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婚期
不过一息,谢湛眼底那团火就熄灭了。
想想实在不上算,若今日真被她调戏成功,才结痂的伤口必然崩裂,又得多养上一阵,暂且放过她。
在陆菀以为他即将不顾有伤在身时攥住她的腕却骤然松开,谢湛收回视线以掌心撑着榻缓缓下移,平躺,再不言语。
陆菀没再管地上那盆水,脱鞋上榻躺到里侧,谢湛伸臂将她揽入怀中,只在她额角浅浅落下一吻,仅此而已。
略微刺骨的寒风自黑暗深处倏地吹过,地上的雪已被宫人处理干净,只檐上与枝头留下前日那场大雪的踪迹。
李弦月戴着兜帽,身侧是孟广,前方不过百步就是玄武门,她胸中鼓荡怦怦直跳,身居高位多载还未这样走出宫门过,再往前便没有回头路了。
倏地,她的手被身旁男子握住,她的心在这一刻静了下来。
她驻足侧望,唇角扬起一抹笑,“孟少禹,你我之事已过了官府文书,自晌午我就是你的妻了。”
昨日段正就将这件事安排下去了,还备了好些通关文牒,文书上虽还是李弦月,但只是同名同姓的旁人。
孟广那些铺子也都在段正的安排下尽数过在李弦月名下。
孟广此刻的笑都快咧到耳根了,“是是是,往后真就是亲夫了,可不许心狠手辣啊。”
他还真没想过会这么早与一个女子定终生,往后大概真不能纳妾了,不然怎么对得起弦月抛弃的皇后之位,那可是一国之母啊!
啧啧,想想就舒坦啊,这么美的小娘子外头还真见不着,他算是明白什么叫秀色可餐。
正想着,手指又被掰了一下,疼的他身子都歪了歪,真狠啊!
段正在二人身后直笑,好在习惯了,能忍住不笑出声。
李弦月捏帕拭了拭孟广的唇角,下手有些重,“瞧瞧你的嘴角,真不知你都在想什么。”
“除了想你还能想什么,快走吧,宫门马上下钥了。”
孟广嘿嘿笑了几声就拉着李弦月大步走了。
他说翻墙出去弦月却怎么都不肯,非要这样走出去,唉,这一步一步的真是慢,好在有段正相送,旁人不会怀疑他们的身份。
玄武门守卫的御林军一瞧是段正谁也不敢拦,速速给几人开路。
宫门外已备好一辆车身简洁大方的马车,门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有种低调典雅的气息。
李弦月正欲扶着孟广的手踏上马凳就被段正唤住。
“夫人留步。”
李弦月驻足回身,披织锦镶毛斗篷晃动间在月光照耀下将她的身姿衬的益发绰约。
段正从袖中取出一枚通体鎏金打造的令牌双手递过,恭敬道,“这是皇上嘱咐奴才交给您的,皇上说他对不住您,过往种种皆因形势所迫,若孟大人将来食言,您可凭借此令牌随时入宫,皇上会为您做主。”
李弦月伸手接过心中了然,垂眸时有种如梦初醒之感,这一刻她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至少还保住了皇后之位与李家的荣耀,往后不必时刻忧心地位不保。
“是,还望段总管转告皇上,多谢。”
段正应声又是一拜,看着二人乘的马车渐行渐远,长长吁叹一声。
孟广将令牌拿到手中反复瞧,比他那块大两圈,这行为倒不太像谢湛会做的事。
李弦月一把夺过,“别看了,这是陆昭媛嘱咐段正给的,皇上心里除了陆昭媛何曾在意过旁的女子是何感受,倒是陆昭媛,我与她虽相知甚晚,也算不负宫中寂寂岁月。”
“这下你更放心了吧。”
孟广说完就一把揽过李弦月的腰肢靠入怀中,往后,真的不一样了。
晨风轻抚脸颊,稍显凉意的触感令人神清气朗。
谢湛在初七这日用过早膳就已尝试着下地走,在陆菀的搀扶下从一开始的缓慢到不用人搀扶只用了小半个时辰,勉强算得上行走如常。
也是自今日起,他身上不再需要缠着厚厚的纱布,那些伤口已彻底结痂,赵括说敞着反而好的更快。
午膳才用完,段正就引着一群匠人将寝殿的龙榻浴桶等物搬走了,不到一刻钟便有新的龙榻送往殿中。
远远就能嗅到一股沉香气息。
待匠人摆好,宫人收拾完又铺好床时陆菀才走近去瞧。
这张龙榻全身乌黑却又泛着淡淡的光泽,材质光滑细腻,摸上去如古玉般温润,做工精细繁复,足有六根床柱支撑,顶上也有裙板遮蔽,四周亦有防护。
谢湛看着这个带着暗香的庞然大物心里颇为满意,侧首看向陆菀,“可还满意。”
陆菀扶着谢湛行至榻边坐下,随口道,“我满不满意有什么要紧,你满意就行了。”
谢湛环住陆菀的腰将头靠在她颈窝嗅着她身上的气息,“此话不对,重要的你满意,毕竟往后会日日歇在此处。”
陆菀将他推开,青天白日的门还敞着呢,被人瞧见实在有伤风化。
“谁要与你日日歇在此处。”
谢湛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膝上,她这含羞带怒的模样实在好看,瞧着便令人心生欢喜。
“婚期定在四月十六,那时皇后的祭礼也过了百日,四月初二放你回陆府待嫁,婚后也不需要旁的宫室,就与我在这宣德殿。”
“我早知你黏人,却不知黏成这样。”
陆菀说完时面上的红晕愈加鲜艳,直蔓延到耳尖与身后颈间,低垂的羽睫正轻轻波动,此刻竟有种初嫁之感,仿佛与谢湛从未亲近过一般。
谢湛握住她的手抬到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往后的每一日,我都想好好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