢？”恺撒朝下方晃了晃手电筒，试图的到樱的答复。

“应该是系统故障而已，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樱摇了摇头，别说锁死的电梯突然移动，就算是入侵源氏重工这件事情，也没有人敢做啊！

“那我们现在到哪个楼层了？”楚子航看了看头顶的恺撒，又试着望了望最底下的樱。

“估计在四十楼左右，很多楼层在电梯上是没有标号的，所以差不多是这个高度，不过具体的楼层号不确定。”樱的声音在空荡的电梯井里回荡，虽然她是源稚生的秘书，对源氏重工无比熟悉，但要在电梯井中辨别楼层，还是比较难的。

就在几人说话间，电梯突然又动了起来，开始了上行。

“喂喂喂，这是要闹哪样啊？不怕把我们挤成肉饼吗？”路明非感觉这电梯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直地往上拖拽着钢丝绳上的四人。

“楚子航，我觉得他猜对了。我们可能会成为安格斯四层嫩牛堡里的肉饼。”恺撒没有手电筒，但从上面回来的镰鼬告诉他，还有大概七八层的高度，他们就会到达电梯井的顶端。届时，他们一定会被压成肉饼子的。

“也可能是肉酱。”楚子航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种上升速度似乎不是正常电梯该有的。

他从腰上取出了一颗手雷，刚要拉开保险又塞了回去，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引爆装备部的手雷。先不说引爆威力会不会直接炸塌电梯井，炸断钢丝绳，他们肯定会先葬身火海。就算没被热浪烧死，他们也可能会被破片扎成马蜂窝。装备部做出来的手雷，绝对不能以正常的手雷论处。至少也得是王维诗里的手雷。

眼看恺撒距离电梯井的顶端越来越近，楚子航深吸了一口气，拔出了腰上的“村雨”。

只见他的黄金瞳在一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璀璨的色彩就连手电筒都稍稍逊色。三度暴血，开启。

他像一只灵活的猿猴一般，从绳上跃出。紧接着，他用手上的“村雨”做了一个聚合的动作，浑身的骨骼发出爆鸣，举手投足间，发出鳞甲摩擦的声音。一瞬间火焰充满了他的刀刃，火光照亮了整个电梯井。

“路明非！”楚子航的刀已经接触到了电梯门，刀上像是附着着一层火焰一般轻易切开了源氏重工特制的电梯门。

楚子航的身体在空中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水平翻转了一整圈。弧形的明红色剑光斩开电梯门，如同火焰旋涡一般的刀光直接破门而入。那一刻，扑出去的楚子航在路明非的眼中简直就像是一只下山的猛虎。

“收到。”路明非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楚子航的意思。“时间零”领域展开，高速上升中的恺撒突然慢了下来，从钢丝绳上跳下，冲向楚子航刚刚打开的门。

路明非和樱也马上跟着他们进入了门那边的楼道。焚烧香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里是几楼啊？”路明非看着黑灯瞎火的楼道，感觉一阵头疼。看得出来，这里应该不是工作区域，不然肯定不会断电的。

“不清楚，应该是电梯上没有标序号的特殊楼层。”樱环顾四周，仔细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说出了她的结论。这一层，恐怕是连她都没有来过的地方，这里很可能封存着家族的机密。

他们刚刚进入到通道，身后的电梯就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升了上去。随之而来的巨响，在电梯井中回荡着，它开始坠落了。如果他们依旧待在电梯井或者电梯里，结果会很不妙啊。

“这里应该不止一部电梯吧？”路明非挠了挠他的后脑勺。

“每层楼至少有四部电梯，不过另外三部应该在其他位置。虽然没有来过这一层，但我应该能找到，我们先往里走再说。”樱点了点头。

“您带路。”路明非恭敬地朝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却发现楚子航愣在了原地。

路明非用手在楚子航的面前晃了晃，发现他用手托腮，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楚师兄？”路明非一脸不解地看着楚子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虽然整个源氏重工都已经进入了警戒状态，但是很显然，电梯的电源并没有被切断，在刚刚电梯落下的一瞬间，他看清了这一层的名称——神道。那是两个红色的汉字，想要让人看不清都难。

为了研究手上那把“村雨”的来历，楚子航曾经了解过很多的日本文化，其中就有关于神道的描述。所谓神道，其实和鬼道或者说墓道是一个意思，是通往墓主人陵寝的道路。中国古代有这样一种说法——墓前开道，建石柱以为标，谓之神道。

在古人看来，人一旦踏足了那条通往墓穴深处的道路，就走在了幽冥之中，神道两侧的石人石马都是墓主的侍从。如果不在墓室的西北角点上一支蜡烛，一定会受到鬼魂的责难。

神道的尽头往往都会是一座朱红色的大门，通往祭祀墓主的阴殿或者说主墓室。要从日语理解，神道教是日本的国教，日本的大和民族和琉球族所信仰的宗教，分为大和神道和琉球神道。神社中供奉的往往是介乎神鬼之间的东西，比如天照大神之类的。

值得一提的是，琉球神道的教义是龙宫信仰，他们的神道象征东海龙宫。

他们是混血种，所以楚子航对于“龙”这个字的出现特别敏感：“恺撒，你说，所谓的‘高天原’会不会就是琉球神道中的龙宫？”

“你是说列宁号的沉船？”

“没错，我们当时就有一种猜想，那座极渊是龙类胚胎的出生地，它是回到那里重新孵化的。而那些尸守和鬼齿龙蝰，就是它给自己创造的随从，或者说守墓人。”

“这样子倒是解释的通了。”恺撒点了点头，“所以，那位蛇歧八家的大家长称极渊为‘高天原’，是因为他知道那里有什么？”

“没错，应该是这样子的。”楚子航扭头看向微微发光的通道，“至于真相，恐怕就藏在这‘神道’的尽头。”

借着手电筒的光芒，路明非看清楚了两侧的墙壁，虽然看不清具体的颜色，但是深色的通道两侧点着红色的杯拉

这是一个类似佛寺的空间，必须从一座三四米高的鸟居下经过，手电筒的光束照在鸟居上，反射出斑驳的光芒。上面的朱漆像是碎掉的鳞片一样一点点剥落，露出暗红色的木原色。鸟居旁的地上很干净，看不到什么掉落的碎屑，似乎是这两天刚刚有人打扫过。很显然，这是历史悠久的古物，原本建造在风吹雨打的露天环境中，室内设计师把它拆卸之后搬进源氏重工，在大楼中专门建一个三四米高的楼层，然后把外面的东西搬进来重新组装，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大工程。

“有意思了。”恺撒指了指矗立在黑暗中巨大的木雕。

木雕前悬挂着纱幕，不清楚是金刚还是恶鬼的立像。隔着纱幕看，只比鸟居矮上半人的高度。

木雕的身上缠着纸编的白绳。在神道教中这种纸编的绳子被称为“幡幢”，既有神圣的意思也有封印的意思。神官们用幡幢缠好那些泥塑木雕，以免它们作恶。周围还摆放着各种祭祀用的器物，木质的肩辇上摆放着神龛，黑暗中根本看不清神龛中供奉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