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前奏
在夏油杰赴约的同时，青木早里奈带着健太郎再次来到了里姬的小院。
但这次，母子二人看上去都没有那么轻松，而是带着些紧张的意味，健太郎更是经常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里姬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没有点破，只是不动声色地笑着和早里奈打招呼：“青木夫人，你怎么来了？现在不是还在过年，上课要等年后了。”
听到里姬的声音，早里奈身形一僵，心虚和愧疚自她眼底一闪而过，她强笑道：“健太郎说想找春生玩，我刚好也来看看清宫老师，就和健太郎一起来了。”
说着，她拎着篮子就轻车熟路地往菜窖走去：“我给清宫老师带了些自己做的点心，我先把点心放到菜窖去了啊。”
看着早里奈急匆匆的步伐和心虚逃避的举动，里姬眼神闪了闪，温声说道：“青木夫人，昨天春生不小心把菜窖搞乱了，现在我正让他在那里收拾呢。不然你先把点心放正厅吧，等他收拾好了，我让他拿进去。”
那个恶鬼...现在在菜窖？
早里奈走向菜窖的身形一僵。
同时，一直低着头的健太郎在听到春生的名字时也有了反应，他猛地抬头看向里姬，结结巴巴又有些焦急地问道：“清...清宫姐姐，春生现在在菜窖？而且还能够收拾菜窖？”
‘能够’？
健太郎的这个词用得属实有趣，看着他焦急的脸色，里姬点头：“对，春生在收拾菜窖，健太郎要去找他吗？”
春生能收拾菜窖的话...代表春生不是恶鬼！他还好好的！
健太郎眼睛里恢复了明亮的光彩，他迫不及待地就要朝菜窖冲去：“那我去找...”
然而他还没迈开腿，就被早里奈一把拉住，她严厉训斥：“春生既然在收拾菜窖，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健太郎！等...等春生收拾好了他自然会出来！那时候你再去找他玩！”
健太郎被早里奈扯得一个踉跄，早里奈颤抖的手，和她握住他手腕时，他感受到的掌心的汗，都让他意识到，他的母亲此时正处在恐惧中。
这让健太郎不由想起昨晚偷听到的一切。
——如今站在他身边的母亲，不知为何让他感到如此陌生。
“娘亲......”他不由自主地喃喃道。
里姬依旧是看破不说破的状态，她笑了笑，贴心地告诉早里奈：“没关系的青木夫人，菅原大人现在也在菜窖监督着春生收拾，有他看着他们的话，应该不会打扰到的。”
听到里姬的话，早里奈一愣：“那...那位大人也在吗？”
早里奈咬唇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放开握紧健太郎手腕的手，她略显慌张地摇摇头：“没事，健太郎可以等春生收拾好了，出来之后再去找他玩。”她晃了晃健太郎的手，慌忙求证，“你说对吧？健太郎？”
娘亲她...不仅在害怕，还在心虚。她在为她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
健太郎抬头看着母亲的脸，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一点。
但面对母亲关切的眼神，即使出事的可能是自己新交的好友，他也没有理由去挣开母亲的手，让她更担心。
于是健太郎低下头，呆呆道：“那...我等春生出来好了。”
随着他的妥协，涌上心头的是他对春生深重的负罪感。
春生...现在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所以没有问题的，一定没有问题的。
健太郎努力说服自己。
里姬没有错过健太郎反常的举动，她眼中划过了然——看来健太郎是无意间知道了什么，但青木早里奈却不知道自己儿子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信息。
但这对母子再如何纠结，也不关里姬的事了，因为...夏油杰就快回来了，他会为现在的一切带来改变。
里姬面上平静一笑：“好，春生收拾得应该也挺快，健太郎不会等太久的。”
健太郎确实是来找春生玩的，但在玩耍时他却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放在春生身上，像是在观察着什么。
反观春生，他和小伙伴玩游戏玩得很开心，小脸红扑扑的，上扬的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再看青木早里奈，里姬已经知道她是来监督春生的，然而今天她的注意力却没有放在春生身上，而是不断偷瞄和五条悟靠得很近的里姬，看上去想和她单独说些什么。
里姬和五条悟同样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二人对视一眼，接着五条悟起身准备离开：“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公务要忙，那我先回府了清宫小姐，我们明天见。”
路过早里奈时，他还有礼地和她告别：“那我先走一步，青木夫人。”
还在盯着里姬发呆的早里奈瞬间回神，她慌忙起身：“恭...恭送大人！”
五条悟眼眸深了深，但他没再说什么，晃悠着离开了。
在五条悟走后，早里奈抓到机会，连忙走到里姬身边，她纠结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清宫老师，你和菅原大人真的......？”
听到早里奈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里姬的眼神闪了闪，接着低头怀春一笑，语含羞涩道：“青木夫人，如你所见......”
虽然里姬的话没有说全，但早里奈也理解了她的意思。
得到里姬的承认后，早里奈竟然表现出一副大大松了口气的样子，她又连忙问：“那清宫老师，你会跟着菅原大人去平安京的，对吧？”
青木早里奈看起来......很希望她去平安京？
可是这村里的人不都希望她留下来，能给他们孩子教书吗？
即便青木早里奈现在听命于修炼道，那也不该希望她去平安京才对。
心底冒出疑惑，里姬表面上面露纠结之色：“其实这一点我还没有想好，毕竟现在我还在给孩子们教书...”
“这点没关系的！清宫老师！”里姬的话被早里奈连忙打断，她有些焦急道，“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即使孩子识了字，未来也未必会有出息。但现在菅原大人看上了你，你能去平安京，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可千万别放弃了。”
......为什么会这么希望她能跟着五条悟去平安京？
早里奈先前朝她下跪感恩的画面里姬没有忘，就是因为没忘，她才觉得早里奈前后态度相差太大，又很矛盾，而且里姬还不明白她的态度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然而早里奈的下一句话就给她解惑了——
“清宫老师，如果菅原大人要带你回平安京的话，你若是带着一个捡回来的孤儿，想必他的族人是不会接纳的吧？春生本就是个孤儿，不若把他交给无法生育、没有孩子的夫妻抚养，这样他既不会耽误你，也能有一对自己的父母，不是吗？”
早里奈情真意切地看着里姬，力图让她放弃继续抚养春生的这个想法。
这下里姬明白了，原来早里奈想和她说的，是想要她放弃春生这个她眼中的恶鬼，想保证这个愿意教自己儿子识字认字的老师安全。
可能这种提醒，便是早里奈的愧疚和良心。
但就如之前所说，这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里姬笑着敷衍这个心含愧疚的妇人：“谢谢青木夫人，我会谨慎考虑的。”
里姬的态度让早里奈以为自己劝说无果，但如果再继续说下去，她怕自己引起里姬的怀疑，于是她只能深吸一口气，无可奈何道：“......清宫老师愿意考虑就好，一定要为自己着想啊。”
里姬笑容不变：“好的，谢谢青木夫人关心了。”
此刻天色渐晚，早里奈于是带着心不在焉的健太郎离开。
在青木母子二人离开后，春生开心地跑到里姬面前，向她宣布：“里姬！健太郎是我的好朋友！”
里姬挑眉：“哦？健太郎为什么是你的好朋友？”
春生一脸兴奋地告诉她昨天健太郎对他说的话：“健太郎说只要一起上学、一起学期、一起玩耍就是好朋友！今天他还来主动找我玩了，所以我们就是好朋友！”
里姬眼神闪了闪，她笑着抚上春生的头：“那太好了，春生终于有了第一个好朋友，那今后你更要和健太郎好好相处哦。”
“嗯！”春生使劲点头，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皱起眉头，“不过今天健太郎看上去有些不太开心的样子，我明天去问问他为什么不开心好了。”
明天吗......
余光瞟到正站在小院门口的夏油杰的里姬没有反驳春生的话，她只是继续笑着揉了揉他的发顶：“关心朋友是对的，那春生快去睡吧，明天醒来后去找健太郎。”
“好！里姬晚安！”
道完晚安，春生兴高采烈地跑去洗漱睡觉，周身散发着有了好朋友的快乐。
看着春生回房，里姬起身走到小院门口看向夏油杰，淡淡问道：“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夏油杰回答，他略带复杂地看了一眼春生刚熄了蜡烛的房间，带着调侃地问道，“你亲手栽种的小苗，这就要亲手毁了他？”
“我没有毁了他。”里姬看也没看房间一眼，淡淡回答，“学会告别也是成长的一环，他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