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漫长的告别
碰——中年男人的身体像坏掉的木偶一般弯曲着，扎进了垃圾桶里，瞬间就没了气息。
这一幕吓得围观的人们个个脸色发白。
他们眼神惊恐地看着出手的女人，似乎终于回想起，她曾经是史上最无情的大守护者。
“啊，想起来了，屋里还有衣服没有收呢，就先回去了。”
“我、我也回去了！还要准备晚餐等老公下班呢。”
“咳咳，我们继续巡逻吧......”
一眨眼的功夫，围在孤儿院门口的人群各自散去，步履匆匆，似乎生怕被女人报复。
而叶穹也收起了眼中的电光，不必在地下的人们面前制造恐惧。
如果男人被他瞬间电成焦炭，哪怕对方是罪有应得，这样的一幕也会把许多人吓出心理阴影的。
因为可可利亚的出手，他得以保留自己和善的英雄形象。
而她又再次成为了大家所恐惧和憎恨的大恶人。
如果不是为了他，可可利亚是不会亲手摧毁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形象。
直到现在，女人都一脸阴沉地盯着垃圾桶里的尸体，似乎还不解气。
“谢谢你救了我，可可利亚。”
听到叶穹的声音，可可利亚才收回目光，惊慌地望向他。
现在的可可利亚穿着下层区妇女常见的长裙，系着皱巴巴的围腰，早已没了大守护者的威风，倒像是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
可当男人出现时，她又表现得像一个让人着急的少女。
苍白而干枯的唇张开，蠕动了几下，最终没能说出话来。
她埋下头，再次转身逃跑了。
“等等——”叶穹赶忙喊道。
女人停在原地，却没有回过头来。
仿佛一见到他，就会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我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可可利亚，听我把话说完。”
叶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女人的身影说道：
“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听到这句话，女人的身体猛地颤了颤。
“星核已经封印了，星穹列车的航道也已恢复，等这几天姬子和杨叔忙完了事情，我就该离开贝洛伯格，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了。”
许久，可可利亚都没有回应，于是他继续说道：
“当初你承受着贝洛伯格所有人的希望，却没有人能够告诉你到底该如何拯救这颗即将灭亡的星球，因此你才会走向星核所欺骗你的唯一的出路。”
青年苦涩地笑了笑。
“我当然不是为了你所犯下的错开脱，但我要说，那些站在制高点责备你的人，从没有想过，要是换他们面对和你一样的困境，恐怕一天都撑不下去就会崩溃。”
“从你做出决定的那一刻，你就知道你的余生都会带着这份罪孽活下去。”
“所以，可可利亚，你不必再折磨自己，也不必看他人的眼光，坦然地承认自己的过错，带着这份沉重好好活下去。和布洛妮娅聊聊生活的琐事，在希露瓦那里弹弹贝斯，认真地面对每一天。”
说完这一切，他吐出了一口气。
“就这些了，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么多，虽然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都是无用的漂亮话，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说出来。”
收起了自嘲的笑容，他对女人格外认真地说道：
“再见，可可利亚。希望你能够找寻到自己的幸福！”
只是从雅利洛VI星球路过的无名客，转身踏向无尽的旅途。
自己为什么要拼命去做这些事。
是为了难以说明的情感，还是被【爱恋】的命途支配。
他都已经不在乎了。
只要看到那张可可利亚和布洛妮娅的照片，心中不再感到悲伤，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
这个可怜的女人，人生已经够黑暗了，就让他带给她一点光芒，找到属于她的美梦吧。
碰。
突然间，背上被柔软狠狠地撞击了。
那颤抖的一双手从身后用力地缠住他。
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曾经最无情最残忍的大恶人，像个失恋的少女一样，将头埋在他的背上悄然啜泣。
“我不要什么幸福，我，我只要你！”
温热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
“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一见到你，我就忍不住想......”
所以可可利亚才拼命逃避。
不仅仅是因为愧疚，更因为心中的猛兽。
“你可以留下来吗？哪怕只有一天，不，只要一晚，我就心满意足了！”女人卑微地渴求着，抛却了她一切的伪装。
可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叹息。
“可可利亚，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转过身，他注视着可可利亚，良久。
“这对你，对所有人，都是不负责的，我不能这样做。”回答得十分坚决。
这不出意外的回答让可可利亚泫然地笑了起来。
“你不是说过，要做我的伴侣吗？”
约会，牵手，逛街，甚至跑进他的房间。
那些情侣才会做的事，他们都做了。
只差一点，就可以成为名副其实的结合。
“......是的，我会在精神层面上一直陪伴你。”他只是微笑道。
女人美丽的面庞渐渐被痛苦扭曲。
“那些话都是骗人的对吗？就是为了让我放弃星核而临时演的戏，你根本没有对我动哪怕一点心思！”
他沉默了许久，才郑重地说了一句：
“抱歉，可可利亚。”
纠缠着他的手终于松开了。
女人像个失败者一样垂下了头颅——那曾经高高在上俯视他的不可一世全都不见了。
“也好......这样......也没有这么多烦恼了。”
再次抬起头时，那张带着泪痕的脸上浮现着哭一般的笑容。
“外来者，祝你一路顺风。”
叶穹笑着点了点头。
“守护者，祝你获得幸福。”
这是在千万个悲伤的梦境之中，他终于找到的无比绚丽的美梦。
在这个梦里，可可利亚可以为自己而活下去。
正当他沉浸在这份感动中，想要再次转身——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脑海里响起。
“‘海王的誓言’透支效果期限结束，充能未达到要求，立即开启【爱恋】的本能支配模式！”
片刻的困惑后，叶穹终于想起来了。
【天赋-海王的誓言】技能描述里有这么一段：必须及时补充透支的能量，否则会产生严重后果！
因为没有特意说明后果具体是什么，他都忘记了这回事。
而在面对史瓦罗的战力评估时，他已经下意识地用天赋开启过终结技了。
忽然间，一股热血冲上了他的脑袋。
接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对可可利亚伸出了魔爪。
而可怜的可可利亚根本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
“快逃可可利——”
这是叶穹拼尽全力最后的呼喊。
之后被本能的欲望吞噬的意识像是断了片一样，陷入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