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回忆长廊3
酷刑结束，伊尔迷终于拔下操控住里姬的念钉，一如往常那样揉了揉里姬的发顶，终于夸奖道：“里姬，你做得很棒。”
然而里姬已经全然失去了表情，只有伊尔迷在揉上她的头顶的时候瞳孔才动了动，抬起头无措地问道：“大哥...为什么......”
“因为我们是揍敌客家的人，”伊尔迷平淡开口，“如果无法在家族的训练中活下来，以后更无法在委托中活下来。”
“......我一定要当杀手吗，大哥？”泪水再次溢上里姬的眼眶，她颤抖地问道。
伊尔迷沉默片刻后答道：“你是家族里天赋最好的孩子，里姬。”
......她知道了。
她会试着，接受这一切。
“......我明白了，大哥。”
里姬四肢颤抖地起身，一步一步朝房间外走去，伊尔迷的声音再次从她身后响起：“里姬，下午的训练由我来训练你，体验完受刑，该教你刑讯了。”
里姬的脚步一顿，接着身形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她忍住哭腔地答道：“我知道了，大哥。”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跟在里姬身后同她回房的。
他愣愣地看着年仅五岁的她安静地走到角落，浑身颤抖地抱住自己，开始小声地抽泣。
......这是里姬的过去，他救不了她。
意识到这一点，五条悟心脏就涌现出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痛。
他只能一步一步，默默走到里姬身边环住她，痛苦地告诉她：“里姬，我在的。”
“里姬，我在。”
我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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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的五条悟看上去和未来那个死皮赖脸、玩世不恭的玩意儿不太像。
不，应该说是完全不一样。
这是里姬盯着这个安安静静、宛如仕女般优雅的面容精致的小鬼头的唯一看法。
正在和家人一起吃午饭的他垂着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然而一个不小心，他手中的调羹撞到了碗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叮——’。
听到这个声音，站在一旁待命的礼仪嬷嬷立即皱紧眉，想说些什么，但她看了眼主位上的家主大人，把即将到嘴边的指责忍了下来。
食不言寝不语，这就是御三家，连五条悟都在恪守的贵族礼仪吗？
里姬有些无聊地想到。
用餐完毕，下人们鱼贯而入，将主人们桌上的餐具统统撤走，又火速退下。这时，五条家的现任家主、五条悟的父亲——五条隆之笑着对着五条悟的礼仪嬷嬷道：“嬷嬷，你也去休息一下吧，小悟在我和优子身边，我们会注意着他的礼仪的。”
“这......”礼仪嬷嬷看上去有些为难，她本来还想等家主夫妇离开后给五条少爷讲一下他进餐时礼仪上的失误呢，现在看来......
但这是家主的命令，嬷嬷不敢不从，只得行礼退下：“那老奴先行告退。”
在礼仪嬷嬷离开后，五条隆之夸张地松了一口气，本还挺直的脊背率先塌了下来，立刻换了一个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坐姿，惬意地开口：“每次吃饭嬷嬷都要盯着，现在她走了，可算能休息会儿了。”
五条优子在礼仪嬷嬷离开后倒是没像她丈夫五条隆之那样没个正形，还是保持着自己优雅端庄的坐姿。但她无奈地嗔了五条隆之一眼：“小悟还在呢，你别嬷嬷一走就给小悟树立坏榜样啊。”
“这简单，”五条隆之无所谓道，他看向依旧在乖乖跪坐的五条悟挑眉道，“小悟，你别和你爸我学啊，要当个优雅的贵族。”
五条优子：......
“你啊。”她无奈地叹口气。
而这时，五条悟终于转眸瞟了他老子一眼，有些鄙夷地开口：“母上大人放心，我不会像父亲那样不识礼教的。”
“嘿你小子，”五条隆之被这小鬼气笑道，“你叫你妈就是带着敬称的‘母上大人’，叫我就是一声敷衍的‘父亲’是吧？还指责你老子不识礼教？”
那你想怎样。
五条悟给他爸递去一个如上意思的眼神。
“来来来，”五条隆之像逗狗一般勾勾手，“叫声‘父上大人’听听。”
看着自己亲爹，五条悟眼中的光闪了闪，平静地开口问道：“叫什么？”
五条隆之：“‘父上大人’。”
五条悟：“哎。”
五条隆之：......
伏黑里姬：......
看着五条隆之卡着五条悟的脖子，‘梆梆’就往他脑袋上敲，边敲边咬牙切齿道‘连你老子你都敢调侃’的场景，里姬忍不住抽抽嘴角。
好吧，是她眼岔，这货分明从小就很欠扁，就是小时候表面上还会装一下罢了。
总之这一阵鸡飞狗跳完，先前五条悟竭力保持的贵族姿态算是被彻底毁了，他刺毛乱炸地瞪着他爹咬牙切齿：“哪有你这么当父亲的！”
这样动不动就上手的流氓，居然还是五条家的家主！
“不服啊？不服你现在生一个呗，让我看看你怎么当爹的。”五条隆之撑着头油嘴滑舌道。
“......隆之！”五条优子终于忍不住瞪了一眼五条隆之，看着儿子又气又羞的小脸开始为他说话，“小悟现在才五岁，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五岁？六眼的小脑瓜子可灵光着呢。”五条隆之摇着扇子撇撇嘴，看了眼眼珠子开始乱转，不知道在憋着什么坏的五条悟，扬声道，“哎哎，那边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小不点！”
在五条悟的瞪视下，五条隆之笑嘻嘻地道：“不管你有什么坏啊，你老子我照单全收！不信你试试？”
“......幼稚！”五条悟冷哼一声，提起和服下摆，‘噔噔噔’地就往自己和室方向跑去。
他现在这副乱糟糟的样子可不能被礼仪嬷嬷抓到。
因为不能离五条悟太远，里姬看了一眼在五条悟离开后就亲密靠在一起的夫妻，便跟在五条悟身后进了和室。
“可恶...”
进屋后，五条悟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和服下摆，一边生气地自言自语道。
骂了两三遍还是不过瘾，他愤愤地从书桌最底层抽出他的日记本，翻到最新一页，用大大的字体写道：以后我绝对不能变成五条隆之那个流氓样！
里姬：......
想了想五条悟未来的模样，她决定对现在这个五条小豆丁写下的东西不发表自己的任何言论。
不过里姬确实没想到，五条悟小时候除了气人功力和未来很像，其他各个方面居然截然不同。
五岁的五条悟就像个刻板的小老头、复古的大家长，他恪守着所有贵族应守的礼教，还对像他爸那样的人嗤之以鼻。
那这种情况到底是怎么改变，又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里姬有些好奇。
很快她便知道了答案。
五条悟七岁那年，遭遇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场袭击。
而在这场袭击中，他的母亲五条优子为了保护他，被那个来袭击的诅咒师的式神在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撕下了一块肉。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五条悟咬紧牙关，双眼通红。
他的父亲五条隆之走上前来，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严肃地说道：“五条悟，今天我便教你我亲自定下的，也是五条家最重要的一条家规。”
“我五条家可以不遵循规则礼教，但不可以让珍重之人受伤。”
“你记住了吗？”
年幼的五条悟捏紧双拳，应声的话语自他咬紧的牙关间一字一字地逼出：“我记住了，父亲。”
里姬站在五条悟身后，默默地看着他捱过痛苦，开始改变。
他不再像先前那般恪守着贵族应守的礼仪，渐渐变得无法无天、伶牙俐齿，成了大人们一提起来就头痛的熊孩子。
他对人的态度很不客气，尤其是那些看轻五条优子世俗界皇室身份的咒术师。
“就你这斤斤计较、肚量还没芝麻大的心胸有资格说我妈？与其担心我爸被我妈影响，不如用这时间先拯救一下你自己失败的人生吧！”
“说我妈庸脂俗粉？大姐，你家里没镜子总有尿吧？真的不去照照自己长什么样吗？”
“说我‘山猪吃不了细糠’？对~我山猪~~不跟你们这种家猪抢食~尽情地被喂胖然后等着被屠宰吧~我这种自由自在的小山猪要去创飞庄稼啦~”
......
在这五条悟性格变化最大、攻击性也最强的一年里，不得不说，里姬确实学到了不少不重样的骂人词汇。
五条隆之对外是个温和油滑的人，因此不少人都和他委婉建议过，说他这么放任五条悟不学好，是不好的，但每次五条隆之都是哈哈一笑，打着太极把话四两拨千斤地带了过去。
毕竟五条隆之并不认为五条悟的转变有什么不妥，他儿子本就是六眼继承人，有强势的资本，再换句话说，如果有着六眼还不强势起来的话，是会被其他人、其他家族当软柿子捏的。
但五条悟不是对所有人都是这副嘴巴‘哒哒哒哒’跟个加特林一样疯狂扫射的样子，他也有他深藏在骨子里的温柔安静的一面，这一面，如今他留给了他的父母。
他经常安静地坐在他父母身边，看着父母相互尊重、互表爱意，这时，他整个人便会沉静下来，静静享受着这和睦的家人时光。
“隆之，今晚的星星很亮呢。”
“是啊。优子，你看到那连在一起的三颗没？那就是猎户星座的腰带。”
五条悟没有打扰父母情浓的氛围，只是随着五条隆之的话抬头看天，找着父亲嘴里所说的那颗星。
他苍蓝色的眼睛与夜空交相辉映，天边闪烁的星星像是一颗颗砸进了他的眸子里。
里姬静静地看着五条悟的双眸，接着也转过头同样看向天边，与他们一家三口一起享受这安定的氛围，似是在弥补着童年缺失的幸福。
小剧场：
里姬：那月亮不是我的月亮，但有一刻，月光确实照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