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的父亲,是小偷吗

黑羽快斗的语气太嚣张，也太漫不经心了，不像是在说‘反正我不是怪盗基德’，倒像是在说‘你这么丢脸，是怎么有勇气伪装成怪盗基德的呢？’。

寺井黄之助眯起眼睛，他听着这种有些熟悉的嚣张语气，又仔细打量对面那抹白色身影的修长体型，心念一动，旋即像是恼羞成怒一样道：“是吗？呵呵，那你来看看这个魔术好了！”

他拽起白色披风，挡住自己的大半个身体，又猛地掀开。

不过是一遮一掩的功夫，从视觉上看，寺井黄之助的身体便陡然少了三分之二，只有头颅、两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和白色的披风还在，身体和四肢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黑羽快斗的眼神一凝。

天台上一片漆黑，风呼啸而过，吹得两人的白色披风猎猎作响。

“怎么样，”寺井黄之助动着两只仅存的手，“这个魔术够精湛了吧！”

他看向对面，发现那抹同样摇曳着白色披风、戴着白色弯眼面具的人影没动，还像是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气定神闲地看着寺井黄之助。

寺井黄之助再次眯眼，他动了动手腕，一抹银色的玻璃碎片从袖子里滑出来。

他大笑着冲向对面那抹白色，“吓得动都不会动了吗？小鬼！”

那抹白色的人影还是没动。

一直到寺井黄之助即将扑到他，他才无奈着叹气，“唉，真是没办法。”

“不过是最基础的镜像魔术罢了！”

说着，他也向寺井黄之助冲去。

“这种魔术，居然还得意扬扬地拿出来，真是……连小孩子看见都会大笑出声的，哈哈哈哈哈！”

两抹雪白的身影交汇在一起，重叠着停格了一秒，又飞速地交叉擦过，停在对方原本的位置。

‘什么？！’

寺井黄之助的手上空空如也，玻璃碎片不翼而飞，他惊讶地转头看去，“你……！”

在他本来的位置，那抹白色的身影也掉头看过来。

是真的‘掉头’。

那抹白色影子上半身的头部突然往后仰着掉下去，像是恐怖片里最经典的分头行动死法。那颗头则落在地面上，沉重地滚了几圈，发出轻微的连续‘嘭’声，像是小孩子在拍打篮球。

在滚动的过程中，白色假面滚落在地，一张会引起恐怖谷效应、有些僵硬的脸露出。

寺井黄之助的视线在那颗乱滚的头上凝固了几秒，才惊恐地去看那抹白色身影的身体。

他看到了另一颗头。

那抹白色身影‘上半部分’的‘手’直愣愣地挺向天空，‘下半部分’的‘腿’则露出手的模样，五指叉开地撑着地面，在‘下半部分’的‘腿’之间，一颗戴着白色礼帽的头看过来。

……

刚刚那颗滚落在地的头是假的，是假人魔术的一种。是魔术师倒立，把假人头放在腿间，让腿伪装成手、手则伪装成腿，真的头则躲起来的魔术。

一旦观众相信露出的那颗假头是真的，那魔术师便可以玩一些‘分头行动’之类的东西惊吓观众。

寺井黄之助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惊恐的情绪稍微降了几分。

“把镜子贴在自己的身体上，让镜面反射出周围的场景，达到‘视觉隐身’的效果，好古老的手法啊，”黑羽快斗倒立着，他好奇地询问，“带着那么多镜子行动，不重吗？”

“怪不得你刚刚气喘吁吁得那么厉害。”

黑羽快斗从倒立的状态翻身起来，又用手推了推自己戴着单片眼镜的右眼，把乱晃的三角形四叶草吊坠稳定下来。

他打量了几圈寺井黄之助，像是转笔一样，漫不经心地转了转自己手里多出来的玻璃碎片，“哇哦，想用玻璃划破我的面具吗？”

“可惜动作实在是太明显了，只能由我来划你了，非常抱歉啦。”

直到此时，寺井黄之助的白色假面才像是迟钝地反应过来了一样，从中间开始出现裂纹，同他身上的镜子一起砰然裂开。

镜子碎片散落了一地。

寺井黄之助维持着回头的动作，他呆愣在原地。

他不是因为镜面魔术被识破而愣住的，不是因为自己的面具反而被划破愣住的，也不是因为镜子全部破碎愣住的，更不是因为刚刚格外恐怖片的‘分头行动’场景愣住的。

而是因为黑羽快斗的脸。

黑羽快斗的只戴着单片眼镜，长相一览无余，黑发和蓝眼简直在熠熠生辉，再加上身上雪白的装扮，和黑羽盗一的相似度几乎百分百。

再加上刚刚嚣张、活力、格外拉仇恨的语气，他的身份简直不言而喻。

于是，愣了几秒后，寺井黄之助果断冲了上去，“少爷！！！”

“真的是你，快斗少爷！”他紧紧抱住黑羽快斗，“我刚刚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你都这么大了，少爷！”

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抖了抖肩膀，缓解突然被陌生人拥抱的鸡皮疙瘩感，“你，你是？”

他仔细打量寺井黄之助的脸，视线依次从秃顶、两边的花白鬓发，花白的眉头和胡子上划过，最后又匆匆瞥了一眼那双带泪的眼睛，立刻移开视线。

……看起来大概是五六十岁的老爷爷，做出眼眶里都是泪花的伤心表情，真的令人有点无法接受。

黑羽快斗又低咳了一下，重新看过去，继续打量这张有些熟悉的苍老脸颊，他疑惑着道：“你是……寺井爷爷？”

寺井黄之助，黑羽快斗知道这个人，知道他是自家老爸的助手，不过在八年前的魔术事故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对方了。

“是的！”寺井黄之助连忙点头，“您竟然还记得我。”

他收紧手，揪着黑羽快斗进行上上下下的打量，又欣慰又伤感地道：“八年不见，您居然已经长大了，如果老爷没有被人杀害……”

黑羽快斗立刻抓住重点，“被杀害？”

“我父亲不是因为魔术事故才失踪的吗？！”

“你不知道吗？”寺井黄之助更惊讶，他看了看黑羽快斗的装扮，犹豫起来，“那、那……”

那他不想和黑羽快斗说这件事了。

既然黑羽快斗不知道，就说明他的父母没有告诉他这件事，这肯定是有考量、又或者是坑儿计划的，寺井黄之助怕自己详细说明，说不定会打乱计划。

一眼看透寺井黄之助在想什么的黑羽快斗：“……”

他想了想‘风头正盛的怪盗新闻’、‘刚好打开的密室’、‘恰好损坏的收音机’、‘干干净净的怪盗套装’，以及‘突然拜访的不速之客’，艰难地陷入沉默。

算了，真有可能是坑。

黑羽快斗略过这一节，旋即，他深吸一口气，认真严肃地道：“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件事。”

他紧紧盯着寺井黄之助的眼睛，心跳开始急促起来，带动着胸腔都开始剧烈地震动，“我的父亲，”

“——到底是不是怪盗基德？”

黑羽盗一，黑羽快斗仰慕憧憬的父亲，名誉世界的天才魔术师，真的是一个小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