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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归家

陆菀沐浴完回到寝殿时瞧见谢湛正坐在桌案前看着什么,旁边放了个精致无比的黑曜石锦盒。

陆菀走近一瞧,是她曾给他的那六幅小画,她随意拿起一张瞧着,看着看着眸中已有了几许水光。

画中是在一棵树下,画中少女正抱着坛酒准备放入挖好的土坑中,旁边一个俊俏的小郎君正抬起袖子准备为少女拭去额上土尘。

这酒,是当初约定好作为成亲时的合卺酒。

陆菀将这画给他时画中只有一人,如今,缺失的另一半已被补齐。

谢湛将陆菀拉到怀中坐着,喉中传来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震颤。

“明日你回府之前我们去将这坛酒挖出来吧。”

陆菀又拿起旁的画端详,“你明日不忙么。”

“再忙也要把你送回去。”

谢湛早就想好要陪陆菀一起回陆府,当初他认祖归宗后就与陆府断了往来,为此不少人说他薄情寡义,他也的确该亲自上门一趟。

倏地,陆菀从一堆画中拿起与画一般大小的纸,上头只有一个字,擎。

她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指腹一个没捏稳便落了下来,正好被谢湛接在掌中。

这个,是谢湛曾为那个孩子取的名,一早知道是男孩便没想着取女孩的名。

陆菀的情绪只一瞬便沉了下来,她能从这个字中看到谢湛的深意,也怀念那个孩子,那个在她腹中很爱动的孩子。

谢湛将这个字倒扣,紧紧环着陆菀埋在她颈窝,迷惘失神的双眼不想被她看见徒增伤悲。

好一会儿才道了句,“不早了。”

言罢已抱着她往榻边去,方才的情绪已在默默不语中淡而远之。

没有过多言语,只有最原始的渴望。

这一晚,陆菀都不知自己何时歇下的,只知道睡醒已是午时,床帐掀了一半,谢湛正坐在榻边含笑望着她。

陆菀将衾被拉到面上只露了双眼睛,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有好些引人遐思的红痕。

“不许这样看我。”

说完便发觉声音干涩涩的,用力清了清喉。

谢湛却直接笑出了声。

陆菀见状直接起身跪坐在榻上往他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昨晚她好几次往前爬都被他黏了上来,怎么也不肯放过她。

咬完想离开时后腰已多了只手将她锢住。

谢湛一双凤目微微一弯,温声道,“连衣裳都没穿就这样勾引我。”

说着另一只手已向下探去,眉间很快皱了起来,昨晚的确放纵的有些狠了。

陆菀以为他要继续做什么时他却突然撤了手起身去拿她今日备好要穿的衣裙。

还剩最后一件外衫时陆菀说道,“剩下的我自己穿,你去唤人,我要洗漱用膳。”

午后的风伴着阳光透过树叶,光影细碎流动,无端添了几分清幽与闲适。

陆菀立在宣德门下,想着前方的路心中溢满喜悦。

昨日子佩就将收着的玻璃种翡翠珠串交给她,一起的还有那柄黄杨木梳,她知道,子佩不会烧毁。

这次归家将子衿与子佩一起带上了,不仅如此还带了伤势完全好转的竹云与山奈,若没有这二人跟着谢湛不会放心,宫中琐事暂由香松掌管。

两个多月前陆菀就写信让母亲为香松竹云山奈几人相看着,正好趁着这十来日瞧瞧能否将几人的终身大事定下,待她成为皇后便可准备发嫁事宜,至于子衿与子佩,可再留两年。

谢湛这次与陆菀一起出宫没惊动太多人,宫门外备的也是寻常公侯之家乘的车驾,不算招摇。

子佩几人乘的马车紧跟在后头。

此行会先去京郊陆菀与谢湛埋酒之地,然后再回陆府。

二人少时曾在这放过风筝,这里有山有水,现在回想起来已是多年前的事了,好在,他们还有机会挖出这坛酒。

宫人侍从远远候着,谢湛与陆菀携手朝当年那棵树下行去。

曾经,陆菀以为这坛酒会永埋地下,不成想她竟真的要成为他的妻,这一路太过艰难。

谢湛松开陆菀拿起小铁锹开始挖,在察觉快挖到时动作放缓。

陆菀兴致勃勃从谢湛手中接过小铁锹一点点挖起来,看到坛口时心中充盈着喜悦,直到二人一起将这坛酒捧出。

倏地,谢湛察觉身后不远处似有人逡巡不前,回首望去却什么都没看见,这里树荫遮蔽极易躲藏,若非调动人马搜捕的确难以发现。

此人,是谁。

很快便带着陆菀走了。

天色已晚,陆菀掀开篾帘看着熟悉却又不那么熟悉的街巷心中感慨万分。

离家两载就连巷子两旁的变化都如此大,那,家人呢。

思忖间,手已被谢湛温热的掌心紧紧包裹,“紧张吗。”

“不是紧张,是那种迫切希望看到家人却又担心他们与我想象中的模样不一样,希望他们都好,却又担心。”

谢湛没有这种感觉所以难以体会,但她说出来他大概就能懂了。

“放心,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好,都盼着能见到你。”

陆菀颔首,她相信他。

摇摇晃晃的马车渐渐放缓,家,就要到了。

谢湛先下去,很快又伸手去扶陆菀。

陆菀的脚还未落到实处便瞧见匾额下的父亲母亲与兄长,二叔二婶也在,弟弟妹妹应该在院内候着。

母亲正一下下用绢子拭泪,在二人站定后,一众人便齐齐行礼,但因收到的消息是皇上此行不欲让旁人知晓,便只是行礼。

陆菀在谢湛跟前早就没有什么礼数不礼数的,直接扑到母亲怀中诉着思念,手还抓着父亲的手。

母亲没什么变化,倒是父亲,两鬓生了几缕银丝,想来是操劳太过。

陆母抹了抹泪,想说女儿无礼却又没说出口,方才见女儿下车时是皇上亲手所扶,可见二人感情甚好,更何况女儿很快就是皇后,她岂能责皇后。

众人没在陆府外逗留太久就进去了,晚膳已备好,只等入席。

陆家虽人丁不旺,宅子却不小,是先帝赐给祖父的。

在席上陆菀才真切感受到,家中都好,一切都好。

唯兄长陆蕴变化最大,许是已入仕,身上多了些官场之气,行事亦进退得当,与李家眠月的婚期也定下了,在今岁九月。

弟弟陆茗已十七,但他却没有入仕的想法,反倒对二叔经营的商道感兴趣。

妹妹陆蔓已出落成大姑娘,亲事到现在也没定下,但自传出陆菀即将为后的消息提亲的人便络绎不绝,总得细细挑选,只要人好便是门楣低些也无妨。

陆菀与母亲和妹妹说了好些体己话,谢湛与父兄在一块说话,这种时候论的竟是朝堂之事。

晚膳足用了一个时辰半才散,谢湛没让众人相送,只让陆菀一个人送他到陆府外,子佩等人都在门后候着。

二人手牵着手依依惜别,但因在大庭广众之下,便少了许多亲昵之举。

“等我娶你,那日,我会亲迎。”

寻常人娶亲自是要亲迎,但皇帝不同,按着规矩该由娘家人将她送到午门,但她与谢湛之间,没有规矩可言。

“好啊,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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