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回忆长廊13
接了委托后，里姬没有犹豫，第二天一早便朝着贪婪之岛出发。
在出门前，她还碰到了悄咪咪想要出门的奇犽。
奇犽可能也没想到这么早会碰到里姬，吓得一个激灵：“噫！三姐！”
里姬朝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奇犽，早。”
被里姬一打招呼，奇犽反而不紧张了，他盯着和平日里一样没什么表情的里姬奇怪道：“三姐今天...心情很好？”
虽然脸还是那张没表情的脸，但他总感觉三姐今天很...放松？释然？
反正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下来。
“没有，准备去工作。”里姬淡淡地回道。
然而一提到‘工作’，奇犽脸上的厌恶之情一闪而过，他就是不想工作，所以决定今天早上偷偷离家出走的，没想到还碰上了三姐。
“做那种工作居然还能心情好......”奇犽小声嘟囔道。
但今天早上真的很怪，平日里从不主动开口的里姬破天荒地头一次认真看向奇犽，主动开口：“奇犽，你很幸运。”
“幸运？！”奇犽一脸不敢相信，他自嘲出声，“出生在这种以杀人为生的令人作呕的家族里有什么幸运的？”
他看向里姬的眼神里充斥着难言的复杂和压抑：“没想到...三姐你也是和大哥一样满脑子只有家族的蠢...人！”
看着奇犽激烈的抗拒态度，里姬静静地盯着他，没再开口。
“......我要离家出走！逃离这个地方！三姐你...你不要拦着我！我不想伤害你！”
奇犽警惕地盯着里姬，一步步后退，等摸到大门时立刻转身就跑。
“这臭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怎么跟替他吃了那么多苦的亲姐说话呢？！”五条悟在一旁被奇犽的态度气得咬牙切齿。
里姬目送着奇犽逃离的背影，想到自己今天要去做什么后再次放松下来，在奇犽离开之后也离开了揍敌客家。
有了委托人的指引，进入贪婪之岛很简单，她只需从委托人指定的地方取到游戏卡片，再把卡片插入游戏机里，使用念能力开启，便能被传送到贪婪之岛上。
里姬按照要求一一照做，在她被传送到贪婪之岛的那一刻，在她意料之中的，她的念能力消失了。
里姬跌落在金属地面上，抬头看向对面留着一头黑色刺猬短发，释然开口：“金·富力士。”
看到里姬第一眼，金的胸口就翻涌起不可抑制的怒火，他怒极反笑道：“看来你查到了我的身份，还敢接那份委托啊，里姬·揍敌客。”
里姬没有管金说了什么，她用目光贪婪地描摹着金的眉眼，试图在其中找到一丝和故人的相似之处，然而她失败了。
于是里姬收回视线垂下眼，缓缓站起身，平淡道：“奶奶和米特是我的委托目标，我无话可说。”
她在看到委托人和金的关系后便猜到这可能就是金专门给她下的套，是为了给家人报仇。
但即使猜到是这样，里姬还是毅然决然地接下了那份委托。
......她不适合当个杀手，不适合生在揍敌客家，她活得太累了。
低垂的眉眼下，是里姬疲惫不堪、一触即碎的灵魂。
如果能这样死去，为了米特死去，那也是好的。
“里姬......”五条悟轻轻环住里姬，还是十多年如一日般重复道，“我在你身边。”
比起当初，如今他的嗓音少了一分痛苦，多了万分坚定。
这些只是痛苦的过去罢了，他知道里姬挺了过来，他可以和里姬创造未来，创造属于他们的未来。
五条悟如此坚信着。
“呵，”金嗤笑一声，迈步走近在他的游戏、他的设定里念能力全无的里姬，死死盯着她无神的双眼嘲笑道，“看来你是来赎罪来了？是想给米特陪葬？”
“里姬·揍敌客，一开始我确实想杀了你的，”金恶意一笑，“但现在看到你的样子我发现，让你活着才更让你感到痛苦，所以我改变主意了。”
“......又是个神经病！”五条悟双臂环胸，啐了一口。
金听不到五条悟的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让五条悟眼熟的卡片，指向里姬，饱含厌恶道：“在我还没想好还能怎么折磨你之前，你就先昏迷着吧，别来碍我的眼！”
于是在五条悟‘哎哎！你拿的什么卡啊！别乱用啊！’的大喊中，金喊了声：“GAIN.”
里姬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里姬！里姬！”五条悟连忙焦急地扑过去，在探到里姬平缓的鼻息后才大大松了口气。
在他刚松口气时，他听到他身后再次传来金的声音：“喂，你，说你呢，那个白毛。”
五条悟本来还没反应，但听到‘那个白毛’时，他愣住了。
“啊，不会听不懂我的话吧，我刚才也没听懂你在胡咧咧什么。”金烦躁地挠挠头。
此时五条悟终于回过神，他缓缓回过头，一脸惊悚地看向直直盯着他的金，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怪叫道：“你看得到我？！？！”
“你会说猎人语啊。”金挑挑眉，他放松下来，往地上盘腿一坐，犀利得能把人看穿的眼神直直看向还没从这逆天发展中回过神的五条悟，说道，“说说吧，你是谁，来自哪里。”
“还有，你分明不是我创造的卡，为什么会带有贪婪之岛的卡牌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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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条优子前往驻守点后，五条悟变了。
他虽然还是像以前那般玩世不恭、嚣张得不可一世，但只要是身边人都能看得出，他眼中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来。
在五条悟又一次对夏油杰要保护弱者的正论嗤之以鼻后，家入硝子看着五条悟插兜离开的嚣张背影无言地翻了个白眼。
五条悟现在在他们三人组中是接祓除任务接得最少的一个，他的任务大多还都是夜蛾强行塞给他，或者夏油杰和她拉着他去做的。
但说他不想做么，每次派给他的任务他又都能完美完成。
啊，不爱设‘帐’这一点除外。
而他作为如今咒术界最强之一都不想去当守护者一职，不愿意接祓除任务，硝子不知道还能有谁去祓除这些源源不断的咒灵。
想到这，硝子看向身边一脸没所谓，继续低头看书的当下另一个咒术界最强——夏油杰，耸了耸肩。
行吧，现在还有另一个最强顶着，情况也不算太糟。
而在离开咒专后，里姬跟着五条悟不知是第几次进了五条家的藏书室，看他把那些他都要翻烂了的古籍再次翻出来翻阅，试图在其中找到一些关于驻守点的记载。
但这次的结果还是和先前一样，一无所获。
“......该死！”五条悟把手里的书一扔，躺倒在地。
“悟，”五条隆之的声音自门口响起，他皱眉看向自己的儿子，“你这时候不应该在咒专吗？”
五条悟的胳膊盖着双眼，完全不想搭理他爸。
五条隆之也不在意，他看了看五条悟身边散落的书籍，皱起眉：“你还在找关于驻守点的资料吗？没用的。”
五条隆之想说，自从他的父母、五条悟的祖父母在进驻守点驻守时，他早就像五条悟这样把这些古籍翻烂了，但依旧没有找到什么线索，然而五条悟似乎误解了他的意思。
“......呵，”五条悟嘲笑出声，拿下盖住眼睛的胳膊嘲讽地看向五条隆之，“你已经放弃救老妈出来了，我可还没有，五条家主。”
最后的‘五条家主’被他喊得格外阴阳怪气。
说完，五条悟站起身，插兜离开。
自从五条优子去了驻守点之后，这对父子的关系就变得很差。
五条隆之没了之前温和自在的模样，常年紧紧皱起的眉头给他的眉心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五条悟也不理解为什么五条隆之不竭尽全力把五条优子带回来，而是要死死守着咒术界刻板的规定，死守着御三家的约定。
父子二人只有在一同前往驻守点看望五条优子的时候才会心照不宣地在五条优子面前装出两人关系很亲近的样子，不让她担心。
里姬看了眼五条隆之沉默疲惫的背影，没有说话，接着收回视线，跟在五条悟身后离开。
现在想想，也快到了她和伏黑甚尔伏击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那天了吧。
对于击杀天内理子这件事，其实里姬已经记忆很模糊了。
在她看来，那只是普通的一天，普通地和伏黑甚尔参加一次委托，再普通地完成委托而已。
然而在从旁观者视角亲眼看着两岁大的自己微笑着对夏油杰说：“我不会杀你，只要你乖。”的时候，里姬还是忍不住从内心深处升起一种想给自己或者别人一拳的怪异感。
这种怪异感，简称尴尬。
里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盯着幼年时的自己的视线。
在看到五条悟在他们离开后，自己拔下插在额头上的匕首站起来，并向夏油杰表示他要找伏黑甚尔给天内理子报仇时，看着那充斥着澎湃战意的眼神，里姬了然，原来这家伙从这时候起就是个战斗疯批了，他之前不是不疯，而是没有对手。
接下来的发展就如同里姬所预料的那样，五条悟再次找上刚交完委托的伏黑甚尔，在这一场厮杀中，败北的是伏黑甚尔。
“世界最强？跟她比，你还不够格。”
里姬静静地看着代表着生机的光自伏黑甚尔的眼中消失，不再亮起。
接着她转头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天内理子死亡后，夏油杰变得不对劲的状态，他沉浸在自己实力又一次提升的喜悦里。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默默捏紧成拳。
这，就是未来他和咒术界叫板的依仗。
只要他坐实了咒术界最强的名号，总有一天，他会名正言顺地，亲自把母亲接回来。
里姬看着兴奋的他，久久无言。
人生就是如此，它总会在你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给你当头一棒。
而对于实力再次提升的五条悟来说，这不仅仅是一棒。
“解释清楚！杰！”五条悟不可置信地瞪着对面面色阴郁的夏油杰，他不敢相信，一直秉持着‘保护弱者’的理念的夏油杰会做下屠村和杀害双亲那种事。
“硝子应该都告诉你了吧，”夏油杰惫懒地抬眼看了眼五条悟，不在意地开口，“除那以外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
五条悟因为夏油杰的无赖态度怒极反笑：“所以你就要杀了术师以外的所有人？！双亲也不例外？！”
听到五条悟的话，夏油杰想起父母在知道他吞食咒灵后那恐惧厌恶的眼神，他垂着眼笑道：“总不能只把双亲特殊对待吧？”想起自己救下来的那两个小姑娘，他又勾了勾嘴角，“而且我的亲人已经不只是他们了。”
“我没问那个，”五条悟皱眉打断他，质问道，“你不是说不做无意义的杀生吗？那现在在干什么？！”
面对五条悟的质问，夏油杰故作无辜地挑挑眉：“有意义啊，也有含义，甚至大义都有...”
“有鬼啊！！”五条悟愤怒地再次打断他，“杀光非术师创造只有术师的世界？！绝对不可能吧？！”
“哼哧哼哧做那种不可能实现的事就叫无意义啊！！”
不可能？连那种有着非咒力力量，还能躲过五条悟的六眼观察的婴儿都出现了，还有什么不可能？
‘我不会杀你，只要你乖。’
这句由两岁大的小孩嘴里说出的轻蔑的威胁，他不会忘。
她那时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蚁。
......那他的存在就是有意义的吗？
沉默半晌，夏油杰低头嗤笑一声：“......真傲慢啊。”
“......什么？”五条悟不解反问。
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目的，夏油杰现在不想暴露那个女孩的存在，他抬头冲着五条悟嘲讽一笑说道：“你就办得到吧，悟。”
“你自己办得到的事，却教训别人‘不可能办到’吗？”
看着五条悟愣住的脸，夏油杰继续道：“你因为是五条悟所以最强？还是因为最强所以是五条悟？”
“你想表达什么啊？？”五条悟满脸的难以理解。
“......如果我能成为你，”夏油杰垂下眼，淡淡道，“这种荒诞的理想也会有些可行性吧？”
‘我不会杀你，只要你乖。’
“......总之，”夏油杰深吸一口气，淡漠地看向五条悟，“我决定了我的生存方式，之后会尽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
说完，夏油杰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杰！你！...”五条悟死死盯着夏油杰的背影，手里捏出‘茈’的结式。
而他的动作因为夏油杰的下一句话顿住。
“想杀就杀吧，那是有意义的。”
五条悟眼睁睁地看着夏油杰的身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那时他面对母亲进入驻守点时的无力感再次从心底浮现。
他清楚地明白...现在深陷自己的囹圄中的他救不了在另一个囹圄里的夏油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五条悟愣愣出神时，他的手机响了。
“喂。”
......
“你说我父亲...不行了？”
第二棒，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