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前尘(上)
天空乌云密布,很快雨滴就从云端轻撒在魔界的土地上,打在宫殿青瓦上,滴滴答答。墨浔听着外面的雨声,烦躁的心情依旧平静不下来。
已经醒来好几天了,他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如初,但是不知道父王是下了什么命令,夜冥就一直随身跟着,从不离开。自己想偷偷出去,夜冥是拼死也拦着不让出去。
墨浔也不愿为难遵命行事的夜冥,只能压抑住内心的那份悸动,耐下心来好好休养。他实在憋闷,想了想一个闪身来到了魔宫外的暗幽林中。当然,夜冥依旧如影随形。
夜冥右手为墨浔撑伞,左手提一个红色灯笼在林中兜兜转转走了好几里路,依旧没有停下。本就幽暗的树林,更是因为阴云密布而暗同黑夜。
“殿下,我们要去哪?”夜冥知道如果墨浔真想要出去,依自己的功力是觉对阻拦不了的。
“我记得泫世阁是在这里啊?怎么会找不到呢?”墨浔一脸的诧异,他记得来找夏时就在这里,怎么今天怎么也找不到呢。
“我听说来找夏时大人求医问药想要功力大增走捷径的太多,他为了图个清净把泫世阁用障眼法隐了去,只有他想要见的人才会看到。”这也是墨浔昏睡时夜冥听来的传言。
“这个夏时,怎么也不见我了吗?”墨浔话音刚落,面前的杂乱萝槿树忽而排成一排,让出了一条小路。
“我可不敢得罪魔界大皇子,万一生气要了我的命那可就麻烦了。”一阵戏谑的男声从远处幽幽传来。
他,夏时,本是仙界医圣白穹最看重的徒弟,天资聪颖,饱读医书,各种疑难杂症的诊治对他来说都易如反掌。经过几万年的时间,他已经厌倦了治病救人,反而对怎样可以让仙魔魂飞魄散,消失的无踪影感兴趣,并且开始偷偷研究各种致命的方子。
此事不知怎就被天帝知晓,天帝大怒,仙界都是些救死扶伤、除暴安良的良善之辈,怎可让可能已经“魔性”的夏时坏了仙家的名声呢?于是天帝决定把夏时囚于天牢,让他永世不得作恶于六界。
天帝身边的小仙侍不小心走漏了风声,杜若听闻后大为吃惊。她自小和夏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对夏时一直倾慕有加,她不管夏时是仙是魔,她不要他死,就算永世都再也不见,她亦无悔,只要活着便好。她便告诉夏时让他立马逃离天界。
夏时对自己是魔是仙并不在意,他只是喜欢了一个世人所不能理解的爱好而已,这个天帝非要把事情往坏了想,天界确实不适合他待了。
他本想与那天帝争辩一番,岂料就连师父白穹都怒斥他的所做之事,他从来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只因这个特殊爱好,就要在天牢度过剩下余生,他想想也委实太冤枉了。杜若说的对,不论在哪,做自己喜欢的事总是开心的,况且他的方子都只是想用在作恶的妖魔身上,也算是替天行道,怎也成了一种罪过?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便逃下天界,来到了人间。
还来自由,只是怕是负了杜若妹妹的一片痴心,他从未对她说过,自己从来无心于女子。
他化作一凡人,寻到人间一安静小院继续研毒。他看到困苦之人无医可看,便软下心来,继续治病救人。这凡人得病也是杂七杂八什么病都有,夏时弃了仙法,如同一般郎中,虽然辛劳些,但是心里很踏实。
日积月累几十年,夏时在人间声名远播,好多达官富贵也都请他看病救人。看夏时几十年并都未变老,那些人便都想索要长生不老之药。穷苦人家有些活活饿死街头,而那些收刮民脂民膏,欺压百姓的贪官,竟还想要长生不老。一世的荣华富贵根本不够,他们要的是永世,莫不是想要那些穷苦之人永世不得翻身,只能活在他们的欺压之下。
夏时气不过,便偷偷往药方里掺了一点别的药草,不出所料,那些作恶多端的富贵之辈都非死即残,慢慢谣言四起,那些凡人也视夏时为掌管生死的地府阎罗。虽说死了些贪官污吏大快人心,但是也都害怕因小事得罪夏时从而小命不保,都对夏时唯恐避之不及。再加上多如牛毛的仇家追杀,自己怎能专心做喜好之事呢?人间的事他也懒得管了,六道轮回因果报应,不是他一个人能改变的了的。他索性隐居深山老林去了。
自己一人种种药草,日月星河相伴,耳根清净无欲无求,比当那天界的神仙还要逍遥自在。
一日,他正在查看种植的滴血观音长势如何,却从远处快速奔来闪耀着金光的单足妖兽,后面跟着一黑衣之人。
那妖兽冲自己而来,横冲直撞的踩踏了他的多日心血,夏时还没来得及发怒,就被那妖兽撞到。他本能的用掌死死抵住那只妖兽的脑袋,还被它连连逼退。那妖兽身体已遍体鳞伤,眼睛也瞎了一只,正发出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就算如此力大的怪兽,也都拼命逃跑,想必身后的黑衣之人更是让人恐怖。
夏时只擅长用药,并不是除妖的好手,他变出一物伸出手臂往空中一散,一些红色的亮光粉末便随风飘散在空中。
夔牛被那些粉末团团围住,顷刻间的功夫,那头妖兽便像中了迷魂药一般躺倒在了地上不动了。
墨浔连忙闭气凝神,飞到更高的地方,才躲开了那红色粉末来袭。待药粉散尽,他才划破手指,飞到那夔牛身旁,用血在它的天灵之处画了一逆向螺旋之纹,同时念起咒语,“输吾炁,结为誓盟,尔后为吾用!听吾令!行吾事!定!”
墨浔拿出封巽袋把夔牛收入袋中,做完这一切后,就打算离开。
“阁下留步,就打算这么离开?那我这些滴血观音如何处置?!”夏时看到一个“行凶之徒”把另外一个封印带走,那他辛苦种植的药草不就这么白白被毁?那他可万万不允。
“在下驽钝,竟忘记兄台相助之举,兄台若有事相求,鄙人定会鼎力相助。”墨浔没想到此人轻而易举便把那夔牛迷倒,不然自己定会再费些功夫与它周旋周旋,而且他周身都散发着仙家气息,神魔不容,此人让人生疑。
“我并不是刻意相助,不必言谢,只是我的滴血观音因你成了这般模样,总该有个说法。”夏时不依不饶,看来是不打算放过墨浔了。
“你到底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墨浔突然幻化出灭魂剑架在了夏时的脖颈上。
“明明是你打扰了我,竟问我有何目的?不就让你给个说法吗,杀气怎这般重,竟要杀人灭口啊。”夏时嘴角浅笑,盈盈的看着眼前之人。
“废话少说!再不交待清楚,我便杀了你!”墨浔看着眼前的夏时,竟不惧怕他灭魂剑上的黑色杀气,不由心里也怵了三分。
“你问我现在是谁还是原来是谁?怎么说才好呢?”夏时依旧打趣,“现在的我就是一位心血被无情践踏的郎中,而行凶之人竟还要杀了我。”说完手捂口鼻,做出一副叹息状。“我啊原来也是郎中,不过是那在上的天界,就因我喜爱巫术毒药,竟要把我打入天牢,永世为囚,没办法只好逃了出来,只求安稳度日,怎奈又遇到你这好坏不分之人,竟要恩将仇报!我的命怎么就这般苦呢?!”
“好了!别像个女人家一样哭哭啼啼的!既然曾是仙家,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墨浔半信半疑,此人说话真假难辨,但他身上有却有仙家之气,还是小心为妙。
“看阁下的装束应是魔界之人。反正我已不是仙家,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敌视,我指天发誓,刚才绝无半点虚言!”夏时竖立三指起誓。“人人都向往天界,以为成仙成佛那是几世修来的福报,可他们不知这天界规条甚多,无半点自由可言,就算做点喜好之事,也定不能有半点不善之意,甚是无趣,不如凡间来的精彩,虽时日短浅,悲喜交加,但那些欢喜已让人不虚此生。”
墨浔想了想他的话也不无道理,便收起了剑。此人医术高明,但是功力却是非常一般,就算是仙人也对自己够不成威胁,自己也不是滥杀无辜之辈,便饶了他吧。
“等等,不管怎样,我的损失你总得赔吧,可不能就这样白白算了。”仙界、凡间的那些药草,夏时已失了兴趣,不知魔界都些有什么奇异之物让他炼制,看眼前此人应不是一般身份,不管怎样随前他去应该更易一些。
“那你到底想要怎样?”墨浔脸色已经寒了起来,这个曾仙家怎么像是狗皮膏药般粘上他了。
“听说你们魔界有一种可以化骨噬肉的翡灵芝,只在特殊的时辰生长,并且一夜长大,见到阳光就会烟消云散,此物甚是有趣,不知阁下可听说过?我想要去看看此物是否真的如此神奇。”
“从没听说过,就算你已不是仙家之人,魔界也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墨浔甩下这句话后便飞回了魔界。
夏时看着离去的墨浔叹了口气,人间也呆烦了,不如就去魔界吧,不过要自己想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