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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吻玫瑰 第14节

那时候她闺女就不是很赞成,偶尔他上门看她们,那个小姑娘总是淡淡的,他送吃的用的,她不见开心,送的越多越贵,她越不高兴。

更别提送钱。不管他给金落霞多少,总会被她还回来。

那时候方明曦在读高中,课业很重,可一点都不含糊。

记得很清楚的是有一次,她打了他一天电话,本以为下了晚自习她会消停点回家睡觉。谁知,她拎着一袋子书和习题,跑到他常吃夜宵的地方找他。

他和一起跑车的几个朋友扯七扯八,让她坐下一起吃,她就在旁边坐着不吭声,也不动筷子。

等他吃完她还没走,黑沉沉的大晚上,和他站在马路边推拒,死活要把钱还给他。

脸被风吹得比月亮还白,站得却比谁都直。

他不收回去,她就不肯罢休,不肯走。

那次是,每一次都是,到最后没有哪次他能拗得过她。

她和金落霞两母女离开通城到这瑞城来,这三年梁国没有和她们联系,去年厂子开到这,他来瑞城好几趟,一次也没去找过金落霞。

可却是不知道怎么,越是避,越是想见一见。

碰巧辗转得知金落霞弄伤了脚,于是昨天去了一趟,留下点钱,今天就被方明曦找上。

梁国心里纷乱想法,方明曦不清楚,即使清楚,该还的钱她也必定会还到他手上。

他们忙活,她坐在木椅上,安安静静地等。

太阳煦然,是近段时间来难得的好天气,薄薄一层罩在身上,照久了暖意融融。

方明曦等着等着,禁不住闭上眼。倒不是睡,只是闲暇安宁,偷得片刻也好。

可惜没多久,一道道整齐有力的声音打破气氛,由远至近,慢慢传入耳。

“一二——”

“一二——”

像是她们大学开学军训时喊的口号。却比她们稚嫩嗓门吼出的声音洪亮的多,清晰,有力。

方明曦迎着太阳微微眯眼,看着那一队越跑越近的身影。

一行穿着迷彩长袖的男人步伐划一,每一个都健硕又壮实。方明曦看着,见他们都是和寸头一样的发型,唇角勾了勾,下一秒却是一顿。

肖砚穿着和那队男人同色的短袖上衣,从队列后渐渐跑出来,在侧边跑着领队。

“大声点——”

他训斥,队列里的一众人,便提高音量,越发中气十足。

精悍胸膛被紧紧勾勒出线条,肖砚古铜色手臂肌肉紧实,长腿裹在材质特殊、适合户外运动的长裤里,脚下踩一双黑皮靴,步伐坚定有力。

每跑一步,泥灰里的尘埃就震栗一下。

方明曦眼睫颤了颤。

注:这里的黑豹是虚构队伍,与真实人物或事件无关。

第13章 十三朵

方明曦看到肖砚的同时,肖砚也看到了她。目光交错刹那,两人各自别开。肖砚带着队伍拐弯,沿着操场周边跑开,整齐的口号声又逐渐远去。

他的出现是个意外,方明曦完全毫无准备,根本没想过在这里竟然也能碰上他。

前脚肖砚刚走,后脚寸头就来了。

他跑到跟前同她打招呼:“哟呵,巧了,你怎么会来这。”

那张本就偏黑的脸,被太阳晒得有点红,黑也较以往更甚了几分。

没等方明曦答,寸头朝卸货那边扬声:“按分类放好,库房够大,不着急!”

喊毕转回头,一脚踩上阶沿,冲方明曦挑眉,“怎么样,这儿感觉还不错吧?”

寸头其实早就看到了她,闲着没事,特地跑过来和她说话。

方明曦淡淡点头,“嗯,不错。”

寸头见她百无聊赖,跑到不远,从装着几十瓶矿泉水的铁桶里拿了一瓶水,回来扔给方明曦。

方明曦下意识接住,便听他问:“你来有什么事么?”

“嗯。”她不知该怎么说,只讲,“有事。”

寸头先前看到梁国带她进来,朝卸货那边瞥了一眼,“那个是你爸?还是亲戚?”

她抿了下唇,没有接话。

十几秒没听她吭声,寸头以为她不会回答正要换点什么说,她开口了:“是我叔。”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语调也很平。

寸头却笑了,“原来是你叔叔?那巧了。”

正说着,“砰”地一声巨响,震得方明曦和寸头都是一惊。

扭头朝声源看,伴着接连几声重物砸地的动静,卸货那边吵嚷开:

“砸到人了!快快——”

“当心!都散开!”

“把货起上来!压到人了!老梁……”

方明曦怔了半刹,听到喊声的瞬间立即冲过去。寸头也拔腿往那儿跑,离得不远,转瞬两人都奔到了那群人面前。

卸最后一车货时,外圈绑的绳子松了,原本应该从上面的先搬,一股脑全松落砸下来。

那当头梁国正好在下面。

肖砚闻声赶过来,梁国被木箱子压在下面,有进气没出气的粗喘听得吓人。

方明曦脸微白,抬手去搬箱子意图挪开,里面不知装了什么,重得纹丝不动。下一秒,有若千斤顶的大箱子忽地一下轻了——肖砚动作利落,毫不费力似得将压在梁国身上的木箱抬起来,箱角着力在梁国腿旁的地上。

寸头见状立刻上前搭手,两人合力,腾地一下就将箱子挪到边上。

“老梁!老梁?!”

“有没事?还能不能吭声?”

“……”

一群同行的司机都是梁国的同事,凑上来手忙脚乱搀他,关切得着了慌。

“梁叔!”方明曦醒过神,上前扶住他手臂,轻轻一探他腰背,他“嘶”得一声倒抽冷气。方明曦皱眉,扭头问:“有没有医药箱?”

司机、工人都不是这里的人,只肖砚和寸头是,寸头连忙答:“有!我去……”

肖砚扫过方明曦的脸,道:“去休息室。”

方明曦没空管那么多,立刻和几个司机搀着梁国过去。好在他还能走,不用上担架。

进了休息室,方明曦让梁国在床上趴下,衣服掀开,背部被木箱角划出几道淤痕,衣服挂丝儿的地方,皮自然也破开,渗出血迹。

寸头踌躇:“我们这暂时还没队医……”

训练基地筹建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桩桩件件耗时耗力,关教练到瑞城没几天,队医明个才来,连这些训练器材都是今天才全部到位的,还发生这样的事。

那厢方明曦已经打开医药箱,动作熟练地拿出要用的东西,头都没抬一下,“我来。”

寸头见她不似外行,好奇:“哎,你会啊?”

“我学这个的。”方明曦面容沉稳,消毒、演示,操作样样符合规格。

趴在床上痛得龇牙咧嘴的梁国一听,忍着痛抬头呵呵直乐,很是与有荣焉地道:“明曦这孩子很聪明的,她读书特别好,学什么都厉害。”

寸头和肖砚听出那话里对待小辈的亲昵,视线落在她身上,方明曦低头不语,面庞似是比先前又沉了几分。

她的学校在邓扬学校附近,那一所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寸头想起之前郑磊说的那些话,头一次对她生出了同情。

方明曦这个人虽然不好亲近,但也没有什么特别让人讨厌的地方,几次和她接触下来,唯一印象就是安静,甚至给人感受,比邓扬身边的唐隔玉之流还好些。

寸头心里一阵叹气,颇觉可惜。余光扫到肖砚似乎也凝眸打量方明曦,想跟他说什么,一转头,后者已然收回目光。

方明曦一给梁国消毒包扎完,梁国就坐起身把衣服理好,坚持说自己没事,能撑得住。她看过伤口知道不是大问题,遂由他去。

医药箱整理到一半,方明曦停住动作,看向肖砚。

“……你的手腕红了。”

刚刚他搬箱子的时候,她看他蹭到了。

寸头和梁国这才注意到肖砚的手腕,方明曦道:“最好擦药活络一下,不然会淤肿。”

“没事。”一点小伤,肖砚没甚所谓。

“不行!”寸头急了,“必须得处理!”

当即不由分说将肖砚扯着坐下,朝方明曦招手:“来来,你给他弄弄!”

方明曦默默将医药箱拎到他旁边。

她在肖砚面前蹲下,像给梁国处理伤处一样,只是刚刚自然顺畅,这回却有些难言的不自在。

他们靠得有点近,她能闻到他身上简单清冽的味道,带着一丝丝薄汗气息。

肖砚的目光落在她头顶,她仿佛能听到他的呼吸。她垂头,喉咙紧了紧。

短暂功夫,却像是上了一节课般漫长。

终于处理完,收拾医药箱时方明曦莫名松了口气。

货虽然从车上滚落,但东西没问题,该运来的器材悉数运到,梁国的同事和训练基地负责收货的人清点核对过,两相交接。

梁国弄伤背,怕是无法立刻出长途车,同行的司机让他先回。

肖砚和寸头正好要去市内,寸头说:“你这样不方便开车,我们送你们下去。”

梁国连忙拒绝,他的同事可以开车,他们送他回厂里就是。他婉拒半天,寸头还是坚持:“没事儿,我们送你和方明曦一块回去。”

梁国这才想到还有方明曦在,她一个大姑娘,和他们挤货车不太好。

“那……那就麻烦你们了。”到底还是承下寸头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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