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圣城

他们称呼这里为圣城。

传说，母神从遥远的地方到来，在这里扎根，繁育出世间万众。

陈常安不理解村民眼中的虔诚，不知道在他们的眼中，这座圣城代表着什么。但在他的眼中，这座圣城倒有些意料之外的亲切。

重重叠叠的高楼，像极了现实中的钢铁都市，只不过他们的摆放与现实中不同，他们都摆放在一个个硕大无比的圆球上，就像是缩小版的星球，十分宏伟。

他们进来的地方是一圈红毯似的保护层，周围也有层楼高起，人员广布。

1953激动地指向其中一个圆球，说道：“大哥哥！那里就是被称为圣城之核的‘长老区’，住在那里的长老们，编号都在前100呢！”

陈常安遥遥望过去，那里的圆球是圣城中最小的一颗，上边都是平房，位置处于所有圆球包围的中心处。

他想道：原来每个圆球就是一个街区啊。

“喂，站住，你们从哪里来的。”有白色制服的男人从市区中走来。

陈常安下意识绷紧了身子，问道：“怎么回事？这里怎么会有白衣服的守卫？”

1953赶忙解释道：“这是我们的护卫人员，他们是负责守护我们这座城市的！”

陈常安看到路过的市民对于白衣的出现熟视无睹，甚至还有几个与他打了声招呼，才放松下来。

1953上前沟通道：“我们是从外面逃回来的 ，我们的村落被意外摧毁了。”

白衣护卫认真地与村民们了核实身份，又询问了陈常安二人的来历，确认没有威胁后，说道：“先跟我去向长老们报道，长老会给你们分配住处。”

一行人跟着白衣护卫向前走，他们要通过一座座连接各个圆球的桥梁，最后到达长老所在的街区。

陈常安跟在白衣护卫身后，心想：外面的守卫都在追杀他们，这里的守卫却在守护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压下心中的疑惑，他带着好奇的眼光审视着这座“圣城”。

现实中的城市不可能被建造成这样，只有在重力很小的这场梦境中，城市才能被建造的有如星空，颇具美感，抬头看去，是一颗颗圆球都市，四周张望，也是一栋栋摩天高楼。

各个大楼高矮不一，偶尔也有平房混在其中。

陈常安想着：只有科幻小说中才能见到的情景。

稍有奇怪的是，高楼这么多，道路上却没有人满为患，相反，类似1953这样的平民很少，更多的是巡逻中的白衣护卫和双手搬运着方形纸箱的红衣运送员。

其实这样的红衣运送员，陈常安他们并不是第一次见，在逃亡的途中，他们也经常遇到这群忙碌的人，他们似乎生来就只有一个目标——送货。除此之外，对任何事情都并不在乎，也很少交流。

“您好，您的货物到了。”

陈常安看见红衣运送员敲开一户平房人家的房门，里面的人半开房门，整张脸隐藏在阴影中，怯生生地将箱子拿进去，之后快速关上房门，一句话也没说。

红衣运送员也不在意，转身就离开，继续下一次运送。

陈常安隐约看见那人家里还有道模糊的影子，大概是宠物或者家人。

“大家都不爱出门么？感觉有些冷清。”他状似随意的问道。

白衣护卫说道：“这大楼中每一层每一户都有人住，若是他们都出来，怕是要把这条街道塞得满满的， 因此长老要求大家没事不要随意出门。”

1953补充道：“主要是因为我们都是没有职责分配的普通人，出门也并没有事情做，所以宅在家里比较好。”

木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座城市真的很大，虽然硕大圆球就在头顶，可要过去只有一种方式，就是穿过架设在城市中某处的桥梁，对于不熟悉这座城市的外人来说，要不迷路是一种挑战。

走在熟悉的城市中，1953怀念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这里的还没有这么多大楼呢，大多都是平房，而现在，这里都是高楼，连护卫也都换成了我不认识的，感觉还有点陌生呢。”

陈常安听见这样的感慨，有些想笑：“年纪不大，感慨不少，能回来就好，回家，多是一件美事啊。”

1953笑道：“大哥哥说里的话听着总是怪怪的。”

木生无声自语道：“回……家。”

回家的感觉让大家的心情都不错，村民们也互相说起话来，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不知不觉已经穿过多座桥梁，长老们居住的圆球已然不远，就在前方。

这些圆球上的高楼布置都差不多， 主打一个密集，能挤着点摆，就绝不留出空隙，设计者似乎已经预料到会有难以估计的人口居住在这里。

陈常安大概估计了一下，如果所有房屋都住满，一个圆球大概能住十几万人。

距离长老球只剩两个圆球，白衣护卫忽然说道：“前边那个区域去不了，我们得绕个道。”

1953问道：“前边怎么了？”

白衣护卫道：“施工封路，过一阵子才会重新开放。”

陈常安说道：“好吧，那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1953疑惑地扬起头。陈常安揉了揉1953的脑袋。

绕了几片街区后，众人终于来到了长老球前，陈常安粗略的估计了一下，从进入圣城到来到长老球前，用了差不多五六天时间，可见这圣城之广。

走过桥梁，陈常安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低矮的平房占据了他的视野，就像是从钢铁都市去到田野郊区。

带路的护卫说道：“接下来，你们就自己过去吧，我们白衣护卫不能深入长老区，我这就回去了。”

“谢谢。”陈常安礼貌道。

1953自告奋勇道：“没事，大哥哥，这里都没有变，我能带路！”

“好~”

木生问道：“我们马上就要见到母体了么？”

自从木生复活为白衣守卫后，1953就对他抱有恐惧，他怯声道：“母神在这里，但是能不能见我说了不算的，是长老们说的算，你可以去问长老们。我也没见过。”

“带路。”木生说道。

1953带领众人来到一栋平房前。

咚咚咚。

房门被从内部打开，陈常安想象中的白胡子灰袍老爷爷并没有出现，而是出现了一位相貌出众的年轻人。

见到门口众人，他的表情一喜，说道：“好久不见啊，1953。”

1953礼貌道：“好久不见，九十九长老。”

“你们的事，我已经听说了，请进吧。”99长老说道。

陈常安走进屋子，屋子里的布置出人意料的简单，桌椅床，仅此而已，与其说他是个长老，倒更像是个清修者。

屋子里放好了十张椅子，刚好够让所有人坐下。

“对于你们的经历，我感到很同情，幸好，你们最终回到了这里，感谢两位，叫不出名字的高人。”

长老站起身子，弯腰对着木生和陈常安鞠躬。

陈常安急忙说道：“不必不必，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长老微笑道：“世界上没有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的恩情值得我这一躬。”

这一番话说的陈常安心里异常温暖，觉得这一路过来的风险还算值得，虽然他并不是有恩图报的人，但也不希望自己的帮助被轻视。

木生直截道：“我想见母神。”

长老说道：“应该的，但最近母神有要事在身，需要过些日子才能见，不如两位先住下，等我的通知？”

木生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略显烦躁道：“尽快。”

陈常安在一旁听着，心想：看来这母神并不是我印象中的那种神灵啊，而是某个被神化了的人么。

1953凑近长老的耳边，悄声与长老说了些话。

长老点点头，说道：“刚刚1953与我说了二人的勇猛事迹，让我不要给两位安排太远的街区，不如二位就住在长老区旁不远的19号街区吧，和1953住在同一片街区。”

19号街区是众人来时路过的一个街区，严格来说是因为绕路才经过的街区，距离封禁的街区和长老区是一样的距离。

“这样最好。”陈常安答道。

99长老宣布了剩余安排：“其余众人按照编号寻找自己的街区，这是各个编号所在街区的图标和地图，大家人手一张，自行查看，刚出生的婴儿就先留在这里吧，会有专人抚养。”

众人听到要与自己的孩子分开，都有些不舍，但也都经历过这些，只是最后逗逗自己的孩子，然后轻轻地放在早已准备好的婴儿床中。

陈常安拿过一张地图，顶上详细标注了每个街区所在的位置，居住人员的编号范围，以及自己所居住的19号街区的详细地图，回去可以好好逛一逛。

长老等待了一小会，说道：“如果大家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可以先回去休息了。之后有事可以来这里找我。”

1953雀跃道：“大哥哥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19号街区，我就在那里长大，可熟悉了。”

陈常安虽然想说自己认路，但是不好打击1953的热情，说道：“走吧，小导游。”

“导游是什么？”

“就是带路的人。”

“奥，那我就是导游！”

三人逐渐远去，离开长老区。

99号长老目送一众离开，直到目光里再也看不到人影，他叹了口气：“风雨欲来啊，最后一个外在的村落也被打掉了，还有多久会打到这里呢？”

他转过身，双手抱起那不哭不闹的婴儿，同时数只手臂从他的腹部，背部生出，捧起其余几个婴儿。

“孩子啊，你要快快长大，快快看看这个世界，不然，可能就没机会了。”

他的话如拂面微风，本来半闭着眼睛的婴孩竟突然睁开眼睛，懵懵懂懂的观察起这个世界。

陈常安和木生跟着1953，听他讲解19号街区的变化。

“我记得这里原来都是矮房子，现在已经变成高楼了。”

“哎，这边原来没有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修了路。”

“这里，这里，我以前就是在这里等着，盼着运送员们来送东西，后来与他们混熟了，还给我一本小人书呢！”

“哎，这些运送员和护卫都换新的了，我谁都不认识了。”

一路上，1953就像只小麻雀，叽叽喳喳个不停，诉说着自己的回忆。

陈常安第一次觉得小孩子真好，可惜自己连对象都没有，二十年单身狗。

“你小时候有一起玩的伙伴吗？”

1953挠挠头，说道：“大家都不喜欢出门，只有我比较奇怪，喜欢呆在外面。不过我可有伙伴哦，那些运送员和护卫们都可喜欢我了。”

陈常安笑道：“我也挺喜欢你的。”

1953嘿嘿地笑了起来。

“到了到了！这里就是我家！”

陈常安拿出地图，给这栋楼做了个小小的标记，在相应的位置上画了个1953的笑脸。

1953激动道：“要不要上去坐坐？哎，不行，我这么久没回来，房间肯定很脏，我得先收拾一下。”他有点懊恼。

陈常安耐心道：“放心啦，我们这次会停留很久的，走了这么远的路，先好好休息，之后我们会再来拜访的。”

1953冷静下来，说道：“好吧，记得早点来。”

“当然。”

目送1953上楼，如今队伍回到了最初的形态：拐棍陈常安和木生两人。

“看来，99长老给我们开了两间房啊。”

木生说道：“这样也好，关于拐棍的强大能力我已无法施展，如今只剩下些格斗技，随便找件顺手的兵器也能施展。”

“所以你来到这里，果然是为了沉香么？”

“当然，我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沉香在这里？在母神身上？”

“从第一次见到这些人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他们身上的异香，我不会认错，那就是沉香的味道。那味道到了这里后就更加浓郁了。”

木生远远地望向长老区，说道：“这一路过来，我已经越来越肯定，沉香定然存在于她的身上。”

“孕育了所有人的……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