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坦白

“而我——就是那个实验室唯一成功的试验品。”

克里斯托拉尔研究所有50名孩子，每一个孩子都叫做列伊。

当年的实验很残酷，要通过不断接触人造电流来让人体适应，所以每一次的“日常训练”都让雷很痛苦。他害怕，他不想去，他和这里其他的那33名孩子一样，尝试逃脱过。但结果都是很快就被抓回来，接受惩罚，然后继续重复之前的日常。

有17名孩子是因为“日常训练”死去的，雷的心里也知道，自己早晚会和那些人一样，所以一直在心里期待着，能尽早在这场实验中解脱。

不幸的是，他对电流的亲和力很强，所以至今仍未死去。也是在这个时间，他认识了玥寻渊，那个人对他说——

“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玥寻渊眉眼含笑。

“什么？”

但雷的眼神只剩下麻木与虚无。

“要是真的就这么死了，不觉得不甘心吗？”

“你不想……毁了这一切吗？”

“那些利欲熏心的家伙，对你们做这种事情，无非是想要力量吧？但你们，却要在这漫长的折磨中死去，凭什么呢？”

“凭什么？”

雷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如果你真的亲和力很高，就想办法活下来吧。然后去复仇，毁了这所研究所，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受折磨了。”

玥寻渊的话像是某种唆动，在雷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我要活下去，我想毁了这里，不管怎么样都要活下去。」

此后，雷对电流的接纳程度更高了，甚至研究所的众人，一度认为，他会是这场实验的“胜出者”，所以给他安排了最后的试炼，一场随时可能丧生的落雷实验。

这次的电流，即使是雷挨了，也会浑身麻痹的倒地，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不能死，我必须活下去。」

最后，他真的获得了能控制雷电的能力，研究所的人正高兴着，雷就击碎了他们用来隔岸观火的加厚玻璃，放落雷实验里的雷击，在研究所肆虐。

而玥寻渊也在外与他接应，帮助他逃离了研究所，雷跟着玥寻渊漂泊了一段时光，后面玥寻渊又要出征，所以他辗转来到了锁灵学院，加入了羽的麾下，希望能报答玥寻渊当年的恩情。

「小雷的过去，原来是这样的啊。」

颜依寻思着，但没敢多提一嘴，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雷真正在等的那个人。

“如果是想寻找雷元素精灵的痕迹，或许应该去雷元素碑那里看看。”雷提起。

“啊、嗯。”

颜依的视线有些闪躲。

终于到了克里斯托拉尔研究所，雷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致，因为这里本该是一片废墟，但现在，却运转得好好的。

“怎么会这样？”

雷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实。

“那个就是你说的雷元素碑吗？”

颜依看见一座巨大的精灵石像，伫立在这个村落的中心。

“对，我们去看看吧。”

来到石碑前，颜依注意到上面刻画的精灵，像是某种犬型魔兽。忽然众人听见一个悠扬又温和的声音——

“嗯，我感受到了【光】与【暗】两位女神的灵力。”

“你们是她们的继承人吧。肇始灵力的继承人汇聚到一起，我猜，多半是妖灵界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但我不能选择这位成为我的继承人，他身上的杀戮味太重，并不能继承【雷】元素的使命。”

“杀戮？”

颜依纳闷地看向雷，只见他一脸受伤的模样，惊恐地看着颜依。

“我确实有事瞒着哥，我投奔到锁灵学院后，作为羽的杀手为锁灵学院效力。”

雷的眉眼紧张，像是在等待颜依开口，宣判审判结果一样。

“我、我其实也有事在瞒着小雷你。”

颜依说完话，也低下头，不敢看对方。

“其实我啊……并不是你在等的那个玥寻渊，我叫颜依，是另一个世界里的玥寻渊。不过，这也只是伯德的猜测，真实的我，不过是个和你，和妖灵界没有任何关系的普通人。”

“我很向往你们，我向往有你们的生活，我贪心，还胆小。所以一直没能向你坦白。”

“我真的很喜欢你们，喜欢你们为我带来的这一切。所以我也很害怕，怕我忽然哪天行差踏错，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我一直在利用你对我的喜欢，欺骗你，我……是个卑鄙的家伙。”

“哥不是什么卑鄙的家伙！”

雷像是条件反射一样，不允许任何人说“哥”的坏话。

“我也是，遇见你之后，才有了【哥】。是我擅自用你来填补自己缺失的安全感和归属感，不是哥的错。”

“我在哥身边的日子，都是真实的。你会迁就我的没常识，照顾我的情绪，给我温暖的归宿，这些都是真的！所以你……从来都没欺骗过我。”

雷露出不忍的表情，眼泪也顺着脸颊流下。

“是我隐瞒了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的事实，是我沉浸在舒适的环境无法自拔，是我狡猾地想占着哥的偏爱，又没能与身上背负的罪孽一刀两断，是我在骗哥啊。”

“明知道哥不喜欢杀戮，我还只是瞒着你，装成好孩子的样子……”

“可恶，小雷也没有错！毕竟我们是因为任务，才走到一起的，如果小雷不是羽的属下，如果我不再是玥寻渊，我们根本就不会再有交集啊！”

颜依抱住雷，也哭了起来。

“可恶！雷元素精灵你为什么不能选择我们小雷啊！”

颜依流着鼻涕，开始胡搅蛮缠起来，雷元素精灵倒是个好说话的。

“那是【雷】的使命是守护，寓为——广荫众生的庇佑之氅。”

“我不认为，眼前这个男孩，会为了庇佑众生而使用力量。孩子，我问你，如果有一天，这个村镇的人们遇到了危险，你愿意为了保护他们而使用【雷】的力量吗？”

答案不言而喻，雷不会为了这些人使用力量，甚至对这些人是死是活，对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那就只借给我一次吧——我只要能在最后帮上哥的忙就足够了。”

“……”

雷元素精灵好像在思考，沉思了一会，答应了下来。

“我似乎看见了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性。既然肇始灵力的继承人聚集到一起，一定也会需要【雷】的力量的，所以我就破例把肇始灵力借给你吧。”

话音一落，雷的身上发出了闪电的白光，但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