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尘缘灭

“请等一等！这位小公子，你看我人老了脑袋也糊涂了，这个只要一两白银就足够了。”那老板浑身抖了一抖，便立马满脸堆笑的喊住了远去的两人。

“一两白银？？”灵汐听到这个价钱有点不敢相信，虽说一白银也不少，但比刚刚已少了好多好多。

“对啊，小公子，这玉佩是块上等墨玉，是个难得的宝物，和那位公子很是相配，实在不行，要不然五千铜钱好了。”老板就差白送了。

“好好，我买。”灵汐没见到还有老板这么降价的，立马掏出银两买了来。

“这玉佩就像浔哥哥一般深沉安稳，本以为送不成了，没想到还是和我们有缘。给，这是答谢你的。”灵汐摸着那凉凉的玉佩递给墨浔，心中很是欢喜。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墨浔接过后，便挂在了腰间。

等两人走远，墨浔才解了法术，等那老板反应过来，也早已找不到他们了。不过墨浔已悄悄往那老板兜里放了一两黄金，足够买下他的十个摊位了。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上次娘亲也说上元节带我来镇上玩，可那天突然下起了雪，等我们来到的时候，只有几个零散的摊位没走了。我和娘亲买了汤圆回家，对了，还说请你吃汤圆呢，我们赶快走吧，我们这‘香远楼’的汤圆最边是好吃，去晚了就吃不到了。”说罢，灵汐便拉着墨浔快步走了起来。

“你看，都没有空座了，我们只能在这等一等吧。”两人站在门口等着，这香远楼内人头攒动，生意火爆。

“少爷，你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吧，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街角一个老乞丐正趴着伸着干枯的右手问着过路人讨要吃的。

“走开！”许是老乞丐扫了那过路人的兴，那人便一脚把那乞丐踢开，把乞丐滚到了一旁。

在外等候的人无不看着那人，却都没人上前帮助。

“我听说那人本是富甲一方的少爷，年纪轻轻嗜赌成性，输光了家产，气死了爹娘，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一人看着说道。

“就是！这种人最不值得可怜！他的双腿都是因为还不起钱被赌场老板打断的！你说这种人命还挺长，到现在都还不死！真是老天不长眼！”另一人也不齿的说道。

“娘亲，那位老爷爷好可怜，我这个吃不了了，送给他可以吗？”一位刚从香远楼出来的四五岁的小女童，看见这一幕有些不忍，那只是一个需要食物的老爷爷，为何都没人上去帮他。

“莫要多管闲事！这人是死有无辜。我们走吧，家里的旺财还在等着你给它带的骨头呢！”小女童身边穿着锦衫华服的妇人赶紧拉着那小童走了，这年头受苦受难的人太多了，她可帮不过来。

远远看着那人，似乎没有了生息般，只是偶尔咳嗽一声，表明他还活着。

灵汐看了那人一眼，便转过头去，刚刚的好心情一下子就烟消雾散了，心里即气愤又难过。那人便是苏泓，她的生父，虽然数年前只见过两面，只是她可忘不了那张令人憎恨的脸，没想到他竟还活着。

“怎么了？”墨浔察觉到灵汐的不对，低头问着。

“无他，只是想到娘亲了，她到底也没吃过这香远楼的汤圆。”灵汐找了个借口搪塞，她实在不知该如何说那人便是自己的父亲。

“浔哥哥，你要什么口味的？有黑芝麻、花生、桂花、红豆味的？”灵汐坐到桌旁，闻着那清甜的糯米气味，肚子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你喜欢吃什么口味？”墨浔看着灵汐问到。

“我比较喜欢桂花的，可是其他口味好像都不错。”灵汐说道。

“那就各种口味都来一份，再要两个小菜。”墨浔虽然说着要两个小菜，但过了一会儿又点了起来，点着点着就点满了一桌子。

灵汐从小过着贫困的日子，以前和娘亲过年时候，也只是四菜一汤，什么时候也没这么丰盛过。

“太浪费了，而且我的钱……不够了。”灵汐越说越小声，锦包里的钱似乎只够一个零头。

“尽管吃，这顿算我的。”墨浔宠溺的看着难堪的灵汐。

“不可，还是算我的，以后有了钱便还你。”这段时期都是墨浔照顾自己，说好了自己请客，竟然又让墨浔出钱，万万不行，有了钱定要还于他。

“好，以后还我，连你一并还我。”墨浔有时自己也疑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肉麻了。

吃饭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灵汐还不时的向外望去。墨浔看到后也不点破，从刚刚他就觉出了灵汐有心事。

两人吃过饭后，灵汐还打包了两个菜和汤圆，美其名曰当夜宵。走了离香远楼大概二三十尺远就又折了回去，走到了那个老乞丐身边，把打包的饭菜放到了地上，墨浔并未跟随，只是远远看着。

“谢谢公子！谢谢这位公子！”苏泓闻到饭香睁开了双眼，连忙磕头感谢，然后拿起饭菜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边吃边看向眼前的好心人。

灵汐见到苏泓看向自己，连忙转身走了，可是却被苏泓认了出来。“汐儿？是你吗？”

灵汐看到他认出了自己，走的更快了。

“汐儿，汐儿……”苏泓饭也不吃了，腿断了只能艰难的爬着去追灵汐。“汐儿，我知道你不认我，但我命不久矣，可以听我说说话吗？？”苏泓爬不动了，大口喘着粗气。

灵汐又走了几步，见苏泓不再追了便停了下来，她想知道，他能有什么和自己说的。

“汐儿，你娘亲的事都怪我！只是我也不知她竟是只狐狸。我这辈子没做什么好事，把家产都输了进去，还让你们娘俩跟着受苦，最后连腿都被打断，沦落到上街乞讨，这样的日子都是我自作自受！”苏泓说着竟眼角流下了泪水。

“自从那天以后，我又去找你了几回，可都找不到你，其实我只是想要对你说声对不起！汐儿，爹爹对不起你！”苏泓趴在地上低声的哽咽了起来。

灵汐没再言语，把自己身上剩下的银两铜钱留下便不回头的走了。她还是憎恨这个男人，只不过他是她的爹爹，事到如今，他也得到了报应，自己也就不再深究了。

那苏泓见到灵汐走远，匆匆擦了眼泪，极快的拾起银两，仿佛再过一刻那银两便会长了脚跑掉，胡乱吃完了饭菜便又忍痛爬着去了镇上的赌坊。

每次想着都能翻本，是最后一次，可是每次都血本无归。苏泓输完了钱又被打手扔了出来。

天空飘起了大雪，饥寒交迫下，苏泓蜷缩在墙角渐渐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