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独属于他的偏爱

程府。

域沉在官兵们毕恭毕敬的目光中，抱着怀里的小人儿阔步走了上前。

精致的踏云靴缓缓在一脸死寂灰败的程罗面前停下。

“程大人，别来无恙啊。”

域沉嘴角噙着笑，但话语里的幸灾乐祸任谁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跪在程罗身旁，眼看就要昏厥过去的老妇人闻言登时就哆哆嗦嗦从一形容憔悴的美妇人肩上直起头。

枯瘦的手指头颤抖着指着域沉，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面满是怨恨，字字泣血：

“域沉！我程家究竟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如此陷害我儿啊！丧尽天良！”

程李氏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了。

程家多年基业毁于一旦，流放于北方最蛮荒之地。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估计在半道上就要丢了性命。

加之这些年程家得罪的人，他们这一家老小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小的可怜。

程李氏老泪纵横，看着官兵从府中搬出的各种奇珍异宝，心都在滴血！

那可都是她每日睡前都要仔细清点的宝贝啊！

淌着热泪的老妇人恶狠狠地盯着域沉，恨不得冲上前饮其血啖其肉！

状若疯婆子的程李氏拖着枯瘦的身躯，即使自己绝望的儿媳不断哭喊着抱住她，也不管不顾地试图冲上前。

显露出来的，是长时间被绫罗绸缎所掩盖的粗鄙不堪。

“域沉！你这个毫无人性的魔鬼！你杀了老婆子我啊！你来啊！”

“我李翠就算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像你这样的人活该克亲、不得好死……”

芽芽乖乖窝在域沉的怀里，耳边是透过温暖干燥的手掌钻进耳朵的污言秽语。

天真无邪的小家伙皱着小眉头，即便听不大懂这个嘶哑粗嘎的声音不断喊着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小人儿却敏锐地感知到周围的人朝他们投来的恶意，准确地说，是对着爹爹的恶意。

小家伙对自己纯良无辜的爹爹心疼极了。

668：“……”

一路看着系统崽的心理路程的668已经没有任何意外了。

沧桑地叼着一根电子烟，默默地躲到了角落，双目无神，仿佛遭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丝毫不知道668的悲伤的芽芽依旧天真，虽然疑惑为什么爹爹的表现和在家里截然相反，但心中已经落地生根的印象很难扭转。

小家伙下意识忽略了自家爹爹此时显露的狂妄与恶劣。

在听见那道声音还在咒骂爹爹，顿时气鼓鼓地想要挣脱域沉的怀抱。

拼命扭动着小脑袋，短胖短胖的四肢也开始挣扎，但在这过程中还不忘死死护着自己的大兜帽。

“爹爹，宝宝下来！”

肉乎乎的一小团，另外还被里三层外三层裹着衣裙，这一挣扎，还在欣赏程家众人惨样的域沉差点没把宝贝蛋子脱手。

不管是域沉本人，还是沉默守在域沉身后的魈和魃，都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域沉身高八尺有余，不足三岁的小孩子骨头都没彻底长好，这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魈大胆上前，眼巴巴的：

“主上，您看还是属下帮您抱着小郡主吧，属下可有劲了……”

在域沉的死亡凝视中，魈自荐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最后耷拉着肩膀失落地退回了原地。

惹来身旁的魃毫不掩饰的嘲笑。

魈：“……”

本来没有抱到郡主就烦！身旁还有一个贼眉鼠眼的狗崽子污染他的眼睛！

听着耳边那老妇人还在不住地咒骂自家主上的臭嘴，一道寒光闪过——

“啊——唔！呜啊啊啊！！”

域沉立马把小崽子的压在自己怀里，看着地上一截舌头，嫌弃地退后一大步。

警告地看了魈一眼。

小家伙还在这儿，吓到她怎么办？

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活该宝宝只和他亲！

但看见懊恼的魈，域沉也没再多说什么。

程罗全程眼神麻木，单听这个老虔婆换着花样的污言秽语，他也厌烦。

本想着不脏了手，把他们留给旁人，毕竟流放途中各种难以想象的艰难，谁能分清楚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呢。

程家一大家子，可没几个好东西。

那老虔婆想提早了结了自己，他偏不如愿。

魈这一剑下去，耳边倒也清净。

厌烦了之后，男人一点注意都没分给给地上的人群，阔步朝着程家原本奢华的堂屋走去。

看了这么久的戏，他也站累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域沉才把一直捂在小家伙耳朵上的手掌挪开，轻轻揭开狐裘兜帽，露出一张白嫩精致的小脸蛋。

只是此刻，这张可爱的脸蛋上是肉眼可见的不满：

“爹爹！”

芽芽有好多话想问爹爹。

为什么不放她下去报仇，还要捂着她的耳朵等等。

可一句句话堵在嘴巴边缘，偏生小家伙匮乏的语言系统组织不出来。

憋的小脸都红了，最后用力吐出俩字。

域沉抱着小肉墩墩在官兵特意留下的椅子上落座，好笑地看着小家伙气鼓鼓的脸，面对闹脾气的闺女，一点也不生气，反倒是新奇极了。

但新奇归新奇，还是要解释的。

他怕小家伙不和他玩儿了。

脸上荡漾着愉悦笑容的域沉坏心眼地把芽芽鼓起的小脸蛋戳下，在小团子不善的眼神下，温柔解释：

“芽芽，爹爹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弱，爹爹能保护好自己的。”

“那些垃圾，才不配污染我的小宝贝的眼睛，乖，看了会做噩梦的。”

域沉一字一顿，给了小家伙充足的时间去理解他的意思。

芽芽愣住，大眼睛里还是明晃晃地带着不满：

“可是，她骂爹爹……”

那瘪着小嘴委屈的模样，好像被骂的是自己一样。

域沉心一愣，随即整颗心都软得一塌糊涂，再次紧了紧怀里软乎乎的小人儿。

这种程度的咒骂于他而言早就习惯。

他费尽心思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轨迹，挣扎着不停往上爬，经历的一切何止是辱骂。

域沉无法放松，只能逼着自己继续。

可是现在，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偏爱。

哪怕是一句句不痛不痒的话，在他的芽芽眼里，也是天大的委屈。

域沉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到最后，直接笑出了声。

晴朗至极的嗓音，不带有一丝一毫的阴冷。

可把在一旁被自己小郡主感动得稀里哗啦的魈吓得不轻。

被猛地裹进带有好闻冷香的怀里的芽芽，更是满眼茫然。

“爹爹？”你怎么啦？

软乎乎的小嗓音里全是担忧。

域沉一低下头，看见的就是闺女担忧的小模样，心情好极了。

修长的手指勾了勾小家伙肉嘟嘟的脸蛋，看着跟着颤动的白嫩脸颊，好心情开口：

“宝宝，知道今天被抄家的人是谁吗？”

“唔？”

芽芽眼睛都不由得睁大了。

她不明白爹爹的话题怎么跳的这么快，但还是开心地回答。

“芽芽知道，是坏人！”

欺负爹爹的坏人！

小崽子一想到自己没能亲自为爹爹报仇就满心的遗憾，小拳头都攥紧了。

域沉轻笑，嘴角勾起了一个反派的笑容：

“崽崽，还有惊喜哦。”

“这程家，可是赵信的人呢，怎么样，爹爹没骗你吧？”

仰着小脸的芽芽瞬间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