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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笼中困兽

谁能想到,被关在笼子里的桑邑,此时竟保持着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卡在笼子的一侧。只见两脚踩着笼子的顶端,右手撑着地,左手紧紧的抓着笼子的栏杆,笼子本身就没有一人高,所以他的身体以一种岣嵝的姿态扭到一边,两腿间夹着一柄赤铜刀,距离他腰部不到一寸的位置还插着一把,那刀身轻颤,似乎随时都会动起来。就在半个儿时辰之前,桑邑还在思考明日如何脱困,可谁知道这赤铜刀凭空冒出,像是早就预判好了一样,直接刺入了笼子,好在桑邑反应快,连忙贴着笼子的栏杆躲避,这才侥幸躲过了致命的一击。那刀穿过笼子,插在了背后的墙壁上,桑邑还没松口气,另一支又冲着他的天灵盖刺了过来,桑邑连忙弯腰去躲,可笼子里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这一弯腰,额头撞在了前面的栅栏上,疼的他嗷嗷直叫。可那赤铜刀哪里给他喘息的机会,转了个弯又从他的下方刺了过来,情急之下他手艺托地,直接倒立了过来,胳膊的面积小,赤铜刀从他的袖子边上划了过去,没有伤到他分毫。可这把刀刚走,另一把又从上方刺了过来,此时他两腿朝天,那位置,那高度,这要是被刺中……说时迟那时快,那刀似乎逮准了位置,嗖的一下飞了过来,情急之下桑邑缩了缩身体,两腿用力一夹,那赤铜刀竟是被夹住了。但他根本不敢放松,生怕稍一放松,这刀就又飞了。可这个姿势实在是太累了,桑邑刚准备活动一下身体,嗖的一声另一柄赤铜刀从他的身侧飞了过来,笔直地插在了距他腰间不到一尺的栏杆上。看着这柄长刀,桑邑连大气都不敢出,万一它又自己拔出来,再给自己来一下,这回怕是真的躲不开了。桑邑支撑在地上的手已经开始发抖,他用左手用力的抓着栏杆,将身体的重量往左手靠了靠,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可看着这两把长刀,身上还是泛起了冷汗,刚才没发现,原来这笼子的栏杆上有许多刀砍的痕迹,连笼子后面的墙上都是窟窿,看这大小,分明就是被这长刀给刺的。加上笼子里的那些血污,桑邑大概知道,这笼子里的人是怎么死的了。“何宇辰,你个疯子,杀人也不给个痛快,把人关在屋子里,让这些邪物折磨,你就不怕遭报应吗!”桑邑不由的大骂道,也不知道这屋外的何宇辰听不听的见。可生气归生气,他如今困在这笼子里如同困兽,这两把长刀虽然暂时没有再动,可保不齐等下又出现什么变数。他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身体,手肘渐渐着地,用背部的力量让双腿从上面同时放下来,身体尽量不触碰到旁边的长刀,经过了几次尝试之后,终于将身体转了过来,双脚着地的感觉真好!他看着这柄长刀,本想直接上手去抓,可刚伸出手便犹豫了,自己手上也没涂什么鲛油,万一这赤铜刀上也有什么咒,把自己的血呀魂呀的给抽了去可怎么整。但看了看,自己隔着裤子夹着刀刃,好像也没受什么影响,难不成这衣服也能隔离赤铜器上的术?可若真是如此,那何宇辰他们费力半天搞什么鲛油岂不是在闹笑话?犹豫了好一会儿,桑邑还是把袖子拉下来抱住了手,然后握住了刀柄,将腿间的那柄赤铜刀拿了起来,果真,那长刀放在手里没有丝毫变化,比起刚才简直要乖巧太多。桑邑又看了看那柄插在栏杆上的赤铜刀,用力一拔,也把它给拔了出来。两柄刀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嗯,锻造的时候用料挺足。他打量着这两把刀的刀身,作为兵器,这刀的刀刃却做的十分钝,上面毛毛躁躁的还有凹陷,这用来切水果怕都切不动。若是不知道它真实的用法,这刀怕是丢在外面放烂了都没人会要。刀身虽然十分粗糙,可这刀柄却很精致,上面刻着花纹,应该是云纹,细致程度也还说的过去,这刀柄若是当做工艺器物看,到是有几分收藏价值。笼子的空间太小,桑邑拿着两把刀,刀刃的位置还穿过栏杆延伸到笼子的外面,他本想挥两下,却砍到了栅栏,铜刀和铁笼的撞击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桑邑下意识的捂住耳朵,手里的一柄刀也落在了地上,声响过后,桑邑却惊奇的发现,刚刚自己撞击的位置竟是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凹陷,没想到这么轻微的撞击,竟是能把这铁笼给砍动,若自己再多砍两下,是不是就能逃出这笼子了?他立刻捡起地上的赤铜刀,心里默念着赤铜刀大爷,帮我一次,将两把刀一起握在手中,双手积蓄力量,数了三个数,他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这一砍上。但……刀身砍在铁笼上非但没有发出声响,那铁制的栏杆还纹丝未动,甚至印都没砍出来。这是咋回事?刚才不是他轻轻一挥就给砍出了凹陷吗?这次他用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么还没用了?桑邑不解的看着手中的刀,也看不出名堂,难不成刚才只是巧合?他猫着腰站在笼子里半天,腰酸背痛的,索性蹲了下来,将其中一柄放在了地上,拿着另一柄在手里来回的翻转,想研究一下这上面究竟有什么名堂。他想象着那些刀客们握刀的样子,还有话本里常写的关于用刀的姿势,模仿着摆出了一个斜切的姿势,轻轻一挥……一道红光闪过。咣当一声,笼子的十几根栏杆被齐刷刷的切断,叮叮咚咚的散落了一地……桑邑整个人愣在了原地,难以置信的看着手里的赤铜刀,这东西难不成还是看心情起作用?但顾不得那么多,桑邑连忙走出了笼子,不得不说能重新直起腰板来做人的感觉真好!他手里拿着那两把赤铜刀,却想到刚才声音那么大,会不会已经惊动屋外的何宇辰?万一他进来,看到自己已经出了笼子,会不会再把自己关进去?可等了好半天,不见外面有响动,难不成何宇辰已经不在外面了?想想看也是,自己都被关起来了,这赤铜刀半夜会攻击人的事,何宇辰应该也是知道的,谁没事会守个将死之人过夜呢。定了定神,桑邑拿着两柄刀来到了那间放满赤铜器的隔间,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把桑邑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这房间里的赤铜器,从大到小全都附在了半空中,周身散发着幽幽的红光,数量之多,竟是把一整个房间都映的通红。桑邑拿着刀,做出一副防卫的姿态,生怕这些东西一个不开心一齐对付自己,那岂不是连个全尸都没了?可谁知,那些赤铜器只是悬浮着,再没有其他的特别的动作,兴许这些东西并不具备攻击人的力量?他拿着赤铜刀,戳了戳离自己最近的那只铜碗,那碗只是在半空中转了个圈,然后又不动了。接着他又戳了戳铜碗旁边的赤铜罐,那罐子也同样,只是歪了歪身子,并未有其他的动作。“各位大哥大姐,叔叔阿姨,既然你们不攻击我,就让我离开这里吧,他日必定来感谢你们不杀之恩。”桑邑嘴里嘀咕着,脚却一步一步的挪出了隔间,可是前脚刚迈出门,身后的赤铜器像是听到了召唤一样,竟是跟着他排着队的从房间里飘了出来……“这下要死了!”桑邑还以为那些赤铜器追出来是要来攻击他,连忙加快速度往门口的方向跑,而那些赤铜器也跟着他在后面追。好不容易跑到门口,桑邑却发现门竟然被反锁着,怎么拉都拉不动,眼看着后面的那群赤铜器就要追过来,桑邑一咬牙,立刻转了个弯,绕着房间的四壁跑了开来,他就不信了,这些东西还能追个他没完。谁知道四五圈下来后,桑邑已经跑不动了,而那些赤铜器始终紧紧地跟着他,不仅不伤他,还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走到哪里,那些器物就乖乖的跟到哪里,他蹲下,那些器物也飞的低了一些,他站起来,它们也抬高了距离。“我说,你们跟着我,也不伤我,到底要干嘛?”桑邑一无奈,若是它们跟这两柄长刀一样攻击自己还说的过去,可现在他们就跟自己的宠物一样跟着自己,看起来十分滑稽,最重要的是,跟就跟吧,怎么还排着队跟……放眼望去,从这边的墙角,都已经排到对面的墙角了……跑了四五圈,桑邑早已累的不行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谁知那些赤铜器也跟着全都落在了地面上,就连上面的光亮都消失了,就好像也很累一样。桑邑一阵无语,看着这些赤铜器,他完全无法将他们和杀人邪物联系在一起。“你们也知道累啊!一个个的都不会说话,还跟着我瞎跑,我身上是有啥东西吸引你们不成?”但心里却开始嘀咕,这些赤铜器大多是用人血所制,难不成它们是想吸他的血?想到这里桑邑吓得向后退了几步,可那些铜器竟也向后退了几步,就好像在模仿他一样。他试着向上跳了一下,那些铜器也跟着向上晃了一下,他向左走,铜器们也向左,他原地转了个圈,铜器也转了个圈。“奇怪……”看它们的样子,并不像是要吸他的血,难不成它们是素食主义?但转念一想,这些铜器虽然用了血去锻造,但有些可能还依附了生魂死魂,或许这些器物上还保留了那些人生前的一些记忆之类东西,所以才不攻击自己?毕竟之前在黑沼山见到的那只铜碗上就保留过黎婉晴的记忆,还救了黎正南一命。如今何宇辰不在这里,没有用咒控制它们,会不会正因为如此,它们才能用自己的意念去行动?“嘶……要是猫儿在就好了。”桑邑不由想起了猫儿,猫儿的能力便是能看到这些生魂和死魂,若是她在,起码还能传达一下这些赤铜器想表达的意思。提到猫儿的名字后,不远处的几只赤铜器似乎还有了反应,突然漂浮在半空中,又飞向了桑邑,在他的身边停了下来,好像想说什么一样。“你们认识猫儿?”桑邑疑惑。那两只赤铜器竟是上下浮动了一下,好像是在点头。“你们是狰昶族?”桑邑继续询问。但器物却开始左右摇摆,似乎在否认。“那你们为何对猫儿这个名字有反应?”桑邑十分疑惑。面对桑邑的疑惑,那些赤铜器也没有再动,而是突然绕着桑邑转起圈来,其中一个勾子形状的器物勾着桑邑的衣角,将他拉到了墙边,然后点了点墙角的位置,好像是让他过去看什么东西。桑邑蹲下身,看到墙角上竟然歪歪斜斜的刻着几个字,很模糊,端详了半天,桑邑才大概看出了那么几个,别说,还真有猫儿这两个字。“猫儿?血祭?回家?”这是什么意思?“这字是何人所刻?”桑邑再次端详着上面的字迹,旁边的一些墙皮也脱落了,有字的的部分大多也因为角落的潮气使得字变得模糊不清,但可以肯定,这字刻上去的时间是相当久远了。见那赤铜器没有再指引自己,桑邑猜测兴许它们也不知道,这字极有可能是曾被关在这里的其他人所刻,因为刻的地方太隐蔽,所以一直未被人发觉,可这个人又为何要在这里刻下这些文字呢?是想传达什么讯息呢?研究了半天,桑邑也看不明白。自己被关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压根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时辰,也不知天亮没亮,黎泽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救自己。他又拿起那两柄赤铜刀,从刚才到现在为止,这两把刀还当真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像是被突然驯服了一样,乖巧的让人难以置信。想起刚才自己用刀劈开笼子的时候,他又想试试这刀的力量了,于是盯着前面的一个赤铜罐子,缓缓的提起了刀身。但那赤铜罐子似乎看出了桑邑的意图,抖了两下,立刻飞到了桑邑面前,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以一种倾斜的姿势给桑邑磕了三个头,就好像在求饶一样……桑邑看了看手里的赤铜刀,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赤铜罐,都是赤铜器,怎么还怕了?难不成这赤铜器也分等级,等级低的也怕这等级高的,所以为了不被毁,便提前投降?想到这里,桑邑不由觉得十分有趣,说道:“啊,对不起,既然你这么怕这刀,那我就不试了哈。”那罐子似乎听懂了桑邑的话,也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慢悠悠的飞了起来,重新回到了队伍里。可能是这一晚上一直处于紧张状态,如今突然放松下来,桑邑竟是觉得有几分困意,索性往地上一躺,抱着两把赤铜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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