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晚上好
第166章 晚上好 （二合一）
直升飞机上，工藤新一的神情凝重起来。
他打开舱门，身体半探至半空中，屏气凝神地看向钟塔顶端。
直升机盘旋的高度要比钟塔的顶端要高一些，在直升机上俯视过去的时候，工藤新一能看清楚那只巨大时钟的每一格刻度。
每一格的刻度都界限分明，刻度上方也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时针的踪影，像是从一开始便是一只空时钟，压根没有时针。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地面、半空、钟塔内部都有警方人员的情况下，怪盗基德轻而易举地盗走了时钟。
从头到尾，没人看到他行动时的身影，也没人看到巨大的时针是如何掉落的。
怪盗基德的行动时间，仅有烟雾弥漫的三秒。
三秒的时间，足够一个人从三楼突破警方的防线，出现在顶楼的时钟处，并取走时针，在烟雾散开之前离开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对讲机中，传来中森银三惊怒交加的不可置信声，“不可能！”
“短短三秒而已，时针那么大，基德怎么可能逃之夭夭！”
“可恶，那家伙太狡猾了，”目暮十三转头看向狙击手的方向，又松了一口气，改口，“还好，还好那家伙够狡猾，制造了烟雾，行动的时候根本没出现。”
“狙击手没开枪，恐怕是被烟雾挡住了视线，根本没有看到怪盗基德。”
说完，他看了看好像没有听到声音、仍然目不转睛看向时钟的工藤新一，用手机编辑讯息，“我问问那几个反恐精英队目前状况如何。”
“真是不知道怪盗基德是怎么惹上狙击手的。”
工藤新一仍然没有动，他紧紧地盯着下方的那只巨大时钟，眉头慢慢皱起。
他回头，看向直升机的驾驶员，“可以靠近钟塔一些吗？拜托了。”
直升机轻微摇摆起来，慢悠悠地靠近钟塔。
工藤新一再次看向时钟。
时钟上泛起阵阵的波澜，原本界限分明的刻度也开始轻微晃动起来，像是轻风吹拂下的水面。
……是布！
“时钟，在晃动，”工藤新一慢慢地露出笑容，他举起对讲机，“中森警部，听我说！”
“现在！进入时钟内部！”
“怪盗基德就在那里！”
他大声道：“时针并没有被偷走，只是被布遮挡了起来而已！”
“被和时钟一模一样、只是没有时针的布遮挡起来了而已。”
“什、什么？！”中森银三慌忙应下，“我这就过去！”
他振奋起来，飞速地冲向通往时钟的通道。
时钟之后是一个房间，房间内本来守着两位警官，现在则变成了处于昏睡状态的两位警官。
房间中间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只通风管道的盖子，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口则是空空如也。
现场的状况一目了然：怪盗基德通过通风管道进入时钟内部。
中森银三：“！”
他一边冲向时钟内部，一边抓紧时间迅速给予工藤新一回复，“看守人员昏迷了。”
松开对讲机摁键的同时，中森银三趴在房间和时钟表盘相连的通道口处，他气势汹汹地探身出去，瞪向外面。
外面并不是夜幕，而是随风飘荡的白布，长长的白布阴影映在时钟上。
在白布之下，时钟的表盘上，有一抹洁白的身影。
那道洁白的身影立在时钟中心的凸出圆盘上，立在白布的浓郁阴影中。
黑羽快斗一手抓着指向‘十二’的时针，一手插在裤兜里，在心脏的狂跳中，他对中森银三露出笑容，“啊，你终于来了，警部。”
“怪、怪盗基德，真的是你！”中森银三瞪得眼珠都快脱出眼眶，立刻用对讲机进行汇报，“我发现了怪盗基德，他真的在……！”
这句急促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道厉风袭来，直接把对讲机击飞进向时钟边缘。
那道厉风是一张卡牌。
一张通体为白色，中间则有一只黑色【A】的卡牌。
射出卡牌的，是黑羽快斗。
他扬起卡牌枪，压抑了几分过快的心跳，用悠然的口吻道：“非常遗憾啦，中森警部，这次，又是我赢了一次。”
“今天晚上，我还有非常重要的敌人要对付，暂时没空陪你玩了。”
半空中，直升机还在靠近，时钟上挂着的白布更加飘扬，也越来越不稳定，看起来像是随时会飞向半空。
直升机停下。
工藤新一半探出直升机的机舱，大声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不要揭掉白布！”
白布之下，中森银三瞪着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毫不吝啬自己的帅气笑容，“嘛，虽然伱们找来了一位勉强可以和我平手的侦探，不过，这一次，还是我成功了嘛。”
他转动脚尖，点了点时钟，“我在时钟盘面中心留下了一个暗号哦，警方可以解开吗？”
“不会解不开吧？”
语气太过轻飘飘，中森银三立刻怒火中烧，“暗号？你看不起警方吗？我们当然可以解开！”
对这个问题，黑羽快斗没有回答，只再次给出一个笑和明显又拉仇恨值的笑音，“哈。”
他举起卡牌枪，对准布和时钟相连的地方，“我要去对付另一个非常难缠的敌人啦。”
一味地逃避‘蜘蛛’，是不可能的。
黑羽快斗最开始成为怪盗基德的目的，便是以用怪盗基德的身份活跃着、引来黑羽盗一的敌人。
这次‘蜘蛛’的第二波手下袭来，正和他意。
卡牌枪中，又是一张白底黑A的卡牌射出，把最上方的绳索切断。
画着表盘的白布更加摇摇欲坠起来。
工藤新一有些急，“喂！”
他匆匆在自己身上翻找了一下，翻出一只抓钩枪，在黑羽快斗射出第三张卡牌、再次切断一根绳索时，对准白布射去。
一声类似手枪枪声的‘嘭！’响起，抓钩射勾中时钟的上方，一同勾中白布。
本来摇摇欲坠的白布平稳了些许。
目暮十三目瞪口呆，“钩、抓钩枪？！”
他反应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工藤新一的目的是维持白布、让远方还没被解决的狙击手找不到目标，“干得漂亮！”
“再发射几道！”
“只能发射一次，”工藤新一把抓钩枪递给目暮十三，“阿笠博士新研究出来的道具，还不太稳定，再开第二次、会适得其反。”
他再次弹出一把小一些的机关枪，“以及，定位枪。”
白布之下，中森银三看不到外面的场景，只听到了抓钩声发出的那声手枪枪声，他目瞪口呆，“谁？谁开的枪？住手！”
黑羽快斗：“咦？”
他松开摁住胸腔的手，抬头看向稳定下来的白布，以及白布上影影绰绰映出的抓钩影子，不懂，并大受震撼。
“那是抓钩对吧？”
“……为什么侦探会随身携带抓钩？这不是怪盗的道具吗！”
不止开了透视挂，还开了道具挂对吧？
“别吐槽了，你的心跳在加快，”白水加快语速，“在极速加快。”
“你对付‘蜘蛛’手下的时间不多了。”
在贫嘴下去，不等撤退，他们就会极速切号。
……不会真的切号吧？
“稳住心跳，”白水简短道，“三分钟。”
“稳住三分钟，三分钟足够你对付狙击手了。”
不管可不可以，先画个大饼、绑根胡萝卜钓着再说。
黑羽快斗一口咬住大饼，并回以更快的心跳，“我尽量。”
他晃了晃卡牌手枪，毫不犹豫地连续开了几枪。
接二连三的白底黑A卡牌飞转出去，干脆利落地把白布切裂开。
在直升机引来的风中，白布飘荡着向螺旋桨席卷而去。
黑羽快斗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
并由白水抓紧。
白水：“……”
……
是克制，不是更加兴奋！
夜幕漆黑，在摇曳的白布中，白水和工藤新一对视。
他维持着黑羽快斗的姿势，面无表情地立在时钟的中心，工藤新一则半个身体探出直升机，一只手抓着直升机舱门的顶端、一只手举着一把枪。
对视的一瞬间，他们顿住。
怪盗基德的制服是洁白的，白布是暗白的，工藤新一则是深蓝色，彼此之间界限分明，像是调色盘中的独立格子。
在界限分明中，一丝漆黑的黑影迅速蔓延，从蓝色掠过暗白，落在洁白上。
那是一只乌鸦。
一只在场所有人都熟悉的乌鸦：怪盗基德的乌鸦。
怪盗基德每次行动的时候，乌鸦都会在附近盘旋，这次没有看到，中森银三和目暮十三还奇怪过，现在发现乌鸦的身影，才油然而生一种‘这才对嘛’的感觉。
乌鸦袭向白水，在他的肩膀上落了一瞬间，把白水的重心踩歪了几分，又立刻飞起，气势汹汹地掠过工藤新一，冲刺向下方的人群。
它在进行技能的前摇：在游戏开局时，役鸟会去巡视队友，巡视完所有人、记住队友的样貌，才会返回先知的身边。
在役鸟巡视期间，先知无法召唤役鸟进行抵挡攻击，也无法积攒怒气值、多攒几次抵挡攻击的机会。
白水：“……”
他垂下眼睛，中止对视，把白布抛给中森银三，“接住。”
“直升机的螺旋桨绞住白布，会坠机。”
“下方是人群。”
白布离开，时针还存在的真正钟塔彻底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工藤新一的脸色微变，“你……！”
白水转身，他松开勾住时针的手，向后仰去。
在他原本头部的位置，时钟的‘十二’处突然崩裂，时针震动着嗡鸣一声。
随后才是慢了半拍的狙击枪声。
白水在半空中张开双手，用后背去迎接狂舞的风。
高空的厉风狂舞着，把怪盗基德的白色披风舞得颤抖着飘扬，让高礼帽的帽檐抖动起来，也让单片眼镜的上的四叶草眼坠向上方扬起，同时，把工藤新一的声音吞噬得只剩下只言片语。
接二连三的枪声响起。
随着白水的坠落，七楼、六楼、五楼的墙壁和窗户都留下一道道的大弹痕。
下方，人群发出惊呼声。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钟塔又太高，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迟钝地反应‘有枪声’，以及：‘怪盗基德在坠落！’
有子弹击中四楼的窗户，击中黑羽快斗曾经踩过的窗沿。
子弹减少了。
有一个方向的狙击手没有再开枪，大概是被赶过去的警方人员影响到了。
厉风中，白水闭上眼睛，在心里倒数了一秒。
在落至三楼和二楼中间、近距离迎接人群的尖叫声时，他陡然翻身展出滑翔翼，又向斜上方飞去。
两道子弹错落着击中二楼。
是狙击手在预判，但预判错误。
“呼，”一直安静的黑羽快斗松了一口气，“我刚刚还以为你想要跳楼自尽。”
在跳楼时，正常人会有本能的反应，暂且不提心跳加快、呼吸困难这种反应，只提本能的反抗。
白水很奇怪的一点是，他没有本能的反抗。
在坠落时，他是舒展着身体的，像是平静地等待落地，而不是在掐着时间算何时升起。
“没有，”白水简短回复，“我在算如何远离直升机。”
他控制着滑翔翼，向左倾斜。
一道子弹擦着滑翔翼而过。
只有一道。
原本有三道子弹，在降落时减少了一个方向的狙击手，现在，又有一个方向的狙击手暂时无法狙击，只剩下最后一位狙击手。
白水道：“现在的目标：唯一还在的狙击手。”
他架着滑翔翼飞在比直升机略低一些的高度，尽量地远离直升机。
直升机却摇摆着追了上来，工藤新一开枪。
那不是子弹，是定位器。
狙击子弹，是一定要避开的，但来自工藤新一的定位器……
这是怪盗和侦探在对决。
白水询问怪盗的意见，“要躲开吗？”
黑羽快斗：“？”
“……你问‘要躲开吗’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还需要问的？”
“难道在你的世界，你完全不躲他的定位器的吗？！”
黑羽快斗不懂，并大受震撼，
魔音轰炸。
白水在魔音中提取答案：躲。
刚刚转瞬即逝了几个呼吸，定位器近在咫尺，他侧身避了一下，没彻底避开，定位器打中他的左肩。
不远处，又是一发子弹射来，白水顺势借左肩的受力躲开。
他简短道：“抱歉。”
“我个人判断，在和工藤新一交手时，你有一定的概率会做出故意携带定位器的行为。”
并耍一下工藤新一。
至于能不能耍到，就是另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了。
白水尽量委婉，“是你能干得出来的事。”
哈士奇嘛。
黑羽快斗：“？？？”
在魔音抗议来临之前，白水打断这个话题，正色道：“狙击停止了。”
警方的直升机没有追太久，他瞥了一眼，伸手扯下紧扣在左肩衣物上的定位器，关注现在局面重点，“人群中，一定混有‘蜘蛛’的人，但在他们露面之前，我们是找不到的。”
黑羽快斗关注重点，“‘我们’？”
“哇哦，你居然说‘我们’了耶，是我听错了吗？是我听错了吧？”
“狙击手停止射击，是出现了干扰因素。”白水不理这只干扰因素，“警方的人找到了他们。”
按理说，这应该令怪盗有些担心的：要对上的对手先一步对上了警方，该怎么办？
但是，考虑到警方在今晚的‘什么？你居然记得警号？！’表现，白水委婉判断：有大概5%的可能，警方成功逮捕三位狙击手。
最后一位狙击手最凶，枪法最好，被逮捕的几率最小，逃之夭夭的概率最大。
现在，怪盗要做的，便是在最后一位狙击手逃之夭夭之前逮到他。
白水：“我看到了警方。”
不远处的一栋大厦高层有警方人员的身影，他们举着枪，看起来像是在和狙击手进行僵持。
这种僵持是没效的。
在大厦的最边缘，僵持的范围之外，有道黑色的人影正在往玻璃上贴胶带，打算无声击碎玻璃离场，人影的腿部放着一个半人高的乐器盒子。
是狙击手和狙击枪。
黑羽快斗吹了一声口哨：“找到他了，去打个招呼。”
那名狙击手刚贴好下半部分的胶带，还没来得及拔刀切割玻璃，便感觉到头上突然飞逝过来一片阴影。
他下意识抬头，在夜色中捕捉到一抹洁白的白色。
那抹白色，狙击手很眼熟，在三分钟前，他还是在狙击镜里见到的白色身影。
他：“！”
怪盗基德？怎么这么快赶到！
在狙击手捕捉到怪盗基德白色制服的瞬间，白水重重撞向胶带玻璃。
高空的钢化玻璃片片碎开，又紧紧粘在胶带上，玻璃、胶带和白水一起撞向狙击手，把他重重撞到墙壁上，让他连人带脑都耳鸣着懵了一下。
不远处，还在虚空僵持的警方人员听到了动静，有些犹疑，“什、什么动静？！”
白水没理。
他卸掉狙击手的下巴，“晚上好，空了八枪的狙击手先生。”
又礼貌地转述黑羽快斗的友好问好，“有个家伙要我代为转述：你准备好向‘蜘蛛’求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