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虐待
“嗡嗡嗡——”
“咔咔咔——”
迷迷糊糊之中，芽芽只觉得耳边异常嘈杂，身体不断被带动颠簸着，一阵反胃。
娇生惯养的芽芽哪里有过这般经历。
眼睛还没有睁开呢，小嘴就已经先瘪起来了。
但耳边除了不间断的嗡嗡声，还有几道刻意放低的耳语声，小家伙并没有听到自家爹爹的声音。
缓缓睁开眼，芽芽转动眼睛，第一时间就把周围观察了一遍。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辆车，但却是半敞篷的，顶上有一层绿布遮盖，后头留下了口子。
刚才听到的嘈杂声音也是这辆车发出来的。
从不断摇晃的车身可以看出，这条路算不上平缓。
所以，这又是个什么世界呢？
芽芽睁着眼，兀自想着，不哭也不闹。
最后还是一同待在三轮车车棚里的一个工作人员发现了这孩子躺在角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一声不吭的。
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孩子抱了过来，语气温柔：
“芽芽醒了怎么不出声呀？头还晕吗？还难受的话一定要和姐姐说哦。”
小家伙原本放空的眼神逐渐凝聚在对方温柔带笑的脸庞上，突然就红了眼眶。
委委屈屈：“姐姐，疼……”
芽芽这会儿是真的难受。
细数自己待过的世界，鲜少受伤，上个世界就算一开始脑袋带伤，也在医院被照顾得很好。
可这一次——
一从混沌中醒来，小家伙就察觉到这具身体的不对劲。
被衣服遮掩的地方，只感觉哪哪都疼，她的灵魂入驻之后，纵然缓解了一些，但也不是细皮嫩肉的小崽子能忍受得了的。
爹爹不在，没人理还好，芽芽还可以自己忍一忍。
但刚被这个小姐姐挪动的时候，应该是碰到了伤口，那一下直接就把娇气的小崽儿干哭了。
那名工作人员见原本乖巧的小芽芽这会儿眼泪止不住地落下，顿时僵住了动作。
语气难掩焦急：“疼？芽芽乖，哪里疼告诉姐姐还不好？”
明明上车的时候还好好的呀！
芽芽吸吸鼻子，如实告知：“身上，好多地方都疼。”
“身上？”
那名工作人员一听，下意识掀起了孩子的衣服一角查看。
只一眼，便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回事？！”
这一声惊叫，彻底吸引了车棚另外两名工作人员的注意。
“怎么了怎么了？”
“孩子身上怎么了？”
抱着芽芽的女生眼神不忍：“孩子身上全是伤。”
青紫淤痕，还有很多一看就是痊愈过后留下的伤疤。
虽然不知道怎么来的，但绝对不能先把芽芽送回她养父母那里了。
这伤一看就是长期刻意虐待，身为养父母，不可能不知情，甚至还有可能就是施暴者！
怪不得大夏天的还给孩子穿着长袖长裤。
抱着芽芽不敢乱动的女生简直气得身体都在颤抖，朝车头吩咐了一句：
“小李，到了镇上先去诊所。”
必须先看看芽芽的身体状况，严重点恐怕还要报警。
在场除了芽芽以外的三个人都能想到这一茬，脸色着实算不上好。
除了对这个孩子的怜悯，更多的是对节目的担忧。
家暴、虐待小孩，这些字眼这么敏感，一牵扯上高低得是一个热门，更别提他们这档综艺知名度还挺高。
可想而知要是不处理好会引来怎样的骂声。
一不小心还得背上苛待小孩子的骂名。
纵然孩子的伤口和他们无关，但他们节目组在孩子负重伤的情况下还坚持录制，这本身就是一个骂点。
娱乐圈，向来就是一个把错处无限放大的地方。
到时候节目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开涮的就是他们这几个负责芽芽的工作人员。
这样想来，心情能好才怪。
而在几个大人心思各异的时候，芽芽确实安静极了。
小家伙就这样，平躺着不动，确保不会碰到伤，那样的疼痛，小家伙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咕噜咕噜转动着眼睛，方才因为忍不住疼而冒出的眼泪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临近靠着她的女生看着这孩子安静的模样，心里的不忍更甚。
这样乖巧地孩子，到底是怎样恶毒的人才会下手啊？
小心护住因为路难走而不断挪动的孩子，那女生扭头叮嘱了一声：
“开车看着点开！”
本来三轮车就晃！
话落下，车辆行驶时确实平稳了不少。
等几人坐着三轮，轰隆轰隆一路响到小诊所的时候，那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这一个小时里，几个大人都坐的腰酸背痛，而浑身带伤的小芽芽愣是不哭不闹，乖巧极了。
其余两个原本还因为芽芽在拍摄之前没把自己的情况说清楚而颇有微词的工作人员，这会儿也不好意思摆着个脸了。
一开始发现芽芽伤口的那名女生，率先跳下车，在同伴的协助下，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抱在怀里。
竭尽全力地使自己的力道再轻一点。
还一边轻声哄着：“芽芽乖，咱们到了，马上就不疼了昂。”
面对这个从一开始就对自己释放善意的小姐姐，芽芽自然不会排斥，放松身体，即便伤口被不经意间碰到，也忍着不哭。
微微泛白的小嘴紧抿着，轻声嗯了一声。
“医生！医生在吗？”
偏远的小镇上，大医院没有，看病只能在一些私人小诊所。
用推拉玻璃门隔开的地方，一些病人悠闲躺在躺椅上，打着吊针，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医生的影子，倒是惹来好些个病人的探头。
最后还是一个中年男子看出这几人的焦急，以及手上被抱着的孩子，好心自己高高提着快到底的点滴，打开通往后面住房的小门，用力吼了一声，才听见医生由近及远，吧嗒吧嗒的脚步声。
“怎么了怎么了？病人呢？”
人才刚踏出那扇小门呢，就火急火燎地问起来了。
医生也不知道，自己也就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有人来了。
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个被抱着的小小一团身上：
“是这孩子吧？抱过来看看，具体情况说说。”
医生戴上自己的眼镜，想从女生手上接过孩子。
却不想直接落了个空，疑惑抬头，对上的就是一双紧张兮兮的眼睛：
“医生，你小心点，这孩子身上有伤，目前还摸不准哪些部位是好的。”
此话一出，那医生眉头瞬间紧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虐待孩童。
原以为只是孩子普通的感冒。
默默推出这小诊所唯一的一张可移动病床，小心地教着女生把孩子放下。
推进小隔间查看一番之后，医生的脸色已经可以用铁青来形容了。
面色不善地看着紧张的三名工作人员：“你们跟孩子是什么关系？”
这满身的伤，有旧有新。
简单掀开衣物看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块好肉！
偏生这小家伙全程一声不吭，一看就是已经习惯这样的痛楚。
医者仁心，看到这个是真的受不了，语气难免就冲了一些。
难以想象，到底是怎样的险恶用心，会这么对待一个三岁不到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