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伤痛

“庄主，阿骨已死。”漠天来报，语气中带着悲伤，“在朝花楼附近的一个废弃的柴房发现了他。面皮已被撕掉。”

茂玄听后不禁如受电击，攥紧了拳头，徐徐道：“怎么会？阿骨武艺如此之高。”

“朝花楼的瑞娘说，最后一次见到‘林二郎’是前日四更，四更他才离去。属下见他一直没有回来，才派人出去寻找，发现早已……”

茂玄的心如沉下一块巨石。

阿骨…阿骨竟然惨遭毒手，我一定要他血债血还。

马场的晚风吹着春日未生的荒草，茂玄呼号的伤痛再次被掀起。数年前，他跟着父亲陆疆回凉州总庄，经年间的战乱已将这片土地劫掠地贫瘠，不过流民的脸上总算流露了些安定的神情。陆茂玄此行结识了不少了父亲的经商伙伴，他们来自西域各国，年轻的茂玄不仅嗅到了浓浓的商业味道……这些西域伙伴的所有物资，他都可以打包运到江南，他还打算和这些朋友一起跨过河西去一趟飒秣建，看看真正的大千世界。

此行同去的还有柳步筵，这一次他要在这里开矿采玉，由于陆疆的安排，步筵很快就在当地找到矿头，并将流民组建起来，去往富矿采玉，他还在凉州建立了原料基地，无论是西域诸国来的红宝石、翡翠，还是自己开得的和田玉，往后每年将不断地送往江南。

但让步筵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回到江南，就接到了凉州马场被一场大火烧为焦土的消息——陆疆、茂玄茂尘两兄弟全葬身火海。步筵痛心疾首，派凉州驻地一次次打探消息，皆杳无音信。

而在茂玄记忆中的，除了张着血盆大口把黑夜都照亮的大火，还有仓惶奔逃的骏马和仆从，浓烟、灼热、呼啸的人声，火蛇狂怒、火海翻涌。而他和吐蕃伙伴的酒局结束不久，马奶葡萄酒的香气依然缭绕四周，让他看不清方向也无法做出判断，他想离开这个火球，可他步履沉重。是阿骨背起了他，一路冲出去了火海，可是房屋还在倒塌，人们还在呼喊。阿骨不见了，他再一次冲进了火海，出来的时候，身上背着陆疆，而火焰还在阿骨的毡帽和身上跳跃。茂玄好像清醒了许多，茂尘，茂尘人呢？！

他想冲进火海，被阿骨死死地抱住，面对着熊熊的烈火，面对已无人息的父亲，面对满脸是血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摔倒在面前的阿骨，茂玄的酒彻底醒了。这凉州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是谁要害我们，是谁？！至此之后，陆茂玄隐姓埋名，奔帆庄的商队不再出现在河西走廊，奔帆庄，庄毁人亡。

可现在不一样了，陆茂玄已回到江南数月，比起小时候的稳重与沉静，近年来的际遇让他在原本的稳重上添了阴郁与狠辣。离开的这些年，江南的马匹生意早被原来的几家小户瓜分完，茂玄花了两个月时间摸清了几家的底细，发现不过是三道马贩，价格高不说，江南的马匹质量远不如江南奔帆庄还在的时候。毕竟，能像陆庄主这样无论黄沙漫天还是荆棘荒漠都不能阻挡他亲自选育良马品种的又有几人。调查清楚了竞争对手，在诸多消息与八卦中，最让他在意的就是林堃远与柳若蘅的婚事。当年父亲已与柳步筵为他定下这门亲事，现如今我陆茂玄还活着，那就轮不到他林堃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