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远离天宫的仙雾缭绕的一片仙果林内,两个俊秀少年正躲在一棵茂密的蟠桃树后看着不远处正在无忧菩提树下精神百倍的凤鸾。只见那凤鸾昂立着头,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全身披着五彩翎羽,闪耀着点点荧光,那长长的金色尾巴合拢垂在地上,锋利的爪子在树下走来走去。有它看着,任何人难去靠近那棵菩提树,更别提去摘那些让人垂怜的无忧果了。
“皇兄,怎么办啊?我们都待了半天了,看那凤鸾倒是精神的很,这样怎么去摘得那无忧果啊?”白衣小少年御焱见那凤鸾一点困盹之意都没有,不免有些着急。那小少年像似凡间少年七八岁的模样,实则已经一万七八千岁了。只见他头戴星冠,俊俏的脸上,双眼明亮似那星辰,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启。
“小焱,先不要着急,这无忧果五千年才结这么一次,可想而知多么珍贵,不然也不会派这凤鸾看着了,不过,继续这么待着也是无用,不如我先引开它,你就马上摘下无忧果,然后我们在通仙径那里汇合。”另外一位蓝衣少年御临出着主意。这蓝衣少年比那白衣少年年长许多,他俩面貌有相似之处,只是他面阔唇厚,不及白衣少年精致,但另有一番威严。
“嗯,好,都听你的。”御焱连忙点点头同意。
那御临念了一句咒语,变换为空中一只展翅飞翔的黑鹰,佯装要去啄无忧果,那凤鸾岂能眼看着无忧果被啄食,便飞起去和黑鹰缠斗。黑鹰一看凤鸾中计,便向远处飞去,谁知那凤鸾却不去追,竟然停了下来,回到菩提树下。
黑鹰一看凤鸾竟又回去,便三番五次的去戏弄,凤鸾便恼怒了起来,仰天长鸣一声,便展翅追了出去,它定要把那讨厌的来历不明的黑鹰赶到天际去。
御焱见到有机会便闪身到了那棵高大的菩提树下,看着那包裹着透明外层的瓣状的无忧果,心中也很欢喜。那无忧果确实生的奇妙,总共六瓣,每一瓣都是一种颜色,有红绿黄蓝紫橙六色,就像盛开的幻彩莲花一般。
御焱使用腾云之术,浮到半空伸手便要摘取无忧果,谁知即使使出了全身力气都摘不下来,无忧果像是和整棵树脉络都紧紧的连在了一起,不一会御焱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
“怎么办?如果摘不回无忧果,回去肯定要被皇兄骂的。”正当他焦头烂额之际,一阵“叽叽叽叽”的声音传到了御焱的耳朵里。他转到树的后面,在树叉上的鸟巢里发现了一只雪白的小凤鸾。见到他,小雪鸾睁着那双明亮的凤眼,叫的更欢了。
御焱看着小雪鸾着实喜欢,便把它捧了起来,藏到了自己的衣襟里。正当他想要再次去摘无忧果时,空中响起了几声鹰鸣之声,御焱知道这是凤鸾要回来了,便立马逃出了仙果林,飞向通仙径。他仙资尚少,定不是那凤鸾对手,还是先逃了再说吧。
黑鹰越飞越远,很快就不见了踪迹,凤鸾便又回到菩提树下,忽而飞到半空菩提树的后面,看不到自己的小凤雏,上上下下围着菩提树飞了几十圈,还是不见一点踪迹,不由得仰天长啸,悲伤哀恸之极。
在天边的通仙径边,御临一脸不耐烦的等待着,眉头微皱。
“皇兄,皇兄……”御焱跑了过来,手里无一物。“那无忧果不知为何,就像是和树用仙绳绑在了一起,怎么使劲摘取都丝毫未动,我实在是不知如何摘到它,对不起,皇兄。”他羞愧的低下了头,“不过,你看,我找到了什么?一只雪白的小凤鸾,这雪鸾原来只在书中记载,不知几万年才可能出生这么一只,甚是珍稀。”说着从衣襟处掏出一只还在昏昏欲睡的小雪鸾。
“我要这凤鸟儿做什么?再珍稀能哄人开心吗?我只要那无忧果,最近杜若妹妹就想知道这无忧果是何物,只有见到无忧果才能让她开心一些,谁知你这般蠢笨,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害我白费了这一番功夫。”说完,用左手扶了扶右臂,右手指尖甚至滴落了猩红的血液。
“皇兄,你怎么了?怎么受伤了?”御焱见状连忙拉起御临的右臂,掀起衣袖,看到三道清晰的抓痕,深可见骨。“得赶快回去找医圣白穹,不然这伤口怕是会留下后患。”
“我自会找那医圣,不用你费心,只是那无忧果,罢了,待我以后自己来取。”说完,御临便要离开。
“临儿,焱儿,你们在哪?”一位威严仙子正在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两个仙娥。
“怎么办?母后来了。她要知道我们去了仙果林,定要责罚我们。”御焱有些慌张,而怀里的雪鸾鸟还在叫个不停。“嘘,不要再叫了。”
“我看它真是个麻烦,母后马上就过来了,你快让它别再叫了。”御临也深知天规森严,仙果林不可随意进出,但那雪鸾便是违背天规现成的证据。
御焱试图捂住雪鸾的喙,无奈那雪鸾哪里愿意,便狠狠啄伤了他的手背。
“兽就是兽,野性难训!不要让它害得我们被责罚。”御临从御焱手中抢来雪鸾,便毫不犹豫的把它扔向了通仙径的两旁,从天界落到凡间去了。
“皇兄!你怎可这样做?!”御焱想要去通仙径看看小雪鸾是不是真的掉下去了。
“这有什么?区区一只凤鸟儿罢了,你想要神兽,我那里多的是,什么赢鱼、孰湖、毕方、帝江等等,随你去挑。”御临拉住御焱,他不以为然,不就一只凤鸟吗?自己那里神兽多的是,哪个不比这个更好?!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好了,母后这就来了,你可不要露出破绽,不然有你好看!”御临略带威胁的说着,这个弟弟生性善良软弱,将来的天子之位还是自己更适合。
“母后。”两少年见到涟倾行礼后站到了一旁。
“临儿,焱儿,你们在这通仙径旁做什么?你们可知这里很危险。这通仙径乃是凡间灵物修仙升天之道,一旦不小心跌落,轻者受凡间苦楚劫难,重者就会魂飞魄散。”天后涟倾已走到他们面前。只见涟倾头戴金镶彩玉宝石的凤冠,皮肤似雪,五官艳丽,今天身着绣满金色牡丹的白色丝锦霞帔,显得原本威严的她竟有些温柔了起来。
“母后,二弟说是不知这通仙径到底是如何连接天凡二界的,我也给二弟说了很危险,无奈他怎么都想来瞧一瞧,我便带他来了。母后,是孩儿没想周全,全怪孩儿,请母后责罚。”御临说完忙跪下向涟倾请罪,明明是他叫上御焱偷完无忧果从这通仙径汇合的,看似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实则究其原因指向的全是御焱的任性。
“焱儿,你不该如此任性,让你皇兄为难。凡事要听你皇兄的话,你皇兄年长你许多,自然也宠你一些,切不要因为恃宠而骄让你皇兄做出为难的事情。”涟倾听完后看着这个年少的儿子,心中很是怜爱。御焱自出生时便差点夭折,后来虽然极力救回,但也从小体弱多病,好不容易身子调养的好一些,却如此任性顽劣,怕是以后惹是生非,不得安生。
“是,母后,孩儿知错了。”御焱还沉浸在失去雪鸾的悲伤的心情中,并不加以解释,眼角都红阴阴的一片。从小皇兄拉着他做了什么坏事,总是推到自己身上,天帝母后都宠爱自己,体及自己身体羸弱,并不多加惩罚,每每都是自己背上顽劣之名。如果自己解释一下,皇兄就威胁不再理会自己,时间长了,自己得了不好的名声,便也无所谓了。
“刚才听说有一黑鹰想要窃取无忧果,被那凤鸾抓伤逃走了,不知你俩看到那黑鹰没有?”
“孩儿没有看到,怎会有黑鹰敢来私闯天界,去偷取圣果呢?那圣果没事吧?”御临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心里已十分紧张,如果父帝追究下来,自己和御焱都会被狠狠惩罚,遭受鞭刑之苦。“孩儿觉得,定是那魔界贼人,觊觎无忧果的神奇功效,便来试上一试能不能窃取。”
“幸而那菩提无忧由凤鸾看守,倒是没有丢失,只是凤鸾之子像是被贼人偷走,刚才那悲恸凤鸣声,你们也听到了吧。最近这魔界不太平,你们要多加小心,尤其是你,御焱,不要到处惹是生非,御临,你要好生看好御焱。”涟倾语气虽然严厉,可是眼神看向她两个儿子的时候确是温柔的。
“知道了,母后。”御临和御焱齐声答到。
“好了,你们两个赶快回到缭晟轩吧,那文曲星君刚刚还问我,你们在哪,他正等的着急。让天帝知道你们又逃课,是要责罚的。”
“是,母后。”两人又齐声答应到。“孩儿告退。”行礼以后便飞向缭晟轩了。
涟倾看到两个儿子已远,便打发走了两个小仙娥,对着通仙径说了一句出来吧。然后有一红色身影飞到了涟倾的面前,跪了下来。
“拜见天后。”只见那人束起一头红色卷曲的头发,五官锐利,红色狭长的眼睛散发着妖魅之气,着一身红黑色花纹的鳞皮衣物,声音嘶哑刺耳。
“那物什寻到了没有?”涟倾一双丹凤眼斜着看向那蛇妖南巫。
“禀告娘娘,我去了那极寒的雪封之岛,找遍了岛内的每一个角落,就是不见寒凌珠的踪迹,属下无能,请天后责罚。”南巫一直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你这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留你有什么用?!”涟倾伸出手指向南巫,只见有一道闪着白光的光束幻化成一只猛虎扑向了南巫,顿时南巫的身上出现了数道血痕,连忙跪地求饶。“天后娘娘饶命!天后娘娘饶命!小的就算拼尽性命也要找到寒凌珠,请娘娘高抬贵手留小的一条贱命!”
“哼!本宫先饶你不死!如果再找不到寒凌珠,等着你的就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说着一转身便消失在空中。
要不是自己妻儿都在涟倾手中,自己也不会这般任她支使摆布,终有一天,自己要加倍讨回来。南巫摸了摸额上的血,踉跄的爬起来,顺着通仙径下到凡间疗伤去了。
御焱回到缭晟轩后,被文曲星君罚抄天法二百遍有余。抄的他手酸臂痛,叫苦不迭。
而御临则偷偷跑去了普济阁,不知是手痛还是心急,他要去找医圣白穹,看看杜若妹妹怎么样了。
来到普济阁,白穹见到御临的到来,先是行了个礼。“御临皇子子怎么有空到我这来?”
“我手臂疼痛难忍,想让仙人给瞧上一番。”说着御临自己掀开了衣袖。
“这,这恐怕是利爪抓伤所致,如果不及时诊治,恐留余疾。若儿,拿那愈仙草来。”
“知道了,爹爹。”不久便见从那偏阁内,出来一位粉衣小仙子,肤若凝脂,杨柳细腰,温柔娇媚,见到御临便收起笑脸,一脸冷漠。拿着刚刚从后院摘取的愈仙草,走了过来。
“拿出石臼捣出汁液。”白穹吩咐到。
“是,爹爹。”杜若便拿着石臼一下一下的捣烂仙草,不一会便稀烂如泥。
“白穹大人,靖尧将军下凡去捉拿凶兽九婴,被凶兽所伤,陛下命你快快前去医治。”一白衣盔甲天兵前来命请白穹。
“若儿,你把汁液敷在伤口上,然后用绸布包起,殿下,我且速速前去看看,就让小女替我包扎伤口,请见谅!”白穹说完便随天兵去了。
“无妨,仙人前去便是。”御焱应到。
杜若只好前来,先把愈仙草汁均匀的涂满伤口,然后用白丝绸轻柔的包起来。“御临皇子,如此过个三五日便会愈合,伤口好之前右臂就不要再用力了。”
“知道了,杜若妹妹,如何喊的如此生分,唤我御临便是。”御临看着眼前杜若心神荡漾,这杜若妹妹生的如此娇弱,惹人怜惜。
“殿下说笑了,若儿怎敢?还请殿下早点回去歇息。”杜若下了逐客令,转身就走。
“若儿妹妹,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受伤的吗?都是那凤鸾所伤,都怪我自己无能,没能帮妹妹摘得无忧果。”杜若一向淡漠,御临着急一时乱了分寸拉住了杜若。
“殿下,杜若只是一时兴起,想知那无忧果究竟是如何能让这六界所有仙凡魔妖忘记爱恨前尘的,没想到您上了心还遇到了危险,以后万不可这般,真是折煞杜若了!御临殿下还是回去歇息吧,我有些累了。”杜若转身走进了房间,只留御临一个在那痴傻呆着,良久不肯离去。
杜若不是不明白御临的心意,只是这份心意她承受不起,自己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上仙,不敢有任何高攀的想法,且爹爹说过,仙皇宗室本就争权夺利,自己卷进这血雨腥风的斗争中,只怕以后会身不由己,做出一些愁肠之事甚至性命不保,只是怕枉费了御临的一片痴心。
而御焱一整天都在想那只雪鸾,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凤鸟,跟自己像是有缘似得。自己不是没有见过凤鸾,只是那雪鸾只在书中见过,是极其珍稀的,只怪自己一时贪玩,不然如果一直在仙果林中,问天帝母后讨来,做自己的爱宠岂不美哉?!这样一想,更是伤心了好久,一晃三万年过去,翩翩少年变成了谦谦君子,更为自己年少劣行而心生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