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要不她还是道歉吧
“芽、芽芽……”
得到老爷子许可的域深立马冲进了病房。
但目光触及那一小团窝在自己母亲怀里流泪的模样时，心里反倒是涌起了一阵阵愧疚与恐慌。
因为好几天没有好好打理自己，而显得有些许不修边幅的男人僵硬着步伐，在域老夫人不善的目光中缓缓靠近。
“妈，我、我能抱抱芽芽吗？”
域深微微躬身，恳切请求。
然而域老夫人丝毫没有给他任何好脸色。
略显憔悴的脸庞上还有因为心疼乖孙而留下的眼泪。
可这会儿看见域深，域老夫人绷着一张脸，抱着小团子的手臂又紧了紧。
芽芽睁着湿润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这名义上的父亲。
面对对方殷切的眼神，一声不吭。
芽芽是心疼那个小小年纪就失去生命的小女孩的。
明明这个男人是“芽芽”的亲生父亲，平日里疼爱不似作假，但却偏偏发觉不了自己女儿在那对母女身上受的委屈。
小家伙嫉恶如仇，在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男人也算是帮凶。
藏在域老夫人怀里的小胖手，这会儿已经紧握成拳了。
芽芽轻声哼唧了一下，垂下眼睑，一双恍若会说话的眼睛里，尽是不满。
没多少肉的脸蛋微微鼓起，小团子身体一转，把小脸埋在了老夫人的怀里。
鼻尖沁满了一股淡雅芳香，刚才还气鼓鼓的芽芽顿时心情就好了很多。
小嘴慢慢咧开，小胖手搂紧了老夫人不撒手。
然而在场的两个大人自然没能窥见芽芽脸上略略放松的笑容。
域老夫人看见乖孙这个反应，下意识就是想要把域深赶出去。
一双眼睛逐渐锐利，满是对域深的不善。
刚刚域深没进来的时候她的乖孙可不是这个反应！
在这个父亲这里，她的芽芽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域老夫人一想到这个可能，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只感觉胸口的气都开始不顺了，看着低头弯腰的域深，深吸一口气：
“你给我滚出去！杵在这里是要碍谁的眼？！”
“我和芽芽都不想看见你！滚啊——”
“一天天没有担起一个父亲的责任，你还有什么脸面过来打扰芽芽？”
“域深啊域深，你但凡对芽芽有点愧疚就不应该包庇那个毒妇！”
域老夫人是真心疼芽芽。
好好的小家伙在她这里养的好好的。
因为思念父亲被送到域深那犊子的住处，只不过一天就摔成脑震荡。
是，这件事确实和域深扯不到太大关系。
但对这个儿子的不满难道只是因为这一件事吗？！
平日里，对那个死丫头比对她的芽芽还要热情。
她家芽芽有的东西凭什么那个不知来历的丫头也要有？！
柳潇潇算什么东西？！
是他亲女儿吗就这么喜欢？
游乐园、幼儿园亲子互动……
怎么？
就欺负她家崽身体不好无法像个正常孩子一般活泼吗？！
他怎么不干脆带着那对母女滚出域家呢？
要不是芽芽对这个父亲还有着期盼，老妇人早就想爆发了！
每每看见芽芽羡慕以及强忍住失望眼神，还有最后还要懂事地安慰她这个老婆子的举动，她就恨不得把域深用力甩在地上。
可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时退让，带来的却是自己心肝儿的奄奄一息。
在看见芽芽满头鲜血的模样，域老夫人差一点心脏骤停。
域深低着头，对于母亲的呵斥全盘接受。
毕竟在进来之前在父亲那里就已经经历过一遍了。
但现在真正让他伤心的，是芽芽看见他的反应。
他的女儿……是真的不要他这个父亲了吗？
“芽芽，我是爸爸啊，看看爸爸好不好？”
不顾域老夫人的阻拦，域深再次凑近，试探性地喊着女儿，期待着她能像以前一般，开心扑进自己的怀里。
那语气中，竟还带着祈求。
域深是真的慌。
他不蠢，不然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年，壮大域氏集团，突飞猛进并跃到一个新的高度。
在房间外，域老爷子的未尽之语他多少也能猜到。
若是芽芽真的放弃了他，域深敢肯定，出院的第一时间老爷子就能给芽芽换一个户口本。
他不要！
域深内心疯狂拒绝！
然而现在的情况，可没有他选择的余地。
芽芽依旧缩在域老夫人怀里，一动不动，只留了一个缠着绷带的后脑勺给域深。
小家伙忽略耳边域深的呼唤，暗暗掰着手指头。
宝宝都醒来很久了，爹爹为什么还没有来找她？
灰常不开心的小崽子撅着嘴，只觉得身后这个家伙越来越烦。
不过没关系。
小崽子仅仅醒来不到两小时，就已经掌握了这个世界快乐生活的基本技能——
瓮声瓮气朝着老夫人……告状！
“奶奶～宝宝头好疼……”
这般说着，苍白的小脸还不忘在域老夫人手上蹭蹭。
小奶音模糊不清，蓝汪汪的眼睛里包着一团欲落不落的眼泪。
仰着小脸蛋，这模样，可把小崽子可怜坏了。
老夫人一听，这还了得？！
第一反应就是把原因归结于域深身上，捂着芽芽的耳朵，扭头就吼：
“叫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芽芽都疼成这个模样了还杵在这里碍眼。
果然是不心疼是吗？！
偏心眼子的域老夫人除了芽芽，无差别攻击。
域深一脸不可置信，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还有明显流露的委屈。
他倒是还想再说什么，但他这人老但凶的母亲这会儿巨像护崽的母狮子。
小时候一不听话就被域老夫人揍的记忆瞬间回荡在脑海。
域深龇牙咧嘴，下意识不敢去触霉头，最后朝着芽芽看了一眼，对域老夫人轻声说了一句：
“妈，您先好好照顾芽芽，我待会儿再过来。”
在对方好像要暴起给他一脚的眼神里，域深退出了房间，带上门。
域老夫人一秒平静。
芽芽也顺势钻出了老人的怀抱，一张小脸上哪里有半点不适。
毫不吝啬地朝她露出一个软萌的笑容，小胖手握紧了老夫人的大拇指，甜滋滋冒泡泡：
“好喜欢奶奶～”
被乖孙表白的域老夫人心里别提多熨帖了！
————
站在外间堂厅的域深若有所思。
在看见自己宝贝女儿这个态度之后，他在想，要不就让芷晴来道个歉得了。
想比之下，域深还是更害怕失去这个女儿。
老神在在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淡定地看着域深发呆。
忽而又眼疼地挪开视线。
若说以前，他对于这个能力卓绝的儿子抱有极大的期望的话。
那么自从那个女人在域深的允许下，攀附上域家之后，他对域深的评价就只剩下了——
一叶障目，愚不可及。
……算了，他还是看看哪个儿子适合当芽芽的父亲吧。
至于域深，好好当给芽芽身家的工具人就好了。
是的。
在偏心的老爷子心里，就算芽芽被过继给了他的其他儿子，这偌大的家产属于域深的那一份，其中一部分最后还是要归于芽芽名下的。
若这个逆子在他死后以后真娶了柳芷晴这个女人，那么属于域深的股份就全部是他芽芽的了。
哼！
反正集团最大控股人还是他这个糟老头子。
老爷子啜了一口茶，得意地想着。
跟老子斗！
域深再练几年吧！
在自己的想象中狠狠为芽芽出了一口气的老爷子终于舒服了。
顿了顿，便开始一项项对比着自己其他儿子的优缺点了。
至于域深，在有了女儿即将成为别人家的恐慌之后，原本自己坚持的好像就喂了狗。
……要不柳芷晴还是道歉吧。
芽芽还是个孩子呢。
朝域老爷子打了个招呼之后，披上衣服，域深就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他要去找柳芷晴。
不管他和父母谁坚持的是对的，但唯一没有争论的，是柳潇潇把芽芽推下的楼梯。
于情于理，柳芷晴来道歉都是不过分的。
主要是，他不想失去芽芽！
域深越想，就越觉得这个决定比之前自己的坚持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暗暗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