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48章
赵钰来到赵秀身旁,挠了挠脑袋道,“咱不去京城了,与我一同回辽东。”
赵秀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哥哥,“三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不回去。”
赵钰下了死命令,“必须回去,就算绑,我也得帮你绑回去。”
赵秀转身望向那边的谢宁远,谢宁远察觉到她的视线,心硬了硬,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这里。
赵秀看着谢宁远逐渐怨远去的背影,眼眶渐渐红了,哽咽道,“三哥,一切都是他的主意是吗?他就这么讨厌我?”
“是他的主意,但他没有讨厌你,他说会帮我们解辽东的困局。到时你便不用嫁给洪诚了。”
赵秀垂下脑袋,复又仰起头,一脸的倔强,“三哥,我要去哪里你拦不住我。你若想回辽东便回去吧,我便不与你一路了。”
赵钰快被气死了,“你这死丫头,能不能听些话。”
“三哥,我日后再听你的话,如今你便先依我一回吧,你也不想看着你妹妹的幸福从眼前溜走不是?想要什么,便得自己争取。这是我一直信奉的人生准则。我啊……不想这辈子留下遗憾。”
赵钰望着妹妹倔强的模样,心已经软了,却还在挣扎着劝道,“可是人家说了不想与你一道去京城。”
赵秀朝哥哥眨眨眼,破涕为笑道,“三哥,我才不跟他一起回去呢,咱们自己去京城。好腿好脚的非要跟着他吗?”
……
谢宁远很快打包好了包袱,带着常德赶往回家的路。
他三年未回过家了,踏上这条熟悉的归途时,他的眼睛还是没忍住湿润了。
……
陆曜来到顺天府,想问问沈琦案件的进展。不知为何,他直觉这次的案件或许与谢蕴入狱有关。
沈琦正垂着脑袋坐在案首后,看见陆曜,整个人都被惊的弹坐起,“陆兄,你怎的来了?”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沈琦摇摇头,“我没用,没查到有用信息。”
陆曜觉得沈琦不对劲,“那可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
沈琦立即摆手,“没有,没有,再给我些时日,我定能查明。”
陆曜歪头对沈琦笑了笑,“你是大许的王爷,受了百姓这么多年的供奉,只要你对的起他们便好。我先走了,若是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来陆府寻我。”
沈琦望着陆曜的背影,垂下脑袋,一副被霜打过的茄子模样,他喃喃道,“对不起,我错了,我就不该碰这个案子,落的个进退两难到地步”,他回到椅案上坐下,趴在案台上,用手紧紧捂住耳朵,“我不敢查了,我不敢查了。”
他根据陆曜的提示当晚就带人去查了户籍信息,很快他们就查到了死者的身份。死者家中共十三口人。杨树林中发现十二口尸体,他查找了户籍登记上失踪的人,赫然发现那最后一名失踪人口是赌坊的庄家孙海。
孙海在案堂上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便是孙海化成灰,他都认识。
原来此次的残忍杀人案与赌坊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顺天府少尹在被关入牢狱前,曾派手下去查探孙海的家人,原本他们毫无线索,命案却为他们找到了查案的方向。
他们顺着户籍寻到了孙海的老家,也找到几个亲戚邻居。他们说,“孙海这小子从小家里就穷。孙海这人呢,也懒,不去干活,整日里就泡在赌坊里,但在小子手气是真好,逢赌必赢,后来啊,人家就怀疑上他了,暗地里查他,发现他果然出了老千。本来人家要费了他,一个姓钱的大户用银子将他赎了出来,后来那姓钱的,就将他带走了,后来他一家子就跟着他走了,去了哪里我不清楚。”
沈琦清楚他去了哪里。他被带到了京城。
京城的姓钱的很多,根本无从下手,而且根本不知那姓钱的用的是真姓还是假姓。
案子又陷入僵局。
好在在杨树林周围盘查的捕快四处打听,将死者死前住在哪里盘问了出来。
沈琦带人去查,结果发现那处房屋在宋勇的名下。
宋勇是何人?他是外祖府上的管家。
……
淮阳侯府
此时淮阳侯正训斥着自己的大儿子宋如松,“你糊涂啊,本来赌坊案已经被压了下去,你竟又犯浑去杀了十几口人,如今太后病重,东亲王又亲自下场查案,我看谁还敢包庇咱。”
宋如松一脸不情愿的跪在地上,“爹,我那侄儿从未经过事,你让他吃奶还行,让他去查案?算了吧。”他噬笑一声,眼里满是鄙夷。
接着他跪着的身子一正,眼中带着几丝倨傲与得意,“太后是我妹妹,天子是我外甥,谁敢动我们家?爹,你就放宽心吧,一把老骨头了,别整日忧心这个,忧心那个,愁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淮阳侯一把将宋如松踹倒在地,“我怎的养了你这个逆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给我滚。若此事真到了无法转圜的余地,你便以死谢罪吧。”
淮阳侯的话让宋如松害怕起来,眼中的倨傲与得意瞬间被击个粉碎,“爹,真到了如此糟糕的地步?”
淮阳侯闭上眼睛,一脸阴冷,怒骂道,“逆子,滚。”
宋如松拉住父亲的脚背,“爹,真到那个时候,你可不能不管我呀,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我都是为了咱家好啊。而且我背地里替爹做了多少脏事?若是我出事,爹也定逃不了干系。”
淮阳侯再次朝宋如松踹去,“滚,滚,真要把我气死你才甘心?”
……
陆曜从顺天府回来的路上,正好碰到谢宁瑶,见她背着一个包袱,他立即追上前去,拽着她的胳膊问道,“你要去哪?”
“我要去寻柳正。让他还我爹一个清白。”
“你准备去哪寻?”
“不知道。但我总得去试试。万一寻到了呢?我爹就多了条生路。”她垂下眼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虽然有钱鸣私下里的嘱托,可谢宁瑶依旧不放心,自己独自在家时就会胡思乱想,也吃不下去饭,短短几日,竟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不少。
“你先回家,柳正我帮你寻。”
谢宁瑶摇了摇头,“便不麻烦未来的驸马了,我还是自己去寻吧。万事靠自己才安心。”
陆曜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气的险些站不直,“就你知道怎么气我是吧?你欺骗我便算了,怎的还处处气我?若不是那天晚上你哄骗我签了退婚书,我怎会成为驸马。”最后两个字,陆曜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谢宁瑶突然道,“我不与你说了,我突然有事。”随后便朝一个方向追去。
她看见了赵柔,背着包裹,穿着朴素,用斗篷紧紧将自己遮住的赵柔。
别人或许认不出赵柔,但谢宁瑶自小便与她关系好,一眼便认了出来。
前几天锦衣卫都指挥使韩灵将要娶刘山之女的消息便传了出来。锦衣卫在大许那是谁都不敢惹的存在。
韩刘两家联姻,使的刘家实力大增。刘柠本就对赵柔有非分之想,这下趁着锦衣卫的势,再次求父亲向赵家提亲。
赵柔的父亲这次再也顶不住压力了,只得逼女儿同意这门婚事。
毕竟赵父不敢得罪天子的耳目—锦衣卫。
谢宁瑶知道这个消息后,连忙去赵府看了赵柔,原本水灵的姑娘,一瞬间就枯萎了起来。她想起赵柔曾经笑着对自己说,她一定要等自己的哥哥回来。这一刻,她知道,那个活泼坚定的姑娘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当日看见谢宁瑶来,赵柔泣不成声。
谢宁瑶拍着她的背细细安慰,“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赵柔抬起头,一双眼睛红肿不堪,眼中满是灰败的绝望,“不会好了。怎么办?我等不了他了。我爹和我娘跪在地上求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说到这,她再也说不出去,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同时眼泪大颗大颗的从美丽的眼中滑落,打在娇嫩的手背上。
谢宁瑶见有血渗出,连忙将她的手抽出来,眼睛也忍不住湿了,心一抽一抽的痛了起来,她环住赵柔的肩膀,将她搂在怀中,想要给她温暖,同时将手背放在赵柔唇边,温柔道,“你咬我吧,别伤害自己。”
琉璃珠子一串一串的从赵柔眼中落下,她抓住谢宁瑶的手,声音轻却又坚定,“你说是不是我死了,便不会那么痛苦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我。”
谢宁瑶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将赵柔紧紧搂在怀中,“我不逼你,会好的。都会好的。”
“又骗我,不会好了。若是他在便好了。我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宁瑶知道赵柔口中的他便是指自己的哥哥。可她心里清楚,即使哥哥在,她眼下的困局也不会解开。
因为哥哥不爱赵柔。
赵柔其实也知道哥哥不爱她,但她不相信,她固执的以为她的爱没有被辜负。
这是陷身在爱情泥潭中的每个姑娘的幻想。
谢宁瑶此刻开始怨恨自己的渺小,她连自己的亲人都无法拯救,又怎样去拯救一个身处深渊的赵柔呢?
想到这,谢宁瑶连忙追了上去。
陆曜也跟着谢宁瑶而去,不久他便发现身后有不少人跟着,此处身处闹市,他没法处理那些人,只得任由他们跟着。
谢宁瑶也发现了那些人,应是来抓赵柔的人,所以她一直默默跟在赵柔身后,没敢声张。
等到城外荒地,谢宁瑶才快走几步,追上赵柔,“赵柔,你去做什么?”
陡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赵柔浑身抖了抖,但她很快便辨认出那是谢宁瑶的声音,转身朝她跑过来,脸上带着紧张,拉着她的手道,“你怎会在这?”
谢宁瑶问,“跟着你来的,你要逃婚?”
赵柔眼神坚定,自眼底深处蔓延出一丝救赎的光,她的状态已经恢复了许多,她道,“我要去寻他,我一直都佩服你敢与陆公子去边疆寻他。如今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会缺了去寻他的勇气。”
谢宁瑶静静望着赵柔,心底微痛。赵柔是官宦人家正儿八经培养出的闺阁女子,行事原则都是在规矩礼仪框子内,这次她第一次做出出格举动。她该有多么痛苦绝望,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