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难两全

在陈常安死去的这段时间里，圣城的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达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

1953满足地看着膝下的子民，匍匐的异类，他很享受当下。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向陈常安分享这份喜悦，那是蕴藏在他思维最深处的，还没被取代的那部分所做出的反应。

他侧过头，看着那具倒下的尸体，失去了生气后，与普通异类没有差别。

那根拐棍被他折断，泯灭了最后一丝可能。

“你本不该忤逆我的，那样，也许我会留你一条性命，说不定。”

他自言自语着，不知道在宽慰谁。

“进发！向整个世界！”他发出命令。

圣城的最外围已经消失，这预示着圣城国土的扩张，没有边界的圣城将整个世界囊括。

这世界中的军备力量已经收到了来自t800等人的警告，正如密密麻麻的虫子般，将圣城包围。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事实上，圣城的消失对整个世界都有影响，这世界都在动荡着，这是生死存亡之际。

1953并不在乎世界的破败与否，他只在意征服，控制，与异类——他在意的不是异类的性命，而是执着于将所有人向着木偶般的异类转化。

“1953，你还没意识到吗？外来者破坏世界，占领世界的思想已经将你腐化了，如今在思考的真的是你自己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1953震惊地回过头，他的眼中有怀疑，有不可置信，竟然还有些畏惧。

陈常安是从原来身体中复活的，不同的是他能体会到身体内血管中蓬勃的绿意，如果说之前这是一具异类的身体，现在则可以说，这是一具类似木生那样，自然的身体。

1953面色骤然阴沉，十指一握，隔空抓住陈常安的心脏。

“要死就乖乖地死，别再活过来。”

放在以往的陈常安，他不可能躲过防住这一击，可现在，他只是任由对方握住，绿意便顺着空气钻入1953胸前的黑洞。

“你的把戏我已经看清楚了，说到底还是逃不开外来者的恩赐，你比1号长老阴险，比心核本体谨慎，那些虫子被你改造成黑色的气态，还附带有各种属性。”

陈常安五指化作长生枝，双腿软成爬山虎，身上开出斑斓花。

一时间所有的虫子都被花香所吸引，本能地依附到花朵上，而一旦落到花朵上，他们身上的黑色就转化成翠绿，变作一只只慵懒的毛虫。

陈常安并不想杀掉1953，他伸出枝干试图缠住1953，之后再做打算。

可1953并不想被生擒，他的五指变作五把剃刀般锋利的血刺，身体全部被黑洞吞噬，双眼空空的他发出浓稠的杀意，连带着附近被变成异类的6073也双眼血红。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杀死陈常安。

“为什么要妨碍我？我本以为你会与他们有所不同。”

黑洞中飞出各式各样的体验与情绪，风火水酸，物理攻击与精神伤害双重打击着陈常安的灵。

“不得不说，外来者的能力千奇百怪，确实难挡，不过，这些情绪与体验比不过逆着河流的感受，物理的伤害又伤不到我。”

陈常安剥开一层层虚幻的情绪遮挡，深入那黑洞之前，缓缓伸出手，他的手不论如何伸长都无法触及到核心，可他并不急躁，只是无限制地延长。

直到1953直白地用双手来锁住陈常安的喉咙，用杀意来感染陈常安。

“我们之间只有你死我活！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1953，我们从来不是敌人。”

指心与洞心相触碰，两人被带入一片原始丛林中，1953和陈常安都被剥去了外层的能力，虚假的相貌，恢复了原样。

1953下意识向前扑，想把林石扑到在地，却扑进了陈常安的怀里，陈常安在这里用的是现实中的外形。

身着短袖的少年抱着另一个少年，他就那样抱着怀中的孩子，不理会背上的捶打，不理会愤怒的叫喊，也不理会胸口被泪水浸没出的两个大洞。

“为什么要阻止我！我好不容易才能够拯救族群，我好不容易才能向外界发泄，我好不容易……”

“你不懂我被冷眼的感受，你不懂我一直以来的经历，你不懂我失去亲人的体会，你不懂……”

“呜呜呜~”

1953将自己的不甘，将自己的委屈，将自己憋在心中的情绪全部都发泄出来，那些情绪不再具有天然的感染力，却更加真实的感染周围人。

陈常安心疼地抱紧怀中的孩子，他没有再讲些大道理，没有再重复些自己的理解，他如今只是个倾听着，倾听这个世界对一个孩子的所作所为，倾听这个孩子悟出的那些道理，倾听这个孩子的选择。

“我不懂，我不懂，所以全部都告诉我吧，我会好好听着，我会全部记住，记在心里，记在脑中，记在灵魂里。”

1953把陈常安到来前的所见所历一一地与他诉说，把陈常安走后的所思所想统统与他讲述，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分享，是睡前的最后的一段故事。

“我做错了吗？大哥哥？”

故事最后，1953水汪汪地眼睛含着不甘，望着陈常安。

陈常安溺爱地摸了摸1953的脑袋，“错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挣扎求生的人们。”

1953微微一笑，原林之境缓缓散去，翠绿褪去，黑暗却并未归来。

陈常安怅然地维持着站立怀抱的姿势，可怀里的那个瘦小身影已经不见了，只剩一片虚无。

这一遭下来，所见的人所经历的事，终究都化作了一场记忆。

耳边呼啸着的是成片的怒喝，那是世界汇聚于此的治安军发起反攻的声音。

1953逝去后，被转化的异类都失去灵魂，变作一具早该变成的尸体，外来者也彻底燃成一团团黑火，凭空消失。

“停战吧，我不想再杀人了。”

陈常安的声音中还有哭腔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