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第109章
“你不是怕我?这屋日后便留给你睡。”
刘好没松手,“你便在这屋睡吧,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倒没那么可怕。”
好人?韩灵是真的被逗笑了。
“不必。”韩灵也未做好与刘好同塌共眠的准备。
刘好跺了跺脚,小孩子脾气上来了,“你若这般走了,我会被人笑话的,我娘家新婚一个月内,丈夫都必须宿在妻子房内。”
“再说了……”,若他们一直分房而居,怎么生孩子啊?
想到这,刘好羞红了脸。
突然韩灵的门被敲响,韩灵提步往外走,刘好拽住他的衣角不松手。
韩灵,“我去看看是何事便归。”
是背着云宁的孙楚,孙楚将背上的云宁交给韩灵,转身便要走,走了几步,突然又折回了身,他先是将今日发生的种种告知了韩灵,随后又劝道,“大人,云宁长公主有些不对劲,神医不是归京了吗?或可请神医看看。”
韩灵也知云宁不对劲,她的身体里仿佛住了两个人。
韩灵叫住欲走的孙楚,“等等,有些话我想对你说。你知道吗?她曾对我说,她娘亲对不起一人,害那人惨死,后来她将那愧疚背到了自己的身上。”
孙楚沉默。
韩灵看着自己的傻妹妹,心头不忍,他继续道,“孙楚,你知我身世,若你执意要将上辈人的仇恨转移到自己身上,那便转了,只是你莫要恨她,你恨我吧。她日日想要你的原谅,她在自救,她不想再将自己困在过去了。”
孙楚仰头望着天边明月,心口揪痛,他道,“我不是恨,我何尝不是如云宁长公主一般被困在了过去?我日日都会想一个问题,若是当年爹爹没有发生意外,我便会如同天下所有普通的孩子一样,拥有平淡幸福的生活。
孙楚的指甲陷入肉里,“罢了,其实我早该放下了。虽然端妃娘娘害我爹惨死,可她的儿子也救过我,一命抵一命,日后再见到云宁长公主,我自会对她改变态度。”
孙楚走了。
韩灵却站在原地久久回不了身。刚才孙楚说他是端妃娘娘的儿子,他一直以来都是见不得光的存在,他没有想象有生之年还能听见别人将他与他的娘亲牵连在一起。
韩灵想法将云宁送进了宫。
他食言了,他送完云宁已经后半夜了,并没有回屋,而他不知道的是刘好等了他整整一个晚上。
当他清晨踏入房间时,就见刘好顶着两个熊猫眼正坐在床头,看见他,眼睛一亮,蹭的一下站起身,可不一会便瞬间变了脸色,绷着一张脸重新坐回床头,不说话了。
因将刘好当成了家人的缘故,韩灵第一次有愧疚的心思,“日后不必等我。”
刘好悠悠道,“我只是相信了某人的话而已,日后不会那么傻了。”
“天还早,你睡会吧。”
刘好望着外面的大太阳,对于天早的说法有些无语。
可她实在太困了,便倒头就睡了。
……
今日上朝的路上不停有人在向刘山贺喜,“恭喜刘次辅觅得佳婿啊。”
刘山笑的牙不见眼,脸上满是得意,“这得感谢陛下隆恩呐。”
曹祥从台阶上走下来,刘山连忙迎了上去。
其他朝臣朝刘山露出一个羡慕的眼神,这刘山是开始时来运转,要登上高峰了啊。
曹祥与刘山寻了一个僻静无人处。
曹祥尖着嗓子向刘山道喜。
刘山抓住曹祥的手,笑的一脸谄媚,“公公哪里的话,若不是有您在陛下面前为我美言,我哪里有今日的身份地位,日后还多要仰仗您啦。”
曹祥也笑道,“我跟您最亲近,自然事事帮衬你,只是我身处内庭,若是有想做而不能做之事,还需您帮忙。”
刘山道,“为公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今日早朝,有两件事引起轩然大波。
一是太后竟在后宫遭人下毒。言官手中折子一递,朝臣们都炸开了锅,誓要将凶手揪出以灭九族。
二是谢宁瑶去浙江途中有人伪装成海寇将她劫掠,为了害她性命,甚至不惜赔上一个村几十口壮男的命。如此草菅人命,藐视王法之举,令人发指。
“太后辅佐陛下十余年,在朝在野都有功绩,如今陛下长大,太后便移居深宫颐养天年,可有人却对她用毒,其心歹毒,该诛九族。”
“宫中太医全是酒囊饭袋,竟没有一人查出太后症结,全都该被杖毙。”
“谢首辅,令爱为女郎,竟随意出京师,依我看她有此劫难也是咎由自取,只是我东南百姓何其无辜,平白受了遇上这等祸事那群贼人也真是狠心,竟为害一人而杀数人,这等凶恶之人若是不严惩,国法难维。”
谢蕴安稳不动的站在那里,未反驳。谢宁瑶回来之后便将沿途经历尽数告知于他,也知是淮阳侯二子宋如柏命人绑了谢宁瑶。
只是如今他没有证据,轻易开口反倒落人口实。
言官对着沈愈不停的吐吐沫,望着他们那依依不饶的样子,沈愈只觉厌烦。
他用手托着脑袋,眼睛一闭,任由下方吵闹。
王阳见沈愈如此,心生不满。
“陛下,太后乃是您的亲母,如今她遭贼人所害,你竟如此无动于衷?陛下如此不孝,我大许江山危矣。”
沈愈缓缓睁开眼,眼中寒芒扫过,“我倒是想管,可你们给朕说话的机会了吗?从进殿你们便开始争吵,朕插不上话,便只能等你们发泄完心中怨气。”他视线转移到安站在朝堂上未发一言的谢蕴身上,“再说了,朕的老师在此,自然会教朕万全之策以拿真凶。你们莫要没本事,只会张一张嘴瞎咬人。”
朝上言官全都闭了嘴,一脸愤怒的望着沈愈。
沈愈轻飘飘道,“你们若是还有什么想说的,便一并说出来,朕现在还有丝耐心听着。”
王阳指着沈愈,“你,你……罢了,有此君王,我无话可说”,他一甩袖便离开了大殿。
郑芳看着王阳离开的背影,摇头叹息。
陆商被贬后,他在朝中便收敛了锋芒。
沈愈淡定看他离开。本朝先祖曾定下不许杀言官的规矩,若不是怕惹众怒,他早令锦衣卫送这帮老家伙见阎王爷。
这些言官是难缠,可不搭理他们,他们便掀不起什么浪花。
……
福安郡内
陆曜此次受余净之命来查探卢照曾传过信的那家赌坊。
只要查出赌坊幕后老板是谁,便可知是谁与海寇通敌。
他走在主街上,见两侧商铺林立,店中物件华贵精美,而他要查的那家快来赌坊更是人满为患。
他站在赌坊门口,沉思两秒,正准备进去,却被隔壁珠宝店的老板拦住了去路。
一家珠宝店内的老板生意极好,原本正与客人攀谈着,余光一闪,看见陆曜,便丢下客人,急忙朝外奔去,他站在陆曜面前,微弓着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恩公,恩公,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陆曜被这突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打量他几眼,见他穿着华丽,身上珍奇珠宝无数,连忙道,“您定是认错人了,我从我见过你。”
那人指着自己,“我啊,张三,对哦,恩公不知道我叫什么。你可还记得那日你匆匆离去,将一包裹珠宝丢给了我们弟兄几个,我就是其中一个小乞丐啊。当日形象太过邋遢,恩公认不出来我也正常只是恩公对我们哥几个有再造之恩,我定是不能忘了恩公。”
陆曜这才知道眼前这个富的流油的商贾,竟是那日的小乞丐,他有些愧疚,弯腰行了一礼,“那日我在城外发现你的弟兄时,他已经被杀害,我因急着寻我的未婚妻,并未来的及为他收尸,只是来时,在路上为小兄弟立了衣冠冢,你兄弟为寻我未婚妻而死,这份恩情我无以为报,那日赠你们金银,也全当补偿了。”
张三叹息一声,“那是他的命。后来我与弟兄们去寻他,将他尸骨寻了回来,将他厚葬于他从前想进却进不了的地方。”
他话音一转,“恩公他对您的恩是他的,您对我的恩是您的。我们并非亲兄弟,我们从小都是被父母遗弃的,为了活命,在大街上乞讨,一人乞讨太难,也容易挨打,我们为了少挨打,便聚在一起,讨的吃的便大家一起吃,好歹能活着。”
张三双膝一软,突然跪在陆曜面前,“恩公,您的大恩若是有机会,我是一定要报答的,您可不能不认。若是您愿意,我恨不得当您的奴仆呢。”
陆曜此行是为查案,不宜太过招摇,想着张三既然在此处开店,对这里的情况可能更了解,于是心思一转,一把将张三拽了起来,用肩膀搭住他的脖子,“那先为我寻个住处吧。”
张三立即笑出声,对店里的伙计招了招手,“今日有贵客,关门不做生意了。”
陆曜扫了一眼店内,顿时惊叹道,“短短时日就将店经营到如此规模,真是厉害。”
张三腼腆一笑,“原先我们兄弟来这的时候,这里许多铺子都没有开张,我们就想这里的老百姓吃什么呀,喝什么呀,穿什么呀,玩什么呀,觉得有商机,当即就绝对在这里开个铺子,你别说,生意是真好,短短时日,我们已经开了五家店了,每个铺子都能日进斗金呐。”
有件事张三一直挂在心上,“恩公后来找到恩人小姐姐了吗?”
陆曜点了点头,“虽经历了一番波折,但将人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
张三拍了拍手,“这便好,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