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孤雏(六)
没一会从底下就蹿出一只火红凤凰,它的脚下居然还带着那两个男孩,两人全身上下都是黏黏腻腻的不知名物质,不过看上去没受多严重的伤。
哈利没想到她还会回来,一时间双方相视无言。伊芙古德率先举起魔杖给他们浑身上下都清理了一遍,她还趁着哈利愣神的时候拿过那把宝剑看了看,然后非常自然地碰到了他的手背。
还真是有惊无险,而且干掉了伏地魔一个魂器。看来这个波特知道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得多,甚至比自己想的还要莽:居然真的敢用复方汤剂冒充两个德拉科的跟班套线索。
“你们走吧。”
女孩懒得再掺和他们的事,转身离开得非常干脆。罗恩和哈利面面相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她一直待在这,就为了给我们来一个清洁咒?”
哈利也摸不着头脑,他总觉得这个女孩神秘得像个深潭,自己窥探不到她行动的原因,但她似乎总能提前预知他的下一步。
这感觉很不好,他头一回觉得斯内普的教女和斯内普很不一样。她没有他那么赤裸裸的恶意,甚至还会帮自己一把,但就是找不到这么做的缘由。
这个想法在哈利三年级末尾时被否定了,他终于发现女孩这么做一切的动机都是因为那个男人——斯内普。
几个人在尖叫棚屋里对峙,报纸上被通缉的男人布莱克冷眼看向对面的两个人。
是永远一身黑的斯内普,还有拥有一头白发的小姑娘,打死布莱克都不会认为斯内普会收养个孩子,但是现在可没时间跟老对头废话,要是自己再被抓到可就惨了。
几道光芒闪过,他们居然用无声咒打了起来,伊芙古德哪见过这种架势,她最多只能挡下几招,而且因为魔杖并不合手根本发不出全力。
最后一道光芒射来时伊芙古德束手无策,现在她的反应速度和对魔咒的熟练度完全没办法匹敌对面的两个成年巫师,这时她右手上的魔杖居然自己发射出咒语,和袭来的魔咒狠狠撞在一起。
恍惚间她好像再次看到了加百利,女孩握着魔杖的手微微颤抖,这时斯内普已经被一击昏昏倒地命中,她没有退路。
“教父,放过她吧。”
伊芙古德猛地抬头,这个通缉犯居然真的是哈利的教父?她知道哈利也是没有父母的,却没想到他也有教父。
女孩垂下魔杖,风从背后未关紧的门里呼啸着挤进,这一刻她只是一个人。
“你们走吧,”她知道自己没有被攻击到只是他们手下留情,“我今天晚上没有看到过你们。”
他们再次对上只是时间问题,双方明里的阵营很清晰,如果伏地魔彻底复活,她和那三个巫师只会是敌人。
斯内普对自己被暗算击倒非常恼火,但是这种恼火在看到伊芙古德待在医疗翼时转化为另一种怒火,他看向哈利的眼神愈发恐怖。
这次没人讨到好处:小矮星彼得逃走了,布莱克没办法洗脱嫌疑,斯内普也没抓到布莱克得到他梦寐以求的梅林徽章。
而斯内普因为伊芙也被波及而感到浑身上下不自在,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但是当看到女孩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床上对着墙发呆时就觉得莫名难受。
他和前来的邓布利多对峙起来,但因为这是医疗翼两人干脆出去谈。这时空空荡荡的房间只剩下哈利和伊芙古德,哈利欲言又止几次还是决定开口。
“谢了,伊芙古德。”
她没有把布莱克点事全盘托出,就凭这一点就值得自己感谢,女孩迷茫的眼睛和他对上,那瞬间哈利还以为看到了世界上最纯净的湖。
“你认为教父算是亲人吗?”
“什么?”哈利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看到女孩神情就明白她是认真的,“当然了,为什么不是呢?”
伊芙古德收回目光。
“你的眼睛,很像你的母亲。”
生机的绿色,莉莉的眼睛是春天,而他的让人想到沐浴在盛夏阳光里的树。
哈利愣愣地看着她,但是女孩不再说话,也不打算解释。
“你这是担心她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意味深长地打断斯内普一连串的质问,“你不觉得你越来越在意她了吗?”
“你要知道我——”
邓布利多摇摇头,他示意他停止质问。
“你早晚会明白的。”
而下一年对霍格沃茨最重要的就是三强争霸赛重新开启了,以及三个勇士多了一位哈利·波特。伊芙古德现在觉得有什么更加奇葩的事发生在波特身上自己都不会奇怪,这人的运气有时候是真的背,自己都不得不可怜起他了。
德拉科不经意地问她,“你觉得波特是故意的吗?”
她现在和德拉科相处得不错,主要是教父和他们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伊芙古德看着目光呆滞的哈利往前走,摇摇头。
“我觉得不是。”
晚上她没有敲门就直接进了地窖,刚好看到斯内普慌忙把左手上的袖子重新放下,伊芙古德以为他受伤了,不由分说地重新拉开袖子。
那里有道淡淡的狰狞印记,这个她知道,是食死徒的标记。
斯内普想在她的脸上找到慌乱、恐惧以至于厌恶,却什么也没有。女孩反而握住了他的左手。
“我会陪你走下去。”
男人觉得此时的心情绝对不是惊喜,而是惊恐,她怎么、她怎么……
自己明明就达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的目的,但是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伊芙古德又细细看了一遍他的记忆,终于发现他是一个安插在伏地魔里的卧底,她收紧了手里的力道。
自己虽然没有经历过男人所经历的,但是记忆所带来的真实情感绝对不会骗人。
“——我不需要。”斯内普想粗暴地挣脱开,但是感受到手上柔软的触感最后还是没动,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是吗?”
伊芙古德松开手,顺带为他整理好袖子,她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脸上的笑容比第一次相见时真实了不少。
“daddy,教我大脑封闭术。”
斯内普喉头一紧,他僵硬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你、你都这么大了,这么叫不合适。”
“好的,daddy。”
自己知道了这么多,肯定要把大脑封闭术学得炉火纯青,不然到那时候教父和自己全部得暴露,他这么长时间的潜藏也会毁于一旦。
不过让伊芙古德没想到的是哈利居然也被安排学习这个,理由是邓布利多听说斯内普要教自己大脑封闭术,一顺手就给他塞进来了。
好一个顺手。看斯内普那样子巴不得现在就给哈利扔到禁林里去。
“好了,波特。都练了两个星期了,”斯内普坐在房间的一把椅子上,“去和伊芙古德对练看看。”
哈利觉得自己都快紧张得爆炸了,虽然自己最近发现能看到伏地魔看到的,但是还没到学这个的时候吧,况且能看到一些东西也未尝不是件坏事。
两道目光交汇,哈利意外地看到了很多一闪而过的画面:女孩浑身是血的倒在雪地,一会居然又变成斯内普被一群人欺负,最后是他抚摸莉莉相框的画面。
他还想看下去,却发现自己怎么都看不见了,伊芙古德的大脑封闭术在这时候生效。对面的女孩额头上冒出一层冷汗,她让那个小子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你怎么——”
伊芙古德猛地冲向前捂住他的嘴,她激烈的反应让两人都没想到。
“波特!”斯内普意识到他绝对是看到什么了,伊芙古德立刻松开捂住他嘴的手退到一边,以哈利的性子绝对能察觉这些画面是什么。
大意了,这根本就是邓布利多派来搞他们的!
“不准说,”她警告他,这是她第一次把杀意放在明面上,“不准说出去,谁都不准说。”
哈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斯内普扔出了房间,他觉得这些记忆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一时半会脑子都转不过来。
伊芙古德狠命攥紧拳,她想错了。
她想错了,任何一个人看到她现在的记忆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能力,远远不止——还会暴露斯内普,她必须在那一刻来临之前完全掌握大脑封闭术,甚至达到他那样的顶尖水平。
“教我,”她艰难地开口,“西弗勒斯,我必须学会大脑封闭术。”
这也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斯内普长久地注视她,突然产生一种把她抱住的冲动,像普通的教父和教女一样。
——但是他做不到。
为什么做不到。有个声音在他的心底响起,是因为你没把她当成教女了,你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感,斯内普,你告诉自己需要避嫌。
我没有。
你承认吧,邓布利多说的没错,你确实在意她,但不是那种在意。
斯内普,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黑发男人紧咬嘴唇,他手微微抬起又放下。
他做不到。
他忘不了莉莉,而在这之前绝对不会再表达什么,这对谁都不公平。
他们注定形单影只,他们能永远站在一方,却无法给予对方一个不掺杂任何情感的拥抱。
但是他能答应她的请求。
“好。”他听见自己的回答,“我可以教你。”
伊芙古德的日记已经写了满满半本,无非都是些小事。随着她在霍格沃茨各方面展露锋芒,她结识了不少有地位的贵族,圣诞礼物也一年比一年昂贵和繁多,不过在她心里的分量都没有那些糖重。
以及很多人盼望的圣诞舞会也随之到来,伊芙古德拒绝了所有前来邀请自己当舞伴的人,她决定当天就去城堡外走走——她不需要舞伴。
城堡外有好多辆马车,伊芙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全是小情侣,想到这里她干脆去黑湖边走走。
今夜的月亮很亮,云层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就这样一个人站了很久。
“伊芙古德。”
她回头,看到是哈利。女孩正疑惑他为什么没有继续参加舞会而跑到这里来,哈利就站在不远处停下了。
“我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了。”
“真伟大,”女孩的脸冷下来,她就知道这人嘴里说不出好话,“看来学期结束必须给格兰芬多加一百分,你认为呢?”
“别这样。”哈利知道她总是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好几次原本属于斯莱特林的学院杯落空都是因为他们三个人。他上前迈出一步。
“我看到你浑身是血……”
伊芙古德抬眼,她想起当年自己的狼狈模样,一想到哈利也看到这一幕她就有种被看笑话的感觉。
“是。”她还是平静地回答,“我差点死了,是西弗勒斯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