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回：最后一支舞（下）
哪吒往前挪了挪，又续了一杯酒，气场突然变得压抑起来：“你是说，我还可以选择拒绝你？”
景贤的手指开始颤抖，但是目光依旧坚定：“你有，但是我不打算放弃劝说你教我。”
“！”哪吒猛地睁开眼睛，散发着杀意，仿佛整个世界都沉寂了。
景贤没有退却，可是腿却开始颤抖。
“噗哈哈——哈哈哈哈——”哪吒突然笑了出来，声音过于洪亮，好像刚才的杀意都化成了这笑声。
哪吒一把揽过景贤的后颈，把她提到自己面前：“好，有趣。这个忙我帮了。”景贤觉得有些痛苦可是没有说什么。
哪吒把景贤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表情略显狂妄：“看看你这孱弱的身子，我可以直接帮你复仇，我去杀光那些影兵，岂不是更轻松？”哪吒又挥手甩开手，放了景贤。
“咳咳，不……”景贤被折腾得直咳嗽。
哪吒觉得意外，看向景贤。
“我一定要亲手砍下那些罪犯的头颅，让那些犯人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生命是允许他们随意打压的，犯人者，人必犯之。我要让以水墨村残魂的名义，让那些罪人铭记他们需要偿还的罪孽。您不是也告诉过我，要沾惹污泥，才有可能战胜污泥吗？”
哪吒看着景贤，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一个男孩面对着尸骨遍野的战场呐喊“我是游离在你们之间的残魂！在杀光你们这群人之前，我的复仇，绝不停歇！”
“好，你倒是有骨气。”哪吒好像一下子失去动力，态度随意起来。
“恩公……”
哪吒知道景贤要问什么，伸出一只手表示停止，站了起来，走向外面，轻声说道：“一个丫鬟。”
景贤不解地看向哪吒。
“我缺一个伺候我日常吃住的丫鬟。”
“是。”景贤明白了哪吒这是同意了，面露喜色。
“明天巳时叫我起床，记得备好洗漱。”哪吒懒散地摆了摆手想要离开。
偏偏景琮插话：“神仙哥哥你好懒哦，我卯时就要起床练功，姐姐更是要早半个时辰起来工作，神仙哥哥怎么起这么晚。”
“景琮！不可以这么和恩公说话！”景贤制止弟弟。
哪吒听后扬起嘴角，宠爱地摸了摸景琮的头：“好问题，小子。我不用早起是因为我足够强大。等你像我这么强了，也可以不用早起。”哪吒转身，懒散地摆了摆手，想要离开。
“神仙哥哥你总是偷懒，当心会被人撵上！”景琮朝着哪吒要离开的背影喊道。
哪吒愣了一下。回头看向那个天真的身影。
想起了小时候意气风发的自己对着自己喊：“我很快会撵上你的！”
“景琮，你这样很没礼貌。”景贤生气地走到弟弟身边说。
景琮略微不服气地鼓起了脸。
哪吒快步离开，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练功的景琮，想起了一些往事。
记忆里的少年，风华正茂，志在千里，正值“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单纯年纪。墨染的长发用金丝箍高高束起，尚显稚嫩的脸上充斥着收不住的狂气。
“长兄。”少年跑向一个做着轮椅的男子。
“还以为我不会再记起了……”哪吒痴痴地嘀咕，脸上涌现一种疲惫，回过神来，只剩苦笑，索性直接坐在树下，抚摸着束发的红绳，看着这对姐弟。
——盒子世界——
寒湘做了一个梦，梦里还是那个梳双马尾的小女孩，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不过整个梦境里都充斥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女孩：“……最重要……，要永远……”
寒湘想听清楚：“你说什么？”往前走几步还是出现那座玻璃墙，女孩的话语无休止地重复着：“最重要的，要永远……”
“最重要的……”
“要永远……”
寒湘觉得头疼，瞬间蹲坐地上。
猛然梦醒，寒湘看向四周，是之前那个公主住的地方。
寒湘回想起来，自己和艾姆今天又来塔楼这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睡着了。
环顾四周，看见了正在弹钢琴的艾姆。
「好熟悉？」
「这个曲子，在哪里听过？」
寒湘走向艾姆，不知所措地拉着他的衣角：“这是什么曲子？”
艾姆惊讶地看向寒湘，温柔地轻笑：“抱歉，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弹？”寒湘不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是回忆，这是我记忆里一直在回想的声音。”艾姆轻声回应：“你记得这个旋律吗？”
“很熟悉……”寒湘烦恼地揉揉太阳穴。
“在梦里，有看到什么吗？”公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寒湘警惕着：“我说梦话了？”
公主笑着摇了摇头：“你没有，这里是梦的世界，而这座城市正在逐渐消失，只有梦境的力量才能让这座城市停止消失。”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梦？”寒湘不解。
“除了你，这里没有人会拥有梦境。”她说话的时候很轻，寒湘却觉得有某种很沉重的东西落在了自己身上。
“别勉强自己，小湘。”艾姆停下钢琴，起身。
“可是……”有声音从门后传来。
“谁？”公主问道。
“这座城市快消失了。”有两个小孩子委屈地推门进入。
蓝色衣服的小男孩：“我们都听到了。”
粉色衣服的小女孩：“能救我们的就只有小湘大人了。”
小男孩：“如果你记不得，我们都会消失的。”
小女孩委屈得要哭出来：“我不想消失……”
艾姆拉起寒湘，走出房间，一句话也没有说，寒湘回头看了一眼，女孩在哭，心里有些不忍。
走在路上，艾姆语气温柔地对寒湘说：“小湘，如果你记不得这些也没关系的。”
“那这座城市会消失吗？”寒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确认着。
“……”艾姆没有马上回答。
寒湘感觉得到，整座城市都在无言的悲伤中。
回到房间里，艾姆半跪坐在床边，对坐在床上的寒湘说：“小湘，拯救这座城市不是你非做不可的事情。”
“可是如果我不能阻止，我也出不去，不是吗？”寒湘的声音有些颤抖。
艾姆抚摸着寒湘的头：“放心，再过几天，我送你出去。……哪怕，要背离这座城市……”
“咳，咳咳……”艾姆开始咳嗽，逃一样地离开了寒湘的房间。
寒湘注意到了，艾姆最近身体开始变差了，「如果我就这么走了，他是不是也会消失呢？」
寒湘不敢继续想下去了，要出去透透气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